文案:
這是一個男人臣服于另一個男人的故事。 
Sm也可以很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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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bdsm] 1

  你有沒有如此的信任過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交付於他。

  他知道你的所有一切,包括那些不可告人的隱秘和不願啟齒的過往。

  他是你迷茫時的燈塔,是你孤寂時的漁火,是你恐懼時的盾,是你桀驁時的劍。

  他如星辰大海,讓你沈浮,也讓你臣服。

  夜色靜謐,星河璀璨。被風輕輕吹起的白紗窗簾外,是被海浪溫柔撫摸著的沙灘。落地窗邊的酒櫃上放著兩隻空了的高腳杯,剔透的杯壁上還殘留著紅酒淡淡的底色。

  那張碩大的歐式圓床上,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將身體敞開成一個大字,仔細看去,他的手腳被皮質索套固定在四個床腳。身軀上佈滿鮮紅的痕印,那是被細長的東西抽打出來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滲出了血珠,在他白凈的皮膚上顯得妖媚而蠱惑。那是一張年輕的臉,高挺的鼻樑將臉部輪廓勾勒的更有線條感。此刻,他正在閉目喘息,佈滿紅痕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一雙手在他身上遊移,大力的撫摸和揉捏讓一切情色彰顯出來。被縛住的人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那雙手碰觸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當手移動到他下身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

  「夠了。」他的聲音有些清冷,就像他的墨色的眸子一樣,沒有半分被情慾沾染的色彩。正在擺弄他身體的男人怔了怔,問:「你是要叫停?」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說:「你的水平不足以讓我興奮,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

  這樣的話顯然刺痛了男人的神經,他陰沈著臉翻身下床,解開縛在床腳的繩結,然後將掛在手腕的黑色馬鞭取下來放在床頭櫃上,整裝出門前,帶著些嘲諷地丟下一句話:「究竟是我的水平不足,還是許少的興奮點太低呢?」

  依舊呈一個大字躺著動都沒動的許曄眉心一蹙,有些厭倦地合上了眼睛。

  沒錯。

  是他的問題。

  他在情事上對於異性的排斥來自於年幼時撞見的幾場性事。那時候他還年幼,父親許霆和母親周佳之間的婚姻已經有名無實,只是因為家族生意而結婚的兩人相處時非常冷淡,生下他也不過是完成一項傳宗接代的任務。周佳愛好旅遊,出門的時間比待在家裡的時間長得多。許霆常抽空帶不同的女人回家。八歲的許曄第一次站在樓下看著他爸將那女子按在窗戶上翻雲覆雨,驚恐得渾身僵直。後來亦然,那種毫無美感可言的肉體碰撞讓他覺得反胃。

  隨著他長大,他發現自己對女人沒有慾望。他交過女朋友,也不止一次地試圖衝破這種精神枷鎖,他試過心理醫生、用藥和別的方法,但屢戰屢敗,面對風情萬種的女人們,他甚至連勃起都困難。

  帶他步入同性圈子的是一個劉姓富二代,那時候許霆的餐飲生意已經做到了大江南北,身家暴漲,讀大二的許曄也開始躋身這些闊少們的名利場享受紙醉金迷。這些公子哥兒的玩法很多,有些許曄根本接受不了,也並不參與。劉璟是其中公然出櫃的一個,他是個攻,身邊經常有一些漂亮的男子。一來二去的熟了之後,他見許曄對女人毫無興趣,索性誘惑他試試男人,還十分大度地將自己身邊的那個長睫毛小子打包送給他過夜。

  那一晚,對方的主動讓許曄頭一回感覺到了別樣的刺激。他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差點沒把那長睫毛小子弄虛脫。第二天將人送過去給劉璟的時候,他臉紅一片連連道歉。劉璟則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說下次別這麼猛。這之後也常叫上他一起玩。

  但是很快,許曄發現自己的慾望在不斷衰減。他甚至對男人都逐漸失去了興趣。那時候他已經大學畢業,進入了許霆的公司,從新手做起,逐漸擔當重任。

  真正讓他有所改變的是一次聚會時某人手機上的一段視頻。這位無法無天的少爺把一個冒犯了他的下屬用繩子綁起來用鞭子抽打並拍下了視頻特意拿出來炫耀。

  結實的繩索,脆弱的肉體。鮮紅的鞭痕,嗚咽的脖頸。

  許曄臉色泛紅地坐在原地,看著手機裡被蒙眼綁住的男人,桌下沈睡在自己腿間的某個部分忽然不可抑制地硬了起來。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根本沒辦法入睡,幻想著的是自己被綁起來的樣子。他在這樣的幻想裡得到快感,然後筋疲力盡地釋放。

  他開始主動的接觸sm,而後當他發現自己渴求的手段越來越激烈,越來越依賴痛感獲得快感的時候,他開始崩潰。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怪物,一個變態,一個需要被虐待才能得到解脫的噁心家夥。他開始痛恨這樣的自己,卻又不斷的依賴著這樣的感覺,欲罷不能,像磕了藥。

  此刻的許曄疲憊的並不只是身體,更多的是精神。剛才離開的男人叫駱駝,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在Gay圈裡的綽號。許曄和他之間的關係持續了差不多半年,他手段不錯,一開始能讓許曄滿足,後來則慢慢失去效力,這讓他十分無奈。他已經開始逐漸對痛感麻木,不能得到他要的快感。他擔心這樣下去,他會真的變成一個性無能。

  他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臣服[bdsm] 2

  一週後的傍晚,他出現在靠近城郊東面一個門面不大的酒吧。

  許曄在K城生活了這麼多年,自負踏遍場館見慣風月,卻從來都不知道這裡居然有個酒吧。店面不大環境卻不錯,他甚至看見了酒櫃裡存著一些昂貴的洋酒。開在這樣的地方會有生意?他不解。

  兩名年輕的酒保懶懶地待在吧檯裡,見他走近,其中一個問:「來點兒什麼?」

  許曄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寫著一個名字:「我找他。」

  酒保笑了,眉眼深深:「這不像是一個人名呢。」

  「我知道。」他看著那紙片上的「小白兔」三個字,臉色有些不自然,「是大衛介紹我來的。」

  這張字條是劉璟託人弄來的,弄來之前還要求他提交了一份非常詳細的體檢報告。具體細節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中間隔著層層的人際關係,這張字條上的是一個人,可以帶他去某個地方。剛開始他以為是惡作劇,還將它丟進了垃圾桶。後來劉璟再三保證決不是拿他開心,他才決定來瞧瞧。

  酒保嘻嘻一笑:「和你開個玩笑,請跟我來。」說完從吧檯裡走出來,向一扇小門走過去,門外是一個電梯間。他拿出一張卡刷了一下,電梯門開了。許曄和他一起走了進去。酒保按亮了樓層按鍵2,電梯上行。

  「你叫許曄是麼?」酒保忽然開口問。

  「對。」他並沒有隱瞞。

  「你是第一次來這兒,所以有些規矩必須提前和你交代一下。」酒保擡眼看著他,「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小白兔,你可以叫我rabbit,或者兔子。」

  許曄有些吃驚,繼而笑了:「童話故事麼?」

  兔子笑笑:「對,我是個引路者,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那隻兔子。」他繼續說道:「你也可以給自己取一個名字,它將作為你的圈內名被使用,當然,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用真名。」

  此時,電梯抵達,門打開了。

  裡面很大,分隔成許多的小單間。

  「這裡是獨立的更衣室,分為單人用,雙人用和多人用。你可以將你的私人物品存放在那個儲物櫃裡。現在請將你的手機放進去。」

  他依言做了。兔子遞過來一張銀色的電子卡,「保管好這張卡,它標識了你的會員身份。」接著帶他從另一側的樓梯上樓。

  三層是一個很大的宴會會場,高懸著的水晶燈發出晶瑩剔透的光。場中的人們有各式各樣的服裝,有些十分誇張。而讓許曄震驚的是,其中有一些人,是跪著的。他們眉目低垂錯落地跪在一些人身邊,有幾個赤裸著身體,脖子上還戴著像狗圈一樣的東西。許曄將目光落在一個跪著的男子身上,他臉上帶著羽毛的半臉面具,將頭靠在一個坐著的高大男人腿上,高大的男人視線向著這邊看了過來。

  兔子輕咳了一聲,低聲說:「不要長時間的盯著別人看,這樣很不禮貌。」

  許曄眼神一抖,急忙將視線收回來。

  他開始明白這是個什麼地方了。

  「我相信你應該知道bdsm的意思。」兔子的聲音很輕軟,「這是一所bdsm的俱樂部,只接待熟客,你有大衛的推薦,所以我帶你進來。但這並不是意味著你可以將你所看到的宣之於口四處流露,如果你這麼做了,你肯定會後悔。包括介紹你來的人和你的人脈。」他又露出了那副無害的笑臉,一字一字的說,「真正意義上的後悔。」

  許曄點點頭。他並不知道這個俱樂部屬於誰,然而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黑道起家的某個大佬曾將這裡作為他的巢穴,洗白之後仍然雄踞這一區域,會館能建在這兒和他的默許肯定是有關的。

  兔子引著他往擺放食物的地方去。銀質的餐盤裡是精美的食物,包括各色的點心和飲料。「俱樂部每週六和週日晚開放,週六晚上還有一些授課和展示。你可以在這兒聊天交友,如果你找到心儀的dom(支配者)或者sub(服從者),你可以去和他們交談,也可以留下聯繫方式私下約見。但是註意,你不能擅自碰觸任何已有契約的奴隸。」

  「奴隸?」他瞪大了眼,他不習慣這個詞語。

  「對。你現在所看見的,跪著的,都是已確立主僕關係的奴隸。他們是sub的另一種衍生型態。在SM中,sub臣服於dom,服從他的一切指令,但大多數dom不要求sub將這種服從性延續到外界來,除去在特定場合和特定時間,他們可以不見面或者以平等的姿態出遊。但也會有一些dom要求他們的sub在其他場合保持這種臣服,比如這兒。」

  許曄啞然道:「sub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這個嘛……不同的CP(伴侶)間有不同的相處方式。」兔子笑道,「俱樂部的一層和二層還有很多功能,你可以下去轉轉,不過你沒有這個電梯的使用權限,請使用那邊的樓梯。如果你超過三個月沒有出現在這裡,會員的資格自動取消。在俱樂部中不得使用暴力,不得拍照和錄音,一旦發現你會被逐出這裡,這將使你很難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我的講解到此結束,你請隨意。」說完,他笑著揮揮手走了。

  許曄腦子有些悶,取了一些吃的東西,獨自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默默地看著這個龐大的會場。場中絕大部分還是男人,不知道是因為數量比例如此,還是玩這種遊戲的les們並不太願意暴露在這樣的場合。

  許曄看了看手裡的卡片。Bdsm圈子一直很玄。這是整個gay界公認的事實。他們有著自己獨特的行為方式,將攻和受轉變成了另一種相處模式。因而他們是更隱晦的,更秘密的,有著一套嚴苛的吸納新人的標準,而他居然就這麼懵懵懂懂的闖進來了。看著這些自行其樂的陌生人,他眼裡滿是迷茫。他不知道他想要找的究竟是什麼,即便是身在其中他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嘿。」簡短的聲音吸引了他的註意力。一個身著黑色立領軍服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對面,他腳上套著高筒馬靴,手裡還有一支馬鞭。他大約三十剛出頭,臉上帶著張揚的笑意,問:「你沒有dom?」

  許曄楞了楞,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抿唇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的是dom而不是sub?」

  男人大笑,露出一口白牙:「顯而易見。」

  他有些惱怒地追問:「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哪兒……都看得出來。」男人有意戲弄他,探過身子靠近,「你慌張的小眼神,你不安的坐姿,你說話的樣子,嘖,真可愛,你還是個新手。」

  許曄耳根微紅,惱羞成怒道:「離我遠點。」

  這個男人似乎天生有著讓人註意的氣質,就在他坐過來之後,許曄明顯地感覺到有更多地目光在向他們這邊聚集。還有一些人走了過來。

  「我叫Marvin。小家夥,有沒有興趣試試我手裡的東西?」男人說著,揚了揚手裡的鞭子,「它能讓你很快樂。」

  許曄皺了皺眉:「沒有。」

  一旁有人輕笑出聲,有人竊竊私語,還有人在打聽這個新人的來頭。這樣的被關註感讓許曄渾身不適,他起身要走,卻被馬鞭攔住了去路。

  「這樣拒絕我我會很傷心的。」男人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用鞭子攔住別人的去路是不禮貌的吧,騎士先生。」他的眼神冷了下來。

  「同樣,在別人報上名字之後不予回應也是不禮貌的吧,小帥哥。」 Marvin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抱歉,我不打算用真名,而我要用的名字還沒想好。」許曄回答的十分直白。

  「還真是有趣的新人。」他撤回了馬鞭,說,「能說說原因嗎,你為什麼拒絕我?」

  「你有奴隸了不是麼?」許曄掃了一眼跪在不遠處角落裡的那個白羽面具男。

  「原來你不接受一對多的關係。這還真傷腦筋。」 Marvin手裡的馬鞭在掌心輕輕敲著,忽然笑了,「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不錯的dom人選,他現在身邊沒有sub,技術很好而且有包容心,這對新手來說非常難得。不過同樣的,他的要求很高,至於你能不能入他的眼,要看你自己。」說完他起身,略帶挑釁地說,「你想見見他嗎?」

  許曄楞住。在他內心深處對這樣的遊戲是有一些心動的,就像是常年壓抑在心底的秘密被放進了一個滿是秘密的屋子裡,顯得不再那麼另類那麼不堪。但他又有一些牴觸,他害怕自己會成為那些奴隸中的一個,他絕對不能接受那樣的自己。所以他一直在猶豫,這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連試試都不敢嗎?」 Marvin眼波帶笑,彷彿惋惜地聳聳肩。

  臣服[bdsm] 3

  ——不過只是找個床伴兒。如果我不願意,誰也不能強迫我做什麼事。

  想到這裡,許曄抿了抿唇:「好。」他跟著Marvin來到會場東邊凹陷的圓形沙發區域,那裡坐著四個人,跪著一個。在整個會場中這塊區域顯得最舒適,而眾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地和這塊區域保持著距離,連剛才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不少八卦者都停在了一定距離之外。

  Marvin在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腿,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奴隸立即跪在他腿邊。

  「這麼快就找到新目標了。」其中一個男人笑道,他身邊也有一名奴隸,頭上套著馬具,腦袋低垂著,看不清面容。

  「新人?」另一個上下打量著許曄,說,「很清秀。」

  許曄不喜歡被這樣形容,這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娘們。於是他淡淡開口道:「謝謝,你也很漂亮。」

  在他看來這算是回擊,不過對方顯然沒有這麼覺得,反而笑得一副坦然接受的樣子,往身邊的人懷裡蹭了蹭。他身邊的男人笑笑,沒說什麼,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你倆別膩歪了成不。」Marvin無奈地開口,「這不是我的人,人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

  「啊哈?」

  「……」

  「為什麼?」

  三人似乎都顯得很吃驚。

  「他想要一對一的關係。於是我給他推薦了一個非常靠譜的人選。」Marvin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那個人。

  許曄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那是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黑色鎏金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他的唇型很漂亮,下頜的弧線下是修長的脖頸。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前襟處有著豎直對稱的白色褶線,讓這件襯衫看起來更特別,領扣和袖扣是銀色的,和他右側耳朵上的銀色耳釘遙相呼應。他靠在沙發背上,長腿交疊坐著,左胳膊伸展開來,擱在沙發靠背的上邊緣。此刻,他正用黑色的眸子淡淡地看著站在圓環中間的許曄,手指修長的右手握著一隻高腳杯,杯中的香檳輕輕搖晃。

  不知為什麼,許曄有些緊張。明明這人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僅憑視線就打亂了他呼吸的節奏。那是一種壓迫感,無形的讓人感受到危險的氣息。

  「你所謂的人選,是指我?」男人收回視線,對Marvin開口,「我什麼時候說過需要你來做介紹的?」他的聲音低沈而醇厚,像是埋了許久的酒,打開時滿室留香。

  許曄擰了眉。他們這樣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件商品,由著他們翻看和挑選,這樣的感覺有些屈辱,於是他也開口了:「我跟他過來只是因為好奇。如你們所見我只是個新人,剛踏入這個圈子,沒有任何經驗,也不懂你們之間的關係。我所想要的不過是找個能讓我滿意的伴兒,所以可否麻煩各位別拿我尋開心了呢?」說完他便要走,聽見身後傳來那個好聽的聲音。

  「你覺得我們的哪一句話冒犯了你呢?」他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許曄怔了怔。他回顧了一遍剛才的對話,似乎沒有哪一句針對他,然而他就是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不愉快。

  「還是說,你的自卑影響了你的心情,卻要怪在別人頭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氣,帶著面具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了起來。

  被人這樣指責的時候,誰的臉色都不會好看。許曄垂著的手不覺在身側握成了拳,當男人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面具男比他高一些,大約有一米八五。他的視線從上而下的時候,壓迫感陡然增升。

  「我今天情緒很糟,抱歉。」許曄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他不想在第一次來這兒就給自己惹麻煩,而且他明白那人說的是事實。他一直對自己懷有一種自卑,所以他對於別人的態度有時會過於敏感。

  「所以你想逃了,逃到某個角落裡幻想著能遇見一個改變你的人出現。」男人用了肯定的語氣來說這句話,然後將許曄瞬間的錯愕盡收眼底。他笑了,有一絲的嘲諷,「你想要得到一個讓你滿意的dom,那你覺得自己能不能成為讓對方滿意的sub?」

  許曄將拳捏的緊緊的,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他有些憤怒地擡眼直視那人:「我當然能。」

  男人沒有說話,四周似乎都沈默了下來。

  那些緊張感再度活了過來,像是螞蟻在許曄身上一邊爬一邊啃,讓他恨不得金蟬脫殼馬上跑掉。

  「你的名字?」長久的沈默之後,男人開口。

  許曄一驚,望著他,心中兀自猶豫。一旁的Marvin倒是笑了:「我勸你不要放棄這種機會,他問別人名字的時候並不多。」

  「不想告訴我,是麼?」面具後的眸子黑的彷彿深沈的夜色。

  「許曄。」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你再猶豫一會兒,我的耐心就用完了。」男人將手插在褲袋裡,轉身走出幾步,頓了頓說:「跟我來。」

  許曄選擇了跟從,隨著他來到電梯前。「我好像沒有使用權限。」他記得兔子和他說過的話。

  「我有就可以了。」男人手中的電子卡和他的不太一樣,是純黑色的。

  他們抵達了四樓。那是兔子沒有帶他去過的區域,甚至提都沒有提到。

  「這些是客房?」許曄有些好奇地看著長長走廊兩側那些整齊排布的門。房間不算多,門上都沒有號牌,只有一些大寫的英文字母。他看見了M,還有K。

  男人並沒有回答,他在有著花體Y字的門前停住,然後刷卡打開了它。

  第一眼看過去,許曄覺得這不過是一個稍大一些的普通五星級套房,就像他住過的那一堆酒店套房一樣無趣。而當燈被全部點亮的時候,他徹底怔住了。

  房間裡面,落地玻璃隔擋出來的一大塊空間裡,四周的架子上放置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和情趣用品。頂上垂著鐵鏈和鐐銬,角落裡安放著行刑架和按摩台。地上則是厚實的白色羊絨地毯。這是個功能齊全的調教室。

  面具男率先走了進去,慢慢的調節著燈光。等燈光聚攏在場地的中間時,他語氣平緩地開口:「過來。」

  許曄久久沒動。這些東西讓他想要逃跑,卻又在心底期待著一份刺激。那些皮鞭落在身上的感覺,那些疼痛的讓人煎熬的感覺……像是一種誘惑。他無法分辨到底是害怕多一些還是渴望多一些,所以留在原地掙紮。

  男人並沒有催促,只安靜地看著他。

  最終他還是走了過去,站到了燈光之下,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顯然,他是在尋求一份安全感。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器具,陌生的男人,都讓他感覺到危險,但他又無法說服自己遠離這種危險,渴求著一種可以改變他的東西,所以他想要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惜對方直言拒絕。

  「我不想告訴你一個假名。如果等會兒我拒絕你,你無須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我接受你,我會讓你用比名字更合適的稱呼來叫我。當我覺的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真名。」男人的聲音低沈而動聽,「這是我的私人區域,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都不能進來,你在這兒很安全。這裡沒有攝像頭,你的一切行為都不會被別人窺視,所以我要求你在這兒向我展示你作為sub的品質。我會有三個命令,你需要服從,我會根據你的態度來決定我的取捨。如果我同意接受你作為我的sub,我同樣會向你展示我作為dom的能力。」他抱臂靠在墻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人,發出了第一個命令,「首先,把衣服脫掉,全部。」

  許曄與他對視片刻,低頭動手。先是薄西裝,再是襯衫,然後是長褲,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袒露出他的身體曲線。這整個過程,男人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許曄覺得自己身上逐漸熱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那道視線,又或許是因為頭頂的燈光。到內褲的時候,他動作頓了頓,又擡頭去看那人,碰上他無可捉摸的目光,臉上一紅,索性一口氣將自己扒光。

  男人看了看表,笑道:「很差的成績。」

  許曄耳根泛紅,脊背繃得很緊。他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方式命令,從前他玩的那些SM並沒有這種被奴役的成分,只是單純肉體上的鞭撻。

  「跪下,把手背到身後去。」很悠然的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不錯。

  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許曄懵了一下,動了動唇卻又什麼都沒說。當他渾身僵硬地將膝蓋觸到地毯的剎那,死死咬住了下唇。

  「雖然這個跪姿很難看,不過你猶豫的時間縮短了,值得鼓勵。」男人似乎並不急著下第三個命令,而是從架子上取了一副深棕色的羊皮手套戴上,然後用軟皮手銬將許曄的手縛在身後。抽出一支盛裝舞步馬鞭,走到他身邊,用鞭拍將他的下巴挑了起來,讓他直視自己。「覺得屈辱?」

  此刻的許曄像只鼓起來的河豚,眼裡都是不甘和憤怒,卻又有一點無助和恐慌。

  「如果你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這種關係,任何一個dom都不能讓你滿意。你並不心甘情願成為一個sub,所以你無法體會到sub的所能獲得的快樂。」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樣的關係其實很像是一種角色扮演,又或者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為一種雙人遊戲。我和你在人格上是對等的,但在這裡,進入角色之後,我是支配者,你對我臣服。我給予你命令,處理和使用你的身體,並在其中獲得快樂。你在我的支配下,在絕對的服從中獲得快樂。在這個過程裡,雙方都應該是愉悅的,而不只是一方的淩虐和一方的屈辱。如果你不願意,我沒有理由強求你作任何事,同樣這個遊戲便不需要開始。明白嗎?」

  許曄眼裡湧起一陣迷惘:「我不確定我要的是不是這個……我只是……」

  「你不確定什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sub?」 男人手中的馬鞭從他的下巴沿喉結而下,輕巧地蹭過他的前胸,前端的鞭拍停在他的胸口的乳頭上緩慢摩擦。這個過程讓許曄一陣顫慄,動了動身子,另一側的乳頭忽然被精準地擊打了一下。如此敏感的地方讓他「啊」地輕叫了一聲。刺痛的感覺迅速消退,轉眼間兩邊的蓓蕾都已挺立了起來,偏紅的色彩被燈光染上柔軟的暖光。

  心跳開始加快,許曄的身體在輕顫。

  「作為臣服者,你無權拒絕。」男人的聲音宛如大提琴溫雅,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繞過許曄,消失在他的視線裡。鞭子的落點到了身後,從腋下到後腰,摩挲著向下。「在這兒,我是主宰。你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屬於我。當你抵抗或者躲避,我會給予你懲罰,剛才是第一次。」

  許曄看不見他的下一步動作,只能用全身感知著他的動向。

  忽輕忽重的碰觸,在他的肌膚上留下無法預測的軌跡和粗糙的質感。

  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他不知不覺挺直了上身,起伏的胸口上,粉紅的顏色格外誘人。

  當鞭拍從腰線往股溝滑落,並毫不猶豫地沿著臀縫深入的時候,許曄驚喘出聲。他的身體往前閃了一下,然後屁股上就挨了一鞭子,並不輕,在他的臀瓣上留下一道紅痕。許曄低頭喘息,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消沈已久的小兄弟已經完全的醒了過來。

  「第二次。」男人的聲音沈了下來,警告道,「下一次我會讓你哭出來,我保證。」

  臣服[bdsm] 4

  現在他可以確定這人和他之前遇到過的那些S都不同了。他是個高手。在技巧上,他可以將那些人甩出無數條街。

  急促的喘息讓蒸騰起來的慾望愈演愈烈。一切似乎都開始脫離原來的軌道。許曄渾身燥熱的顫抖著,任那支馬鞭侵入自己脆弱的部分,他甚至主動的稍稍分開了自己的腿,讓它從中間的縫隙裡磨礪過大腿內側。顫慄一波接著一波襲來,激靈竄上大腦,將一層又一層的感覺疊加起來,無限逼近崩潰的邊緣。

  「第三個命令。在我允許之前,不許射。」男人站在他面前,壞心眼的用鞭拍一寸一寸地摩擦著他的性器,從上到下,霸道又輕柔地刮著他最脆弱的部分。

  「唔……」他難耐的呻吟更像是小獸的悲鳴,用滿是水霧的眼睛望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故意停止了動作,讓一切卡在那個將至未至的界點。

  許曄已經無法思考,他忍無可忍想用手卻又被縛在身後,只能不斷難耐地扭動著身子。霧氣瀰漫的眼裡都是迷茫和渴求,他的腳指都蜷了起來,全身繃緊著想要最後的解脫。

  每一秒都是煎熬。

  當鞭子再度劃開空氣向他的胸口的兩處突起快速而精準的落下之後,他終於得到了許可。

  「現在你可以射了。」

  話音未落,許曄大叫一聲,白芒似箭沖上頭頂,眼前似炸開一片絢爛的光華,然後陷入一片空白。瞬間軟下來的身體蜷成一團側倒在地上。男人蹲下身接住了他,解開他手上的束縛,然後用手臂環著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許曄能感覺到羊皮手套的柔軟,也能感覺到隔著襯衫傳來的男人的體溫。高潮的餘韻退去之後,他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濕。

  男人的手臂很有力,襯衫之下有堅實的肌肉。他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好像是某種似曾相識的男士香水。思緒飄飄忽忽的,許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是這樣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裡。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心無雜念,什麼都不必去想,整具身體第一次這樣放鬆了下來。就像回歸了母體的嬰孩。

  等他平靜下來之後,睜開眼,看見那張帶著面具的臉,便急忙從男人懷裡掙紮著起身。目光掃到地毯上的濁液,臉上頓時火燒火燎,幹幹地說了聲抱歉。

  「剛才的過程,愉快麼?」男人悠然問道。

  「嗯。」許曄低著頭很誠實的回答。

  「那麼,你覺得我剛才的展示,有沒有資格成為你的dom?」

  許曄耳根發燙,抿著唇點了點頭。

  男人笑了:「可惜在我看來,你是一個麻煩的新手,一個找不到自己位置的sub,而且腦袋裡還有很多讓我不喜歡的念頭。」

  聽見這一句,許曄臉色有點白。他沈默了片刻,說:「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sub,但我會努力去做。所以……請你教導我。」

  男人挑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我從不教導我的sub。我不會將你作為一個學生,而是掌控你、主宰你、使用你。我僅僅用一支鞭子就可以向你證明我的能力,剛才你已經試過了。那麼接下來,我要向你提出我的標準。你可以自己衡量這個標準,如果你能達到它,我會考慮接受你。如果不能,你可以穿上衣服離開這兒。」他頓了頓,眼神掃過面前的許曄,「不過首先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我剛才沒有讓你站起來的命令。」

  許曄一怔,再度跪下。有了第一次之後,第二次的心理障礙在弱化。這一次他沒有猶豫。

  「好多了。在這間屋子裡我沒有與站著的sub對話的習慣。」男人有些慵懶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我要的是在我掌控下處於絕對服從狀態的sub,也就是奴隸。」

  許曄瞪大了眼。

  「我要求我的奴隸絕對服從,當然我會用訓練的方式來實現這一點。我會讓他體驗到羞恥、痛苦、慾望等很多情緒,也會使用一些道具和手段來讓他獲得快感和滿足。我將要求他放棄所有自主的權利,由我來主宰,但同時我也將為他提供庇護和安全。當出現偏差的時候我會給予他引導。我可以確保一切行為在安全可控的範圍內,包括肉體上和精神上的。」男人淡淡地看著他,「你有問題要問?」

  「如果我答應成為你的奴隸,是不是也要像他們……就是樓下那些跪著的那樣……」他喉嚨發幹。

  「如果我需要,就會要求你那麼做。」

  「在公共場合的時候,譬如我工作的時候你忽然要求我跪下……」

  「這個尺度將由我來把握。事實上我並不會頻繁與你見面,相處時間會固定在每週末的某一天,而且我不會幹涉你的生活和工作,除非你要求我這麼做。」

  鬼才會要求你這麼做。許曄心道。他接著問:「如果我受不了某些行為,我是說過於激烈的或者讓我無法接受的……」

  「對於我的命令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讓我滿意是你存在的意義,而如何使用你是我的事,你無須去想。」男人利落地將他的話截斷,「你需要慎重考慮的是,是否願意把身體交給一個你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來主宰。」他起身,「現在你可以去浴室洗個熱水澡,這裡的每一樣用品都經過消毒處理,很幹凈。半小時後我會再回來。如果你要走,直接離開,不需要和我道別。」

  門關上的時候,許曄才緩緩起身。他失魂落魄地鑽進浴室,把自己浸在那隻超大的圓形按摩浴池裡。

  腦袋裡一團糟。

  他是那麼喜歡剛才那一瞬間的高潮之後所獲得的安寧和平和。可是他卻不能接受像奴隸一樣被對待,至少在公共場合他受不了。那個男人在剛才除了展現出他的技術之外,還表現出了他的細膩。就像他說的一樣,他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給予他壓迫感,也可以給予他安全感。許曄不確定今後還能不能遇上這樣的人。他翻來覆去的想,想得腦袋都快裂了卻依舊不知所措。他穿好衣服要離開,卻又在門口停了下來。

  最終他將穿上了的衣服又一件件脫了下來,脫到一半的時候男人回來了。他嚇了一跳,腳裹在半隻褲腿裡,重心不穩摔在床上。

  「需要我迴避讓你把它穿好麼?」男人依舊帶著面具,聲音清冷。

  「不用……我只是想把它們脫掉……」許曄十分尷尬地將褲子和內褲一起扯了下來。

  男人眼裡似有一絲玩味。

  他有些沮喪,訕訕開口:「剛才你沒說留在這的時候我可以穿衣服。」

  男人笑了,唇角似有春風:「這麼說你有答案了?」

  許曄咬咬牙,終於憋出一句:「我願意做你的奴隸。」

  事實上,他剛才打定了主意,如果這廝強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就反抗並和他切斷關係。而這之前,他想要享受男人的技巧所帶來的快感,以做奴隸的方式來交換。

  男人深黑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似乎掩藏著一絲洞察的笑意。再睜開時,那雙眸子如星辰般望著他。「所以,這是你的最終決定?」

  「是。」他這一次主動跪了下來。

  男人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這是男人第一次用手指碰觸他的身體,不是皮鞭,沒有羊皮手套的阻隔,許曄直接的感受到他手指觸點傳來的溫度,還有他指間清淡的氣息。

  四周十分安靜。男人開口的一瞬間,許曄的身體有點抖。

  「我接受你作為我的奴隸。許曄。從此刻開始我是你的主人。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一切都屬於我,由我支配,你對它們沒有任何權利,但你將享有我的保護和照料。」

  就像一個儀式,他最後將手放在他頭頂,輕輕地撫摸他的短髮,然後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從現在開始,如果沒有我特別要求更改稱謂,一律稱呼我為主人。」

  許曄抿了抿唇,坑坑巴巴地給了他回應:「是……主人。」這一聲回應很輕,看得出他在強迫自己進入角色,暫時忘卻掉所謂的羞恥心。

  「有一些規矩需要提前說明。在我沒有允許前你不得開口打斷我。」男人在床邊坐下。

  許曄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不自覺地追隨著這個人。事實上,不論站坐他的姿態始終有一種自然的優雅。他的身材掩在衣衫裡看起來顯瘦,脫去的話應該有勻稱的肌肉,這種想像讓他有點走神。就在他開始揣測那張面具覆蓋下的面容的時候,他看見那雙凜冽如寒潭的眼正冷冷地看著他。

  許曄目光一縮,堪堪低頭避開。

  「集中你的精神,奴隸。雖然我並不打算在今晚懲罰你,但我不介意用一些特別的方式讓你集中註意力。現在,去那邊取一支你喜歡的鞭子來。」男人下達命令時的語氣冷靜而沈和,聽起來有著別樣的性感。

  許曄喜歡他的聲音,這也是他願意嘗試著成為奴隸的原因之一。他迅速起身,在調教室裡轉了一圈,然後選了一支看起來很柔軟的羊皮鞭回到床前,將鞭子遞過去。

  男人並沒有接,只淡淡地看著他。

  對視十秒之後,許曄反應過來,跪了下來,用雙手將鞭子遞上。

  這一回男人接了過去。

  「你的行為規範很糟糕,不過今晚的重點不在這裡,所以我原諒你的無禮。現在開始,認真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將手裡的鞭子一揚,破空的聲音貼著許曄的耳朵飛了過去,啪的一聲沈悶擊打在地上。

  許曄心中一凜。那一瞬側臉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軟鞭帶起的氣流,而一條軟鞭隔著厚重的地毯竟還能發出這樣的撞擊聲,使用者的力道可見一斑。男人對距離和輕重的掌控讓他震驚。現在他明白,其實無論他選了什麼鞭子,只要那人願意,都可以讓他疼得鑽心透骨,破皮見血。

  他僵硬的跪著,將全身上下的註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仔細聽著男人說的每一個字。

  「第一,自律。作為你的主人,我擁有支配你身體的所有權利,所以我不會允許你與他人的親密關係。一旦你去找別的dom,我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你。當然,如果你有高明的手段腳踩其他的船而不被我發現,大可以一試。」男人的手指摩挲著白色的鞭柄,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高傲,「第二,信賴。奴隸需要對主人有絕對的信賴。我需要完全的知道你的一切感覺,包括身體和精神。當我向你提出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不允許你對我隱瞞和撒謊,一旦你這麼做了,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第三,身份。我是主人,你是奴隸,你服從於我。所以你必須盡自己所能讓我滿意,而不是我去迎合和滿足你。你要牢記這一點。」他頓了頓,「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許曄將腦袋擡起來問:「你會收其他的奴隸嗎……主人?」他有些匆忙地補上了稱謂。

  「你打算用『你』來稱呼我?」他轉了轉短小的鞭柄。

  「……您會收其他的奴隸嗎?」許曄想了想,換成了更恭敬的用詞。

  「如果我喜歡的話。」

  許曄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您要求我自律。」

  「奴隸,你並沒有認真的記住第三條。」男人黑色的眸子裡有著流動的冷光,「那是我用來約束你的規矩,而不代表著同樣適用於我。在這種關係中,你不必期待所謂的公平,因為根本沒有公平可言。」

  這本來就是個不公平的遊戲。許曄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轉到了下一個問題:「下次我要怎麼聯繫您?」

  「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我會以短信的方式告訴你。」

  「您有我的號碼?」

  「下一個問題。」男人勾勾唇角,並沒有回答。

  「暫時沒有了。」

  「那麼,談話結束了。」男人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將鞭子放回原處,然後把衣服穿上。」

  他的命令一直明確而簡練。許曄迅速完成之後,跟隨著他下了樓。

  「你想離開還是想和我一起坐一會兒?」

  三層的宴會廳外,男人的詢問讓許曄有些受寵若驚。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如果對方提出「現在,跪在我腿邊」這種要求的時候他要怎麼辦,不料那人竟會給他選擇。

  看見他有些呆滯的表情,男人笑了笑:「現在的你還不適合以奴隸的姿態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掃過奴隸眼裡閃爍的感激,他又悠然地補充了一句,「沒有調教好的奴隸會丟我的臉。」

  許曄瞬間黑了臉。

  這家夥原來還帶著毒舌屬性的嗎?考慮到自己成為奴隸可能會被Marvin之類的人取笑,而且他也確實對這樣的場合沒有什麼興趣,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開著敞篷飛馳在夜色裡的感覺很涼爽。許曄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虛脫之後伏在他懷裡的那一刻,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能記起當時的一切感覺,甚至能讓他回味起那人身上的淡香。

  他撥通了劉璟的電話:「幫我查一個人。」

  臣服[bdsm] 5

  白鶴集團是許霆一手做大的,他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懂得看風使舵,探水避礁。從最初孤零零的一家自助餐廳做到如今的數百家連鎖,他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子承父業的許曄最初進入企業的時候,就被分派去一個連鎖自助餐廳做小經理,從底層開始參與進貨出售、店面佈置、工作分派、賬目管理等極瑣碎的工作。他學的很快,也很認真,為了瞭解不同食材的新鮮程度和做法,他甚至做了兩個月的幫廚,每天在廚房轉悠。兩年後他晉陞為大區經理,負責整個東南區的百餘家店舖管理。

  這幾天許少的心情很不好。下屬們紛紛猜測是因為某個店面的用料出現了質量問題,引起顧客不適遭到了投訴。不過秘書莉莉卻覺得另有原因,因為她幾次進入經理辦公室送咖啡的時候,都發現他不時盯著手機出神,像是在等什麼電話。

  週五下午開會的時候,他更是表現出了明顯的焦躁,黑著一張臉坐在偌大的會議桌正中,聽著下屬做的營業額分析,視線從PPT圖紙上幾次三番地轉移到放在文件夾邊的手機上。

  這讓莉莉有些好奇。她做許少的秘書已滿一年,初調來的時候還遭了女同事的不少嫉妒,以為她近水樓台。剛開始她心裡確實存了些小想法,以為她相貌姣好身材也不錯,說不定能有幸得他青眼扶搖直上做個少奶奶。於是天天精心打扮,抓住一切機會展示自己的德智體美勞種種品質。後來發現自己好似孔雀開屏,完全沒有得到那人的一絲特別關註。時間久了生出一堆的挫敗感。到後來看見他和劉家少爺玩在一起,才知道他並不喜歡女人,好容易找回了點自信。

  不過許少對誰都是淡淡的,也沒見身邊有什麼固定的伴兒。這幾日魂不守舍地看手機,難道是終於開了桃花?莉莉一面在心裡猜,一面把整理好的資料遞給他。

  「這些都是今天要簽的?」許曄看著那厚厚的一沓紙,皺了眉。

  「前三張是一會兒要給財務總監的。」莉莉分類得很仔細。

  隨著週末的臨近,許曄心裡的焦灼越來越強烈。而面具男的短信遲遲未至,更讓他幾乎耗盡了耐性。他是期待著那條短信的,於是等待成為了煎熬。他強迫自己投入工作中,集中精神來應付手裡的這些印滿字的A4紙,卻最終只是看了大概之後草草簽了名字。「剩下的下周再說,你先出去吧。」他將文件夾合上,合上眼,揉按著太陽穴。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許曄猛地睜開眼,一把抓過手機:「餵。」

  對方簡短地說了什麼,莉莉離開前只聽見一向淡定的許少那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什麼叫什麼都查不到?」她膽顫心驚地關好門,將聲音隔斷。身為秘書,她自然知道進退。

  打電話來的人是劉璟。許曄委託他去查面具男,卻一無所獲。這讓許曄覺得難以置信。以他倆的人脈居然都搞不到那人的任何一點消息。

  「再查下去就深了,阿曄。往城東伸手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別說撈不著什麼東西,胳膊都得折在那兒。」劉璟這樣警告他。

  線索指向城東,那是黑鷹會的勢力範圍,也是俱樂部的所在地。

  他有些不甘地嘆了口氣。確實,不該再深入了。

  晚飯是在附近的自家餐廳裡解決的。看起來琳瑯滿目的自助餐,他繞了兩圈也沒拿什麼吃的,最後只喝了點蘑菇濃湯,吃了一小塊羊排。事實上這幾天他疲於處理質量事故和應對媒體,睡得很少質量也不高,沒什麼精神,連車都懶得開,叫了司機送他回家。

  他早膩了許霆和周佳之間的各自尋歡,一上大學便搬出去租住。許霆將一棟別墅的鑰匙交給他,他也不收。後來自己賺錢買了個覆式單身公寓,自己設計裝修,面積雖然不大,住著也很自在。

  身心疲憊的許曄洗了澡便睡了過去,晚上醒過來一次,迷迷糊糊地摸手機看時間,待看清屏幕,瞬間睡意全無。

  一條新消息出現在屏幕上。

  「週六早晨9點,城北花山路涵館8幢。——你的主人」

  許曄坐起身,又仔細看了幾遍,將那個號碼存進聯繫人裡,姓名一欄填寫了面具男,後來又改成了Y。他記得那是面具男的房間門牌上的字。

  涵館。他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一處風景極美的別墅區。建造時間大約是在10年前,選的是K城邊上最好的一塊地,依山傍湖。開發商便是由黑鷹會洗白了的金鷹集團。涵館裡的房子並沒有掛牌出售,這幾年來也從未有過轉讓的消息。一年前有個圈裡的公子哥兒誇下海口要弄一套,結果用盡了方法和人脈卻沒得手,最終只能願賭服輸在他們面前跳了一回脫衣舞,讓大家足足笑了幾個月。

  面具男難道真的和黑鷹會有關係?

  他面具後墨色的瞳,他握著鞭子的修長手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若有似無的危險氣息,都讓人不覺興奮。

  許曄翻來覆去的想了很久,後來終於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已經過了八點四十五。昨晚的興奮也讓他忘記了週六並沒有設置鬧鈴這件事,而連日的疲憊讓他睡過了頭。

  即便是不堵車,顯然他也不可能在九點之前趕到了。

  想到這一點,他有些沮喪。考慮再三決定先回覆一條短信。

  「主人,抱歉。因為公司有急事需要處理所以我會晚到半小時。——您的奴隸」

  他使用了很恭敬的口吻來組織語言,發送成功之後,開始不緊不慢地起床穿衣。

  到達涵館的時候時間離九點半還有十分鐘。

  這座別墅區安保重重,簡直可以用戒備森嚴來形容。一身黑色衣裝的保安很有禮貌的請許曄下車,站在一個電子眼面前。然後按下「8」的數字鍵,接通電話後詢問:「先生,這位是您的客人嗎?」

  對方給了肯定的答覆,似乎又說了些什麼。

  保安回答道:「好的先生。」然後返身走到附近一輛黑色的奧迪旁,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先生讓我送您進去。請不要擔心,我的同事會為您將車泊好。」

  許曄心裡有些鬱悶,卻並沒說什麼,將鑰匙扔給另一個保安,然後上了車。

  整個區域的面積很大,而建築物的數量卻很少。別墅之間的相隔距離很遠,加之鬱鬱蔥蔥的大量綠化,視線被高大樹木遮掩,在車行道上甚至只能看見一些屋頂的局部。這是個私密性非常好的地方,他想。

  在一個掛著「No。8」銅牌的院落面前,車子緩緩停了下來。保安為他開了車門,然後替他按下門鈴。「如果您要離開,請通知我們來接您。」說完鞠躬離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十分訓練有素。

  電子鎖開啟發出清脆的聲音,許曄推門而入。

  挑高的屋頂讓一層起居室顯得十分寬敞,巨大的落地窗設計讓視覺效果更加開闊,日光透過白色紗質窗簾斜照進來,將整個屋子的黑白分明的色調弱化了一些。米色和灰色等軟裝飾的運用柔和了房間的色彩,大量綠植的擺放與玻璃窗外的高大樹木相呼應,平添生機。壁爐和懸掛的鹿角型裝飾帶來一些北歐風情。屋內擺設簡潔,幹凈整齊,讓人感覺很舒適。

  許曄快速環顧了四周,視線落在黑色的皮質沙發上,與那人相對。

  男人抱臂坐著,臉上依然帶著一張面具,幽藍的顏色,遮住大半張臉,上面綴著一些細碎的鑽,在日光下泛著與他右耳耳釘輝映的星芒。

  見那雙看不清喜怒的深邃眼睛正淡淡地盯著自己。許曄不由開始緊張了起來,有些討好般地開口叫道:「……主人。」

  「公司的事處理完了?」男人的聲音依舊是沈和而悠然。

  「是的。」他回答的時候心裡有點虛,畢竟撒謊並不是他的強項。

  「好。」男人起身,「現在我會帶你熟悉這兒,這是你今後每週要來的地方。我會清楚明白的告訴你,在指定的區域裡對你有怎樣的要求。這個過程中你可以提問。」

  「哦。」許曄應聲之後,男人掃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唇改口道:「是,主人。」

  男人開始了他的講解。「這座房子具有絕對的隱秘性,選擇了合用的建築材料來隔絕聲音和視線。我可以確保屋內的任何行為都不會被窺探。你的任何信息都不會被洩露,你在這兒是安全的。所以,我要求你在這間屋子裡保持赤裸。」

  這個要求讓許曄有些緊繃,又夾雜了一些莫名的興奮。

  ——我還真的有些自虐體質。他有些自我厭棄地想。

  「會做飯麼?」男人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停下來。

  「會一些,但是做的並不好。」他好歹也算做過兩個月的幫廚,做出來的東西能吃還是沒問題的,至於味道絕對算不上精美。

  男人思考了一會兒,說:「以後每週日的早餐由你來準備。其他的用餐我會讓廚師過來做,但我要求你盡力去學。」

  「讓廚師到這裡來做?!」許曄瞪圓了眼,「可是剛才你……您要求我保持赤裸……」

  男人勾唇一笑:「我會特別允許你在一樓的衣架上掛一件長睡袍,在廚師來的時候穿。如果你覺得彆扭,最好盡快學會做飯,並且滿足我的口味。」

  臣服[bdsm] 6

  許曄無語凝噎,跟著他來到二層。男人推開了一個房間的門:「這是客房。所有的東西都是新準備的,現在交由你使用。如果你對這其中的任何家具和裝飾有要求,可以告知我,我會為你更換。你也可以將私人物品放在這裡,在我們之間保持這種關係的前提下,我不會允許其他人使用這個房間。在這個房間裡你是自由的,當我允許你回到這個房間的時候,證明我同意你卸去奴隸的身份。」

  房間同樣是寬敞明亮的,用了微黃的暖色調來佈置,有獨立的衛浴和陽台。中間放置著一張柔軟寬大的床,有書架、衣櫃、電視,電腦桌上還有一台Imac。許曄覺得很滿意,這些幾乎和他的公寓差不多了。

  「進來。」男人打開了浴室的門。

  窗戶正開在白色的單人浴缸側邊,墻上的置物架上整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數量和種類多得嚇人,許曄註意到它們全是未開封的。男人打開白色的置物櫃門。許曄的視線落在那些放置整齊的透明包裝袋上,頓時從脖子紅到了頭頂。

  那些是家用式灌腸器,駱駝曾經對他用過。那時候他用一切方式尋找著能讓他獲得快感的方式,也嘗試過很多新鮮暴虐的玩法。

  男人看著他:「作為主人,我會以我想要的任何方式碰觸和使用你的身體。所以,在這座房子裡,不論何時何地,我都要求你保持幹凈的狀態。你必須熟練使用這些工具清潔這具身體。如果你不會,現在告訴我,我會教你。」

  「我會。」許曄的臉已經紅得發燙,他掃了一眼那隻櫃子裡的各種諸如細長軟刷之類的清潔器具,小聲回應。

  男人將櫃門關上,嘴角留著一絲玩味的笑:「很好。如果你的清潔程度不能讓我滿意,我會懲罰你。而我使用你時也絕不會因為你在清潔時弄傷自己就手下留情。」

  「是……主人。」許曄生硬地回應,眼睛盯在地板上,漲紅著臉不敢擡頭。

  「那邊放置的是各種的潤滑液和浣腸液,如果這其中沒有你喜歡的種類,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準備。」他指了指那些瓶瓶罐罐,「每次清潔完身體,做好你內部的充分濕潤,如果你不幸忘了,而我正巧要使用你……」男人將句子斷在這裡,似笑非笑地目光看得許曄渾身一緊。「到時候誰比較難受,你很清楚。」

  二樓還有設施齊備的健身室和一個超大的書房,三面墻的書架上放滿了書,像一個小型圖書館。「在我允許你自由活動的時候,你可以隨意使用這些地方。如果有喜歡的書,可以拿回你的房間看,要帶走的話,記下書名放在桌上。」

  二樓參觀完畢,男人帶著他在三樓略作停頓。「三層我的私人區域,包括臥室和工作間。我休息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進入。」輕描淡寫的帶過之後,來到了第四層。

  推開那扇稍顯厚重的門,許曄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燥熱了起來。

  那是一間被透明玻璃半包圍的房間。仰頭可以看見蔚藍的天空,正午的陽光有些晃眼,男人按下了墻壁上的某個按鍵,窗外一層緩緩下拉的幕布遮住了頂上的日光。

  最顯眼的是天頂正中鋼質橫樑上懸掛下來的吊鉤。行刑架的規模比起那天在俱樂部見過的大了不少,應該功能更多。可升降的按摩台放在一旁。兩個巨大的原色橡木櫃子靠墻放著,至於裡面有什麼,許曄覺得自己能猜出個大概來。房間裡鋪著奶白色的絨毯,腳踩上去十分柔軟。房間正中放置著一張黑色的皮質轉椅,上面鋪著白色的狐裘。圍繞著整個房間的是一根根如同展示般整齊懸掛的各式鞭具和手拍,其中有一些銅質掛鉤是空著的。

  「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並且做過消毒處理,有一些還在運來的路上。」大約是看出了許曄的疑惑,面具男開口道。許曄心裡一動,這個男人在對待sub上竟然有著這樣的細膩。

  「這個房間叫做籠子。如同它的名字,每當你進入這裡的時候,必須是絕對服從的狀態。我是你唯一的主宰,你只為聽從我的命令而存在。」男人坐在黑色皮椅上,聲音低沈,「過來跪下。」

  許曄照做了,這次並沒有猶豫。

  「從今天起,你必須在每週六的早晨九點到達這裡,直到週日做好早餐後離開。如果有不能來的情況,需要事先向我說明。每週六晚上我會命令你進入籠子。如果我沒有其他命令,在籠子裡,你必須保持跪立的姿勢。」他頓了頓,取過手邊的一支教鞭,「跪立是奴隸的常用姿態,這種情況下,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必須盡力保持穩定,直到我同意你改變姿勢。當我輕拍大腿的時候,要求你迅速跪立在我身邊。」

  「雙手背後,雙腿分開,膝蓋落點與肩同寬。」男人說著,用手中的教鞭擊打許曄的身體各個部位,力道並不重。「挺直你的脊椎,收腰。把頭擡起來,向我展示你的身體。」

  儘管穿著衣服,許曄亦能清晰的感覺到教鞭的觸感。似乎與這個男人在一起時,他的身體就會變得特別敏感起來。他按照要求挺直了身體,視線緊緊落在面前坐著的男人身上。

  男人對他的跪姿表示滿意之後再度開口:「現在來說說規矩。作為奴隸,你必須對我表示恭敬和服從。在對話時必須使用敬稱。當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我允許你使用『先生』來稱呼我。當我要求你拿取物品的時候,你必須以跪立的姿勢雙手將物品遞給我。第三人在場時我允許你站著。與我同行的時候,你必須在我身後,不能超過我,不能並行,同樣不能遠於兩步之外。聽明白了麼?」

  「明白了,主人。」許曄答得很快。事實上他對這些規矩有些反感,從內心而言,它們讓他覺得羞恥。

  「很好。從現在開始,如果你的行為規範有誤,我會懲罰你。」他輕敲著手裡的教鞭,「關於懲罰,只有一條原則,就是隨我高興。」

  許曄臉色發白,說:「主人,您曾說過會保證我的安全。」

  「不用擔心,我有很多方式可以讓你在安全的前提下得到懲罰,而且我保證每一種都能讓你刻骨銘心。」男人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許曄面前的光,讓他有一瞬的恍惚。彷彿自己真的被面前這個強勢的存在所主宰著,失去了思考一切的能力,直到聽清他口中不容反抗的命令。

  「奴隸,去你的房間把身體清理幹凈,然後回到籠子裡來。」

  清潔的過程異常艱難。

  其實許曄並沒有自己動手的經驗,之前寥寥幾次也是交由旁人來做。這一回他硬撐著說自己會,是覺得尷尬。因為在他看來,之前是他佔主導權,命令別人給他快感,而面對這個被自己稱為「主人」的男人,他是卑微的從屬品,從而本能地抗拒著對方的強大和主導。

  當他回到四樓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小時。

  男人並不在。

  陽光在枝葉中搖晃,落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形成小塊小塊變幻的光斑。赤足踩在羊絨地毯上感受著柔軟,許曄慢慢地在籠子裡走了一圈,仔細地看那些材質、形狀各異的鞭子,還將其中一支蛇鞭取下來在自己小臂上試了一下,力氣不大卻留下一道紅印,火辣辣的疼。

  他打開其中一個橡木立櫃,裡面滿滿噹噹的手腳鐐、口枷項圈、乳夾、低溫蠟燭、束縛用具還有大小不一各種材質的圓環,一時間眼花繚亂。另一隻櫃子裡果然如他所想,放滿了各類電動產品,奇形怪狀,琳瑯滿目,包括一些看起來很危險的電擊器。其中一支最大的按摩棒讓他直冒冷汗,那尺寸簡直能殺人。

  「這些玩具讓你滿意麼?」男人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逼近冰點的危險氣澤。

  許曄腦中一個激靈,轉身跪了下來。「抱歉,你不在的時候我……」解釋的話斷在了一半。他的臉色有些泛白,他很清楚自己剛才在情急之下用的是「你」。

  面具後的眼裡流動著幽冷的光,男人許久沒有開口。

  沈默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許曄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像個做錯事被抓的孩子。他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情緒正在一分一分的被他人掌控。

  男人抽出一支兩指寬的竹條來到他身後,用清冷的聲音說:「告訴我你的身份。」

  許曄有些迷茫,又不敢轉身去看他。

  很快,一聲清脆的「啪」響了起來。許曄低叫一聲,背上泛起一道紅痕。

  「告訴我你的身份。」第二次相同的命令。

  「您的奴隸。」他戰戰兢兢地回答,聲音有點虛,背脊繃得很緊。

  這一次男人手中的竹條沒落下來。「重覆你的身份。」

  「我是您的奴隸。」他飛快地回答。

  「告訴我你的權利。」

  「我沒有任何權利。」背上的痛感逐漸清晰起來,火燒火燎的。

  「告訴我你的義務。」他的語句中無法捕捉到任何情緒。

  「讓您……高興?」許曄一面斟酌用詞,硬是將尾音拖成了問句。

  又是清脆的一聲,竹條利落地落在背上對稱的另一邊,儘管他繃緊了身體做出抵禦,依舊生疼。

  「告訴我你的義務。」命令再次重覆。

  「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取悅您,讓您高興。」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許曄垂下頭,赤裸的身軀有細微的顫抖。

  臣服[bdsm] 7

  他在順從。順從這個強勢的男人,說出讓自己失去尊嚴的詞句。而這樣的行為本身更讓他感覺到羞恥。強烈的羞辱感夥同脊背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亢奮起來。

  慾望在其間翻湧,如風起浪。

  「告訴我你做錯了什麼。」男人轉到他面前,用竹條將他的下巴挑了起來,迫使他跪直。

  「對主人用錯了稱呼。」許曄答得很快。

  男人似乎在等他繼續說,看見他一臉無辜地沈默,不由笑了:「看來我真的需要用一些更深刻的方式來幫你增強記憶力。」他揚手丟了竹條,取過那支一米二長的黑白花紋蛇鞭,「你喜歡它不是麼?」 男人淡笑著將它抖開,「我成全你。」

  許曄的臉色有些白。這正是他剛才取下來試過的鞭子,他知道它有多疼。「主人……」他眼裡有了懇求的神色。

  男人不為所動地沈聲道:「首先是跪姿。」鞭子像蛇一樣猛地竄出來,直截了當地打在一雙大腿偏內側的位置,精準地避開了兩腿間的脆弱。

  許曄驚叫出聲,身子一抖。疼痛蔓延開來,他咬著唇將併攏的雙腿分開到與肩同寬的位置,挺直了身體。

  「然後是規矩。」他手腕一揚,一條清晰的鞭痕便留在了許曄白皙的身體上,從左胸斜向右下。「想起來了麼,我讓你用什麼姿勢待在這裡?」

  「跪立……的姿勢,直到您允許我改變……」許曄喘息著,是因為疼,也是因為他翻湧的慾望。

  被粗暴對待的時候,一部分的痛感與快感發生了轉化。一些人會因為這樣而興奮起來。但這其中存在著一個模糊的界限,當痛感高於一定的程度,快感就會消失。這個界限因人而異,有時候一些人因過度的追求痛感帶來的興奮而將自己逼到極限,一旦如此,只有更疼才能激發他們的興奮點,很容易發生意外。本來許曄以為自己也已對普通的痛感麻木,但此刻他發現並非如此。駱駝曾將他得遍體鱗傷都沒有勾起他的慾望,而在這個男人的手上,他敏感得簡直不像他。

  「我進來的時候你是什麼姿勢?」男人用鞭柄抵在被鞭梢擦過而挺立的左胸突起上,緩緩轉動。

  這直接加劇了許曄的顫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絞在一起,掌心裡滲出了汗,顫顫巍巍地答道:「……站著。」他騰起水霧的眼裡一片哀求,「我錯了,下次不會了,主人……」

  「很誠懇的表情。」男人唇角的笑意漸濃,「可惜你在沒有我允許的情況下擅自使用道具,並且還在身上留下了痕跡,這樣的行為實在需要一點教訓。」

  鞭子利落地從左胸斜下,掃過挺立的茱萸,與上一鞭完全對稱,在身體前面形成一個鮮明的交叉。許曄的驚叫和喘息混在一處,痛苦和慾望在臉上交織,眼裡滿是潮濕的霧氣。雙腿間的脆弱正要慢慢昂首,卻被人拿捏在手。

  許曄驚恐地看著半蹲下身的男人,只聽他悠然道:「懲罰的意義在於讓你記住教訓,而不是讓你獲得快感。」接著,一個輕巧的陰莖環緊緊扣住了他半勃起的根部。

  被異物束縛的慾望並沒有消退,反而更加張揚的完全挺立。這樣的狀況讓環扣的作用發揮的更為明顯。喧囂湧上腦海,大腿內側的疼痛泛起了更多的酥麻,胸口像是有細小的電流竄過,帶來如針紮般的痛癢。脊背上的疼痛有些消退,整具身體灼熱了起來。

  那是欲,燃燒如火。

  許曄無助而難耐地弓起身子,屁股上卻挨了火辣辣的一下。男人站到他面前,俯視著他:「奴隸,現在我給你一個反省的機會。考慮清楚,然後告訴我你今天都做錯了什麼。如果有隱瞞和撒謊,你知道我有權對你做任何事。」

  許曄的胸膛在大口的喘息中劇烈起伏,他閉了一會兒眼睛,然後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我沒有聽從您的命令在籠子裡跪立,擅自查看和使用了您的器具,在身體上留下了不屬於您的痕跡,還用錯了對您的稱謂,還有……」

  被控制,被主宰,被束縛。

  這樣的感覺侵入了他的頭腦,一步一步形成了壁壘,讓他幾乎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忘記了外部的一切。只有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掌控著他的視線、思維和行動。

  不需要猶豫,不需要認知,不需要思考。只要聽從、執行和臣服。

  許曄用那雙水霧瀰漫的眼睛看著他的主人,索性徹底自我放棄:「早晨的遲到並不是因為公司有事,而是因為……睡過頭了,我欺騙了您……」

  男人笑了,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他伸出手,在奴隸的頭頂上撫慰似的輕輕摸了摸。「為了獎勵你的誠實,在接下來的懲罰裡,我會給予你一項權利。」他放下手裡的蛇鞭說:「你可以選擇墻上掛著的任意一種用具,然後將它拿來給我。至於它將如何使用,決定權在於我。」

  許曄本能地想起身,卻下意識的停住,他沒有得到可以起來的命令,於是他有些委屈地擡頭看著男人。

  「如果你想放棄這項權利,我沒有意見,小奴隸。」男人愜意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糾結,樂在其中。

  許曄認命地膝行向前,地毯厚實且柔軟膝蓋並不疼,但是他腿間的昂揚卻在他每一次移動時顫抖著與身體發生著摩擦和碰觸,撩撥著他的慾望。而漫起的慾望偏偏又被那個該死的環卡住,這樣的壓抑讓他幾乎要發瘋。

  他艱難地挪到墻邊,最終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輕巧的短柄皮質手拍。在他看來,受力面積較大的手拍會比鞭子的威力弱一些。當他回到主人身邊,雙手將手拍遞上的時候,男人笑道:「這回不繞一圈仔細看看別的了?」

  許曄哀怨地看了那人一眼,又下低頭躲開那道調笑的視線。他身上掛著數條紅痕,眸子染了情慾,卻又在拚命的克制,無助輕喘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憐。

  「轉過身去。」男人給出了命令。

  他轉身保持跪立的姿勢,背對著椅子上的主人。

  當視野出現盲區的時候,人會不自覺地產生不安全感。他完全不能看見身後那人的動作,不能預測,不能判斷,也不能有所準備。許曄只能繃緊著全身的神經等待著他的動作。而身後那人卻似故意要加大這種威懾感,遲遲沒有動靜。過度的緊張讓許曄幾乎崩潰,他聲音都有些抖地試探道:「主人……」

  啪的一聲,手拍落在左臀上,甚至比剛才鞭打的還要疼。許曄痛呼一聲,眼睛泛紅,懊悔在心裡翻江倒海——為什麼這個打起來也這麼疼!

  男人起身取了一樣東西,走到他面前,命令道:「張嘴。」

  許曄睜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捏住他的下頜,強迫他張開嘴,壓著他的舌頭將那個嫩黃色的球狀物塞了進去,然後將扣帶在他腦後拉緊。

  「這是小號的,如果你下次再在我沒允許的時候說話,那邊還有一堆更大的等著你。」男人擡起手腕看了看表,掃過許曄驚惶的眼神,沈聲道,「接下來我會用這支手拍擊打你的臀部十二下作為懲罰。奴隸,雙手撐地,把你的屁股擡起來。」

  許曄伏下了腰,臀縫被動作帶動而一點點張開。

  屈辱感排山倒海而來。

  這樣將自己最隱私的部分暴露在別人面前的姿勢讓他羞恥,而因為口塞球無法閉合的嘴角淌下的銀絲讓這種感覺更為深刻。而下體發疼的腫脹讓他感知到自己在這樣情況下愈發強烈的慾望。有溫熱的液體濕潤了眼角,他合上眼睛。

  一下,又一下,在雙臀交替拍擊。

  來自男人的冷酷懲罰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還留有十秒左右的停頓,讓許曄充分感受每一次擊打帶來的痛感。許曄隔著口塞球發出的哀鳴和喘息溶在一起,含混不清。情慾和痛覺糾纏在一起,若即若離。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翻覆在情波之中的小舟,隨著那些湧動的浪將自己高高拋起,又墜落其中,起伏、沈溺。汗水滴落在地毯上,眼淚被死死壓抑在眼角。

  當十二下打完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隻手快速地取下了那個一直束縛著自己的邪惡圓環。而那一瞬,他徹底崩潰。

  高潮噴湧而出的一刻,淚水同樣決了堤。

  失力的雙腿顫抖著軟倒,而男人卻先一步扶住了他失去重心的身體,刻意小心避開剛才受到過鞭打的部位。。解開他的口枷後,男人用溫暖的大手按摩他的下頜,動作很輕柔,似乎並不介意沾到他的唾液。

  許曄虛弱地靠在他懷裡,嗅著他身上的淡香。

  「都過去了,你做的很好。」男人垂眸看著他,語氣溫柔。

  許曄發現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身為男人會哭成這種難看樣兒,用手背去揉眼睛被對方抓過了手腕。

  「為什麼哭?」面具後的黑色眸子安然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許曄的睫毛被淚水沾濕了,臉紅紅的,「可能是因為疼,或者剛才太激烈……我不知道,我只感覺到自己快瘋了……我好像真的喜歡上那種被奴役的感覺了……徹底變態了……」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只看著您,做您要我做的事……腦子裡什麼也不想,空空的很舒服……我想我可能壞掉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真實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將那些糾纏著的矛盾和焦慮,疑惑與不安告訴另一個人。

  「放心,我不會把你弄壞的。」男人笑著,像安撫小動物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髮,「得到快感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之間的互動只是其中的一種。你用這樣的方式感受愉悅和放鬆,雖然特殊卻不等同於罪惡,你並不需要因此而產生負罪感。因為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也只有這樣主人和奴隸的關係才會存在。當你甘願將自己交給我的時候,我才能獲得主人的權利,否則我無權強迫你跪在我腳下。所以,放鬆下來許曄,這只是你的生活方式。接受它,也接受這樣的你自己。」

  許曄楞了一會兒,忽然悶悶地問:「主人也會因為我獲得快感嗎?」

  男人笑道:「當然。」

  「可是您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許曄動了動身體,像是在摸什麼。而低沈的聲音帶著清爽的氣息讓他耳根熱了起來。

  「小奴隸,擅自在主人身上亂摸的懲罰會很重,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動手。」

  那隻剛要往男人的腰下移動的手頓時僵住。

  「時間不早了,去你的房間把身體弄幹凈,然後下樓吃飯。」男人扶著他起身。見他疼得呲牙咧嘴,索性將他橫抱起來。

  許曄嚇了一跳:「主人……」

  「怎麼,覺得我抱不動你?」

  「我怕一會兒下樓梯您抱不穩,我會摔得更疼。」許曄終於將那些負面的情緒統統丟掉,這會兒開起了玩笑。

  「哦?更疼的概念是?」男人用抱著他的一隻手在他大腿內側剛才受過鞭子的地方按了一下。

  艾瑪,果真好疼。

  臣服[bdsm] 8

  男人徑直將他抱到客房,許曄紅著臉要求自己洗。沖了澡,他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查看身上的痕跡。

  他皮膚挺白,使得那些鞭痕非常明顯,猶如艷麗的線條,在畫布上勾勒出頹靡而誘惑的風情。前胸和後背的鞭痕十分和諧的左右對稱,致使他大膽推斷面具男是處女座。不過想到他剛才用指腹去擦自己的口水,又推翻了自己的論斷。屁股上紅紅一片,像只熟透了的桃子,沾了水,更加賞心悅目。

  每條痕跡顏色紅的奪目,卻沒有一處破皮見血。那人控制力道的水平登峰造極。這讓許曄暗自揣測他到底拿多少sub練過手。

  他用浴巾將身上的水擦乾,然後穿著浴袍下樓。

  寬大的西餐桌上幾道菜還冒著熱氣,廚師卻已經走了。男人坐在桌邊等他,臉上換了一張更輕巧的銀色面具。許曄有些失望地將浴袍脫下來,掛在衣架上。他倒挺希望見見這位廚師的,至少有第三人在場他可以用那件浴袍把那些痕跡遮一遮。

  身體再度暴露在空氣裡,也完全的暴露在男人的視線之下。許曄有些侷促地望著他的主人,他甚至都不敢再去回想剛才的那一幕,他居然像個小孩兒一樣被欺負得哭了出來,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導致現在他一看見男人就不自覺的紅了臉。

  男人用目光檢視了他一會兒,滿意地笑了,右手輕輕拍了拍大腿。

  許曄腦子裡過電一樣的搜索出了這條命令對應的舉動,迅速走過去,在他腳邊跪了下來。

  「學乖了。」男人顯得很愉悅,摸了摸他的頭,「說說用餐的規矩。以後廚師過來的時候你去開門,協助他做完飯後送走他,然後來通知我吃飯。我會讓他教給你烹飪的技巧,你必須盡力去學。在用餐的時候,如果我沒有做特殊的要求,你保持跪立的姿勢在我腿邊。飯後你負責收拾餐具和洗碗。」看見許曄有些僵硬的表情,他問:「有問題?」

  「主人,我以後都要跪著吃嗎?」他愁眉苦臉,這完全夾不到菜啊……

  男人看著他勾唇道:「今天我可以允許你坐著吃。」

  許曄一楞,當即反應過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主人,我還是跪著好了。」他屁股上紅成那樣,跪立的姿勢並不疼,一旦坐下肯定要疼開花,豈不是等同於又打他一遍。

  「小奴隸,難得我給個福利你卻不要,真讓主人傷心。」男人眼裡笑意更濃。

  這哪兒是福利啊,這根本就是變相懲罰吧!許曄心中吶喊,一臉委屈:「學廚的時候我可以穿輕便一點的衣服嗎?浴袍和睡袍都不方便……」

  「可以穿你房間的衣櫃裡的家居常服。」

  「我沒有問題了……」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從早晨到現在他都沒吃過東西,這會兒早餓了。

  「去盛飯。」男人命令道。

  許曄翻了翻廚房的櫃子,取出兩隻豎紋貼金的骨瓷碗。先從電飯鍋裡盛好一碗飯,雙手放在男人面前,然後取了筷子給他。再去盛自己的那一碗,拿了筷子跪好。其間抽空瞄了幾眼桌上的菜。

  咖喱牛肉,龍井蝦仁,青椒炒蛋,上湯西蘭花,白灼菜心。

  葷素搭配營養合理。看來他的主人很註意飲食結構。

  等到開吃,許曄才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考慮怎麼夾菜。在男人的全權包辦之下,他只需要吃就可以了。

  許曄不喜歡吃西蘭花,於是將男人夾給他的西蘭花統統留在碗裡,想趁一會兒去盛第二碗飯的時候倒掉。結果一擡頭看見那雙夾著西蘭花的筷子停在面前。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命令道:「張嘴。」

  許曄苦著臉將那朵菜花叼住,敷衍地咬了幾口,吞下去。

  「你是想把碗裡的菜吃完,還是想讓我把這剩下的半盤一口一口的餵給你?」

  「我吃還不行嘛……」許曄悶悶地嘟囔一句,埋頭將碗裡的西蘭花吃掉。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從小家庭的不和諧就讓他沒什麼安全感,吃飯也是,偌大餐桌只有自己一個人,總是習慣了快快地扒幾口便走。後來工作忙,他又想事事做得完美不讓許霆輕看,在吃飯上也不太仔細。加上今天餓了,吃得更兇猛,不一會兒就扒完了一碗。

  「為什麼這麼急?」男人問。

  他楞了楞:「習慣了,也算是提高效率。」

  「不必要。」男人夾起一塊牛肉放在他碗裡,「進食過快會讓你的胃負擔加重,長此以往會生病。況且你並不需要趕時間,就算你吃完了,也必須跪在這兒等我結束之後才能起來收拾。所以,小奴隸,學會慢慢享受食物的味道。」

  許曄想了想,刻意增加咀嚼的次數,將速度放緩。

  他雖然獨住,但家裡有鐘點工定時清潔,很少自己做飯,也沒怎麼洗過碗。所以動作很生澀。加上赤裸身體繫著圍裙的感覺非常不適應……好吧,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男人靠在廚房的吧檯邊看他,讓他手都僵了。

  「主人……」許曄捏著那隻被他一不小心磕出缺口的盤子,尷尬地說,「您這樣看著我,我會緊張。」

  「打碎一隻,罰跪一小時。」男人完全沒有把視線移開的意思,笑道,「這樣可以幫你拿穩點,我的奴隸。」

  許曄果然拿得很穩,一直到擦乾放進消毒櫃裡,一隻碗盤都沒碎。

  男人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召喚他,於是許曄像召喚獸一樣迅速出現。

  這可怕的服從性,讓他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但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輕鬆,放空自己,把註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人身上,然後聽從。

  「橫趴在我腿上。」命令簡單而又直接。

  他有些羞赧地伏在男人腿上,屁股上卻挨了一巴掌,雖然不重,卻誘發了之前的疼,他「啊」地叫了一聲。

  「往上一點。」

  許曄像只毛毛蟲一樣往前挪,赤裸的下身摩擦過男人褲子的表面,激起了體內細碎的渴望。他幾乎要瘋了,之前還明明是性冷淡來著,現在怎麼變成禁不起一絲引誘的樣子?

  越想控制越不受控制。他企圖滅了這撮小火苗,結果男人側身去拿什麼東西的時候雙腿略微動了動,摩擦帶來的感覺傳遞到四肢百骸,將許曄這把火徹底燒旺了。

  感覺到他下身的反應,男人輕笑道:「奴隸,雖然你的身體如此敏感讓我很高興,不過今天我不會允許你再達到高潮,所以你最好克制住自己。免得我等會用別的方式幫助你克制。」

  許曄紅著一張臉,將腦袋趴得很低。

  有冰涼的東西落在屁股上,他身子一抖,接著便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將那東西慢慢推開,在他臀上輕撫。清涼的感覺滲透進皮膚,很舒服。

  他在給他擦藥。

  許曄一時有些恍惚。他和駱駝相處的時候,對方雖然並不兇狠,卻也沒有像面具男這樣的細緻,多數時候他都是自己處理那些鞭打出來的傷口。他躊躇半天,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主人」。

  男人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開口道,「下午你可以在我視線範圍內自由活動,去洗手間之類的短暫離開不需要向我報告。」說完又給他揉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腰,「好了。」

  下午,男人在用平板電腦瀏覽郵件。許曄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靠窗的軟墊上看書,是從書架上抽出來的一本《中國美食與文化》。他前些日子太過疲憊,這會兒窗外綠意盎然陽光溫軟,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眼皮有些沈,他恍恍惚惚地朝不遠處的沙發看了一眼,安然地蜷起身子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身上覆了一張薄毯。

  「睡醒了?」沈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許曄一轉頭就看見男人穿著浴袍站在樓體口。鬆鬆繫著的浴袍領口大敞,好身材一覽無餘。淡古銅色的皮膚,有肌肉卻又不會看起來過於健碩,修長的體態經肌肉線條的點綴益發雋美,腹肌之下的人魚線性感非常。他顯然是剛洗完澡,身上還有著濕潤的清香,臉上的面具換成了純黑的。

  這種時候洗澡,應該是剛才去健身了。

  見許曄盯著自己看,他笑道:「臉紅什麼?」

  許曄別開視線,有些不甘心的小聲嘟囔道:「從前我也有練出過人魚線的……」

  「週日上午你可以去二樓的健身房,如果有空,我會教你。」男人從廚房拿了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補充道,「你現在這樣的身材也挺不錯,抱起來軟軟的。」

  許曄狠很地瞪他一眼。

  男人忍著笑道:「小奴隸,你這是在挑釁我?」說著捉過他的胳膊,將他身上披著的那塊薄毯子扯掉,讓他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

  距離太近,許曄只覺得心跳得有些亂。

  男人低頭在他耳邊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睡了一覺醒來又不乖了,誰允許你披著毯子,嗯?」那噴吐的氣息落在耳廓上,激起全身的一陣酥麻。這樣刻意的撩撥讓許曄幾乎要腦充血。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腰際卻被人用力一攬,身體直接貼了上去。

  隔著浴袍,許曄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昂揚,而他自己的慾望也已經開始輕輕翹首。面具後的那雙眼睛裡,有著逐漸甦醒的危險。

  臣服[bdsm] 9

  「現在你知道我會不會有感覺了?」上揚的尾音銷魂蝕骨,男人變本加厲地用舌尖舔噬他的耳廓,濕軟的觸感挑逗著薄弱的耳際,讓許曄不自已地輕顫。「看著你因為鞭打而泛紅的胸口,你洗碗時候暴露在圍裙之外的屁股,你伏在我腳下意亂情迷哭出來的樣子,還有現在,你顫抖的身體……」他頓了頓,含住了許曄發紅的耳垂,用舌尖和牙齒輕輕碾磨,話順著每一根毛細血管鑽進他的耳朵裡:「都會讓我有感覺。」

  許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喘,帶著些壓抑的急促。這樣曖昧到極致的言語挑逗讓他根本無法抵抗,只能任由情潮翻覆,力氣似乎被一點一點抽離,不知不覺軟著腰向前倚靠在男人身上,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的頻率交織在一起,更貼近,更親密,更難以自控。

  「僅僅是說話就興奮成這個樣子……」男人放在他後腰的手緩緩地向下滑去,手指在股縫處流連,順勢將那道縫隙撐開又慢慢的抽出由它合攏,無限的接近許曄隱秘的區域,卻又不實質性的進入。許曄對他的作弄毫無辦法,只能像只鍋貼一樣慢慢被炙烤熟透。「小奴隸,你好淫蕩。」最後兩個字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唇碰在能清晰看見纖細血管的耳廓上,激起奴隸沈重的喘息。透明的液體從昂揚的下體滲出來,像是可憐的哭泣,許曄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牢牢制住。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男人的手指停在他後穴的入口撫弄著,聲音裡充滿了蠱惑。

  「主人,好難受……」許曄已然情動,思考的能力一無影蹤,只哀切地看著他,難耐地扭動著身子。

  「這不是準確答案。」男人的手指在他身後惡劣的劃著圈。

  「抱我……」他面色潮紅地說出這一句的時候整個人都熟透了。被迫向他人求歡的感覺讓許曄羞赧的擡不起頭來,混沌的腦袋裡只有一句「求你了讓我解脫吧……」

  男人勾唇一笑:「請求的話,是不是應該更誠懇一點?」

  許曄精蟲上腦兩眼一閉,自暴自棄地喊道:「主人,嗯……求你抱我……」

  「別急,我需要你好好回憶一下規矩。」男人按住他的後腰,將他壓在自己懷裡。「我讓你在清潔之後做什麼?」許曄軟軟地仰著脖子,茫然地看著他。直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目光才澄澈起來。「……潤滑。」他終於記起來了,臉色白了白,洗完澡之後他一直忘了做。

  許曄有些心慌,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男人眼裡的情慾逐漸消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熟悉的,讓他不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既然你這樣求我,我可以讓你如願。」話音未落,停在後穴之外的手指硬生生地擠了進去,讓許曄驚叫出聲,想要往前縮,卻被男人的身體死死抵住。

  幽閉的甬道被突進的異物強行撐開,幹澀加大了阻力讓不適感加劇,許曄將頭埋在男人胸前輕顫著急喘,企圖軟下腰肢強求自己適應。而當侵入的手指加至第二根時,儘管男人的動作很緩慢,抽插的摩擦因為幹澀而引起了疼痛,他嗚嚥著繃緊了大腿內側的肌肉,幾乎是帶了哭音地哀求:「主人……疼……」

  「現在叫疼早了點。」男人用迷人的嗓音說著無情的話,「我的尺寸比這粗很多倍,可以讓你好好體會什麼是疼。」

  他要不用潤滑劑直接做!聽明白這個意思的許曄驚慌失措,他渾身發抖地用手想要推開壓制著自己的人,卻被那人抽出手指一用力按在了廚房的吧檯上。

  「不許動。」他企圖反抗的行為讓男人的眼神冷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隨即而來。「你很清楚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如果我要使用你,不管你有沒有準備好,必須分開腿讓我用。既然你懶得做準備工作,我也不介意讓你用身體自帶的液體來濕潤。你可以祈禱等會你有足夠多的血讓我做的順利一點。」

  許曄在這樣的驚嚇中臉色煞白,連慾望都消了,只一個勁的搖著頭,瑟縮著身體。當男人將他的一條腿強行拉開的時候,他死死用手抓住對方的胳膊,閉著眼睛驚叫起來。

  那一聲淒厲的「不要」迴蕩在屋內,頗有幾分撕心裂肺的味道。

  時間似乎靜止了下來,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了動靜,只有許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正對上面具後俯視他的目光。

  男人什麼都沒有做,只安靜地望著他,深黑色的睫毛形成的小塊投影讓眸子看起來更深沈。這樣壓制的姿勢讓許曄更深刻的領悟著誰才是主宰,他在他身下一動也不敢動。

  「記住這個教訓,奴隸,沒有下次。」男人鬆開了按住他手。

  許曄楞了楞,明白這是放過他了,心終於從剛才的恐慌中平靜了下來,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是,主人……」

  「你想躺到什麼時候?」男人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手。

  許曄直到此刻才感覺到吧檯檯面的堅硬和冰涼,急忙起身。剛才被嚇得太狠,又被粗暴按住,腿一麻差點歪倒。

  男人攬住他的腰扶著他站穩,低頭仔細檢視他的後腰和腿,問:「哪兒疼?」

  「沒有。」許曄心裡泛上一種莫名的情緒,吸吸鼻子說,「不疼。」

  「上樓去穿衣服,廚師快到了。」 男人瞥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說。

  許曄乖順地去了。

  男人的家庭廚師是一位十分健談的葉姓大叔,略有些胖,眉眼彎彎面目和善。他沒提起自己曾在什麼地方工作,但許曄覺得他身上有一種隱隱的氣勢,做起菜來淡定從容,與他餐廳的那些主廚們很相似。食材都是由大叔帶來的,每餐變換花樣。他從選材開始,十分詳細地給許曄解釋每道菜的做法和要點,其中還牽扯不少營養學的知識,至於做菜之外的事,他隻字不提。

  許曄學得倒是很認真,有模有樣地洗菜切菜配菜,這會兒一面削土豆一面問:「葉叔,你在這兒做了多久了?」

  「快兩年。」大叔瞅了一眼,皺眉道,「皮削得太厚了,手輕一些。」

  「呃。」他擡頭將一樓掃視一遍,輕聲問:「葉叔知道他的全名是哪幾個字嗎?」這問題用上了心機。許曄其實並不知道男人叫什麼,甚至連姓什麼都沒告訴過他,但這樣問起來好似他全然知道,只是因為中國文字同音很多而分不清是哪幾個字。

  廚師擡頭看他一眼:「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

  「……不太好意思。」計謀沒得逞,他十分失落,只好找藉口搪塞。大叔瞇著眼笑笑,讓許曄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暗道這大叔也是只不上套的老狐貍,刨了一會兒土豆,又忍不住問:「之前在這屋裡和他同住的人……多嗎?」

  大叔切著青椒反問:「你想要得到怎樣的答案呢?」

  許曄一楞,訕訕地垂了腦袋,抓著三隻剝了皮的土豆去切了,刀在菜板上咄咄作響,背影無比洩氣。

  晚餐依舊是面具男給什麼他吃什麼,吃完之後他負責收拾妥當。整個過程中男人除了一句「再盛一碗來」之外什麼話都沒有說過。許曄本能地覺得他在生氣,心中的沮喪像春草一樣叢生。經過下午的那一場驚嚇,他就一直不太敢看男人的臉,這會兒更是默默做事,一句話都不敢說。他給男人熱了一杯牛奶放在茶几上之後,沒有得到下一個命令,有些無措地站著。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許曄想了半天,不記得有這個命令手勢,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許曄,過來坐。」

  他一楞。男人叫了他的名字,意為歸還他平等的身份。他站了片刻,臉上浮現出糾結的掙紮,最終走過去坐下,一咬牙,悶聲問:「您不要我了嗎?」

  男人似乎有些訝然,反問:「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我惹您生氣了,而您連懲罰都不想給我了。」許曄垂著腦袋,深棕色的頭髮遮住了眼睛,看起來有些頹喪。

  「你覺得我沒有罰你是要丟了你的意思?」見他果然是在為下午的事介懷,男人大笑,「如果我要結束一段關係,會很直接,根本不需要等到晚飯後。」

  許曄抿了抿唇,側臉去看他。

  「至於我沒有罰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得到教訓了。懲罰並不是我所熱衷的東西,同樣也不該是你所執著的,我懲罰你只是為了規範你的行為,同時強化你作為奴隸的身份認知。你該記住這一點。」男人取過桌子上的白瓷杯嘗了一口,遞給他:「不燙了,喝吧。你晚上吃得太少了。」

  許曄接過杯子,暖暖的奶香隨著溫熱的氣息掠過鼻尖,讓他的鼻子有點酸。

  「下午我讓你害怕了,對麼?」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帶著磁性,輕易地將註意力吸引了過去。

  許曄點點頭,過會兒又搖搖頭。

  男人見他模樣呆呆的,不由輕笑道:「這是嚇傻了?」

  「主人,我現在是可以自由活動的是嗎?」許曄忽然問。

  「當然。現在是平等的對話時間,你可以將你的想法告訴我,讓我瞭解你的感受。」

  只見許曄一仰頭將杯子裡的牛奶喝了個幹凈,然後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沫,放下杯子,好似鼓起勇氣一般,往男人身邊稍微湊過去一些,停住,又湊過去一些,吞吞吐吐地說:「我想……」他看了看對方,換了句式,「我能不能……抱著您。」

  見他面紅耳赤地望著自己,男人笑了,薄唇輕啟:「不能。」

  臣服[bdsm] 10

  許曄好似被一桶水澆了個透心涼,表情僵在臉上,洩氣地低下頭。這時忽然手腕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抓住,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用力一拽,整個人被拉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在他頭頂上方,是男人低沈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只能我抱你。」

  清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貼近的能感受到他胸腔裡沈穩而有力的心跳。許曄摟著他的腰,把腿蜷起來,完全放鬆地伏在他懷裡。他終於發現自己不可救藥地沈溺了進去。儘管房子裡的溫度恆定在裸身舒適的標準,可他就是想要這份懷抱裡的暖。

  男人的手從腦袋向下,溫柔地輕撫他光滑的脊背。

  無關情色,只是撫慰。

  「今天下午,你的抗拒異常激烈,為什麼?」

  許曄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沈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之前我和圈子裡的朋友們出去玩,一群人都醉了,找了個酒店休息。我喝得不太多,半夜被隔壁尖叫驚醒了,那聲音很慘……我就讓人開了門,結果發現住在隔壁的那兩個居然酒後失控把一個年輕的男服務生給……強了。」他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進房間的時候看見那服務生身下都是血……床單上也是,地毯上也是……叫來了120才保住命。後來我再沒有和那些人一起出去過,聽說這事用錢擺平了。」

  公子哥兒們湊在一起放浪形骸是有的,但鬧出那種事讓許曄受不了,那之後他就和那些人保持了距離。那一次觸目驚心的所見讓他產生了一些陰影。所以後來即便許曄讓別人用激烈的方式誘發快感,也適當的使用過一些玩具,卻從不允許別人真的用性器官進入身體。

  「下午我的行動讓你想起了這件事?」

  他點點頭。

  「你對這事兒有陰影,還敢選擇一個陌生人成為你的主人,你不怕我像某些dom一樣對你施暴麼?」男人問。

  「我那時候想著,如果你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我可以反抗。」許曄誠實作答。

  「下午為什麼不反抗?」

  「您說過會確保我的安全。」他仰起臉,眼睛在燈光下發著黑曜石一樣的光。

  這是什麼毫無邏輯的信任?男人怔了怔,繼而垂眸笑了:「許曄,雖然我會盡力控制住局面,但我並不知道你曾經歷過的事情,也無法每一次都完美的預測出你的反應。今天下午的情況就是如此,儘管我及時收手了,仍然讓你感覺到了過度的恐慌,抱歉。」

  他在道歉。

  許曄徹底怔住,用一雙瞪大的眼睛緊緊地看著他。

  面前的男人的眸子裡沒有任何一絲戲謔,他是認真的。

  「……是因為我的緣故,和您沒有關係……是我忘了做您要求的事……」被道歉之後的許曄反而緊張了起來,席捲而來的內疚感讓他不知不覺抓皺了男人的襯衫。

  「放鬆。」停在他後背的手輕輕拍了拍,「這不是主人對奴隸的致歉,而是平等狀態下我對你的歉意。主奴關係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會承擔作為主人應付的責任,而你需要反饋和配合,比如像現在這樣的交流,讓我可以更深入的瞭解你。」他的手撫過他的脊背,留下溫暖的觸感,「為了保證在一些情況下能及時感知到你的承受界限,我會讓你挑選一個安全詞。每當你說出這個詞的時候,我會停止一切可能傷害到你的行動。」

  「什麼詞都可以嗎?」許曄眨眨眼。

  「最好不要是常用詞,也不要是行為過程中可能頻繁使用的詞語,比如『不要』、『停下』、『好疼』之類的。這種詞會讓我無法分辨你是否真的出現危險,並且還有可能誘發我繼續深入的興致。」

  許曄想了想,看看他,又想了想,終於打定了主意:「我可以用您的名字做安全詞嗎?」

  男人用墨色的眸子直視他:「你並不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我不知道。」他有些失落地又把腦袋埋下去,聲音悶悶的帶著彆扭的情緒,「所以您一天不告訴我,我就一天不要安全詞。」

  男人笑了:「到時候你別後悔。」說著在他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疼痛被喚醒,許曄「嘶」地倒吸一口氣。「下次你受懲罰的時候我有可能把你屁股打開花。」

  「您不會。」許曄彎起眉眼,語氣裡都是篤定。過了片刻,他似想起來什麼,問:「我有個問題……」

  「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當時我作好了準備工作,您會……做下去嗎?」他斷斷續續地說完,頰上又紅了。

  「你希望我做下去嗎?」男人笑著反問。

  他不說話,憋了半天,最後埋在男人懷裡微微上下動了動腦袋。

  男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害怕嗎?」

  「……我不知道。」許曄臉上燙燙的。那時他在男人的挑逗下動了情,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那人的進入,甚至在想像中還有一點期待。

  「不會。」男人給了他答案。

  「為什麼?」許曄詫異,那時候他明明也有反應了不是嗎?

  「有些事進行太快就會失去意味,主掌這一切的節奏是我的樂趣。」男人悠然地說。

  果然所有的dom都是控制狂。許曄想。

  他們聊了很多,如同許曄猜測的一樣,男人的知識面很廣,那間書房裡的所有書他幾乎都讀過,他們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語言,話題從旅遊、體育項目、電影跳躍到財經和企業文化,又轉移到心理學方面。男人對BDSM的理論修為令人髮指,當他說到福柯*用「慾望的無限想像」來形容這種非理性的關係時,許曄感同身受地笑了。在被掌控的過程中,他看不見自己,但他能想像自己的身體在被鞭打時泛紅和屈辱的樣子,這樣的想像刺激著他的慾望,讓他得到快感。這和普通男人對著AV擼一發沒什麼實質上的區別。男人向他講述了SM的發展史,sadism(施虐傾向)和masochism(受虐傾向)的心理需求,也談到了目前國內整個圈子的狀況。

  許曄會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不時的發問。現在他理解為什麼一個dom會有很多個sub了,因為兩者間的人數比例懸殊。之所以sub的數量遠遠高於dom的數量,是因為大部分時候sub只需要簡單地服從,而dom則需要親自掌控一切,事實上這是相當累的一件事。如果將bdsm比作一場表演,作為主角的dom需要從劇本開始安排一切,大到場景時間程度的把控,小到道具表情語言的處理,都要操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dom所做的一切其實都在為sub服務,讓他得到快感。所以一個優秀的dom必須是非常冷靜的,掌控著sub的同時也掌控著自己。而那些只會使用暴虐手段來滿足自身慾望的dom則並不受歡迎。

  許曄安靜地看著身邊的男人,心裡覺得很慶幸。

  他無疑是dom中的佼佼者。他是強大而溫柔的,像一個君王,擁有殺伐決斷的威嚴,卻又有著溫文爾雅的柔情。

  時間飛快的流逝,不知不覺時針已經偏過了九,許曄問:「今晚我不需要去籠子裡了嗎?」他記得男人曾說過每週六的晚上會給他命令。

  「不用了。」男人拍了拍他依舊有些紅的屁股,「洗澡之後塗上藥膏睡覺。藥膏我放在你床邊了。」許曄點點頭,聽見男人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睡不著或者做噩夢醒了,可以打我的手機。明天早晨八點前你必須做好早餐。」

  許曄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他並不認床,但是這個時間對他而言太早了一點,從他讀大學開始就沒有過十點前上床睡覺的時候。

  這一天的奴隸生活對他來說是新鮮的,也是有意思的。他進入狀態的速度遠超過了自己想像。躺下來的時候,他的腦袋裡是平靜的,不像往常那樣充滿了雜亂和糾結。那些無法喚起又無處可去的慾望,躁動的情緒,對自己的質疑,工作上的瑣事好像都沒了蹤影,思維和身體都在柔軟的床榻上放鬆下來。

  腦海裡只有那個人的聲音,低沈又溫和,隱約地迴響。

  他很快睡了過去,直到早晨七點被枕邊的鬧鐘叫醒。

  昨晚下了雨,看樣子還挺大,他卻一無所知。似乎好久沒有睡這麼沈了。許曄起床在院子裡舒展了一下筋骨。樹葉上還沾著雨滴,空氣裡滿是濕漉漉的味道。

  七點半他回到屋裡,脫掉衣服繫上圍裙開始做早餐。食材昨晚葉叔已經準備好了,還特地告訴他如何把煎蛋做得好。儘管有了理論輔導,實踐起來卻還是很難。不是太生就是太焦,一連煎壞了六隻蛋之後,許曄終於有了看起來還不錯的成品。男人要求的早餐很簡單,面包、煎蛋、火腿或者培根、果汁或牛奶。

  全部在桌上擺好之後還差五分鐘八點,許曄站在樓梯口徘徊。事實上他對男人的好奇已經到了爆棚的地步,他一直在算計著「他睡覺的時候肯定不會帶面具」,「如果我現在進去搞不好能看到他的臉」之類的想法。但是另一邊一個聲音告誡著他「他不許你看你不該違反」,「如果這麼做了會被罰的很慘」,所以他始終猶豫不定,像只熱鍋上的螞蟻踱來踱去。

  臣服[bdsm] 11

  直到看見帶著淺灰色面具的男人走下樓來,他才把那點惋惜懊悔的小心思藏起來,仰頭衝他笑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主人早安。」

  許曄的眼睛黑而且亮,這讓他的面孔顯得幹凈而有靈氣。他的五官集中了母親周佳的優點,可以用清秀來形容。不過他本人並不喜歡這種說法,大學時候因為一個男同學對他開了「你去扮偽娘肯定以假亂真」的一句玩笑,他一拳打掉了人家的門牙。後來他就開始健身,還真的練出了腹肌和人魚線。不過後來忙於工作,情事上又出了問題,無心管理,到現在肌肉線條也不那麼明顯了。總的來說他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健康而有活力,並不像那些文弱纖細的青年。只不過他的面孔看起來稍顯稚嫩,所以上班的時候他都會架著一副沒有度數的金絲眼鏡,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有領導力。

  面具男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不錯,在餐桌旁坐了下來,拍拍腿。

  許曄跪在他腿邊。男人取過一片面包用刀抹好草莓醬遞給他:「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很沈,連下雨都不知道。」

  「那很好,你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很多。」男人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像是想起了什麼,說,「下次睡覺的時候不要把手機放在枕邊。」

  許曄一楞:「您怎麼知道我的手機放在枕邊?」他記得自己昨晚調好鬧鈴之後把手機放在枕邊來著,結果今早起來發現手機在電視櫃上響。奇怪了一陣,以為是自己記錯了。現在看來,是男人放到那兒去的。

  他昨晚來過自己房間。為什麼?因為擔心自己睡不著或者做噩夢?

  「我不記得給過你提問的權利,奴隸。」男人掃了他一眼。

  許曄想到他曾來到床邊照看自己,心頭一暖,彎起眼睛笑,一邊咬著面包一邊仰頭看著座椅上的人。

  男人動作優雅地往一片面包上抹黃油,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臉來看了他一會兒,說了一句「真是……」放下餐刀伸手過去,用食指指腹抹去許曄嘴邊的草莓醬,然後將那隻修長的手指停在他唇前,說:「張嘴。」

  許曄耳根泛起熱來,伸出舌頭舔去那指上的紅色醬汁,然後將指腹含住。唇舌一寸一寸的向前沒入那根手指,舔舐,輕嚙,吮吸,草莓醬淡淡的甜味在口中瀰漫開來,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朦朧。男人略略挑高手指迫使他的奴隸挺直身體伸長脖頸,纖長的脖子上顫動的喉結顯得脆弱而動人。

  手指被濕熱的口腔包圍,能清晰的感覺到舌尖的柔軟和濕滑。跪在腳下赤裸著身軀的人兒毫不抗拒地任由他侵入自己,這樣的場景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刺激,讓面具後的眸子亦變得深沈起來。就在許曄試著將它吞往舌根深處的時候,男人快速抽出了手指,牽出了他唇角的一縷銀絲。

  許曄幹嗆了兩聲,尷尬地紅了臉。

  「以你的程度還駕馭不了深喉這種方式。」男人用手邊的濕巾擦著手指,語氣淡淡的。

  許曄臉上更燙,低垂了腦袋。他的下頜完全不夠放鬆,急促的壓住舌根引發了身體本能的排異。他知道剛才如果不是男人及時將手指抽出來會有更糟糕的反應,自己有可能突然的幹嘔或者咳嗽而咬傷他。

  「奴隸,取悅我可以有很多方式,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做一些還沒有準備好的事情,尤其是一些可能產生危險的事。」男人將牛奶倒在湯匙上餵給他。

  牛奶平覆了剛才喉舌間的不適,許曄輕聲說:「謝謝主人……」

  早餐的小插曲讓他有點沮喪,刷碗的時候也沒精打采的。等他把一切收拾妥當,看見男人正站在窗邊聽電話。大部分是對方在說,他只作簡短的回應,餘光瞥見許曄呆呆站著,勾勾手指示意他過去。

  許曄正在考慮要不要跪下,被男人從後面攬住了腰。赤裸的後背貼在對方整齊的衣裝上,產生細微的摩擦。男人一手將手機貼在耳邊,一手繞到他面前,玩弄著他胸前的突起,或夾或捏,讓那兩顆嬌羞的小東西迅速挺立了起來。許曄輕喘著想要閃躲,卻被他壓低了聲音附在耳邊命令:「不許動,也不出聲。」

  那隻手在他的身體上隨意遊走,每到一處彷彿燃著了火。從小腹到胸口,從鎖骨到臉頰,一時戲弄他的喉結,一時挑逗他的唇舌。挑動著他的敏感,卻又強迫他忍耐。許曄就這樣毫無遮掩地站在一樓起居室的落地玻璃邊,任身後的人予取予求。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不遠處兩個園藝工人正站在縱梯上修剪樹木。即便許曄清楚的知道不會被外面的人看見,可身處這樣的場景裡,他還是會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錯覺。玻璃模糊地映出他被男人掌控著的模樣,情色而艷麗。他就像一件物品,被那人拿捏在手,任意褻玩。他身體的每一寸都不屬於自己。

  當那隻手來到他下腹,若有似無地碰觸他脆弱的昂揚時,許曄顫抖著緊緊咬住了唇。然而難耐的呻吟還是從喉嚨裡洩露出了半分,像是禁慾的少年死死壓抑的哭音。

  「嗯,這事交給他去辦,有了結果再告訴我。」男人終於掛掉了電話,將手機放進口袋。騰出空閒的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胸口,故意重重捏了一下。沈著聲音在他耳邊說:「誰讓你出聲的,嗯?」

  痛麻的感覺竄過身體,帶來更深的渴求。許曄再忍不住,失聲叫出了口。

  「不聽話要受罰的,小奴隸。」男人眼裡笑意更濃,不再碰他的身體,而是將他的手折到背後牢牢固定住。

  這樣突然撤去的愛撫讓許曄湧動的慾望停滯在了無法衝破的壁壘之內。如同失去了石壁的藤曼,不知該向如何攀附。一片水光瀲灩的眼睛裡滿是哀求。他不敢開口,因為身後的人不允許。他也不敢動,儘管雙腿有些顫,卻還努力站直。

  「告訴我你的身份。」低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是……您的奴隸。」這樣的煎熬讓許曄有些眩暈,他強迫自己抓住腦袋裡的那一絲清明。

  「告訴我你的權利。」

  「我的一切屬於您,主人。我沒有任何權利。」答案脫口而出。

  「告訴我你的義務。」

  「我的存在是為了讓您高興。」他的肩胛輕顫,做著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息下來。

  「我要你時刻記住這三點。」身後的男人鬆開了禁錮他雙手的手掌,「踏出這裡之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讓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進入你的身體。凡是我的手剛才碰觸過的地方,不許任何其它人碰。如果讓我發現你違背了命令,奴隸……」他用指尖向上推起許曄的下巴,強迫他腦袋向後仰起,靠在他的身上。「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男人的聲音始終是沈和悠然的,沒有絲毫的暴戾。而那壓迫感卻如蛆附骨,讓人不絕顫慄。在這個姿勢下,許曄修長的脖頸完全掌握在他的大手之下,喉結在他掌心抖動,猶如一隻美麗而又脆弱的天鵝,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將它扼殺。

  男人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著許曄,他操縱著他的慾望,掌控著他的身體,主宰著他的一切。

  「是,主人。」許曄睫毛輕顫,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蝴蝶翅膀。他沈溺在男人身上的清淡香氣裡,迷失了自己。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被男人牽著線,進入到一個全新的世界裡,那裡只有他和他的主人,再無旁人。

  「穿好衣服下來,我讓人送你回去。」

  許曄離開的時候,依舊是保安專車來接,到了涵館的大門外,一名穿著黑制服的代駕早已等在他的車邊,十分慇勤地為他開車門:「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去。」

  許曄坐了上去,報了家裡的地址,然後看著窗外飛馳後退的景色發了一會兒呆,拿出手機,給其中一通未接來電回了電話。

  手機那頭的許霆顯然心情不太好,質問道:「昨天一整天你去哪兒了?」

  「累了,睡了一天。」他敷衍地回答。

  「你病了?」

  「沒有。」

  「那就好。今晚有個慈善晚會,你和我一起去。」

  「我沒興趣。」許曄有些不耐煩,「說好了這種交際你自己去搞的。」

  「你必須出席。」許霆冷聲道,「萬華的千金從國外回來了,正好趁這次機會見見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許曄沈默了片刻,面無表情地問:「你現在是要為了東臨的項目把你兒子賣了?」

  「東臨的項目做不做得成,都在於你。宋華年欣賞你,如果他女兒對你也有好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許曄,你要搞清楚,如果沒有我倖幸苦苦的鋪好路,其實你並不值錢。這條路不管你願不願意走,都得走。」

  許曄掛掉了電話,將頭靠在後座上,闔上眼睛。

  臣服[bdsm] 12

  許霆看上東臨的那塊地不是一兩天了。他這個人的脾氣頗有些喜新厭舊,這從他三天一換的床伴兒上也能看得出來。自助餐廳的生意上了軌道之後一直以來都比較穩定,沒什麼大風大浪。大量的加盟授權也已經差不多進入飽和的狀態,他便動起了別的心思。後來發現東臨鎮有一塊千畝左右的地,有山有水風景秀麗,距離K城車程不過三個小時。想著要拿了下來做高端度假區。之所以想與宋華年合作,一是因為許霆本身沒有做度假區的經驗,而宋華年手上已經有了幾個成熟的產業,二是因為東臨那塊地方著實敏感了些。這些年來隨著城市化的加劇,周邊土地資源的稀缺更為嚴重。東臨有這樣一塊肥肉,覬覦的狼並不少。到現在為止這塊肉還完好無損的放在那裡無人敢碰,自然是有原因的。

  東臨,東臨。

  若沒有楚廣岳這個人,它不過是個位於城市東面普普通通的一個鎮子。

  楚廣岳生在東臨,二十五歲那年從這個小鎮去K城闖蕩。他膽子極大,做事心細,被水蛇幫的一個堂主看上,做起了收賬的買賣。那時候的水蛇幫在K城一家獨大呼風喚雨,掌控著這座城地下的洗錢、毒品、情色交易。楚廣岳憑藉狠辣手段扶搖直上,用了八年的時間踏上了水蛇幫二當家的位置。他面上事事遵從地為黑老大賣了兩年的命,然後再一個雷雨天一舉將整個水蛇幫天翻地覆。那天之後水蛇幫這個名號便消失了,標誌也換成了一隻黑色的雄鷹。

  關於楚廣岳反主的原因有很多版本,其中流傳最廣的一個,說他是要為一個男人報仇。

  那男人當年跟他一起從東臨走出來,為他擋過刀,中過槍,跟隨著他闖蕩了足足八年,後來身中流彈死在了一場意外裡。做手腳的是黑老大,理由是一個情婦吹了枕邊風,說那男人非禮她。聽說楚廣岳親手將他和那情婦剁成了渣,場面血腥得連那些黑幫手下都腿軟。

  後來黑鷹會又做了幾年的黑道,開始逐漸入手上得了檯面的產業,逐步將私底下的錢都洗白了。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黑鷹會早已華麗轉身成了實力雄厚,外表正派的金鷹集團,楚家也成了商政兩界備受歡迎的座上客。

  東臨這塊地方之所以還保存著原來的樣子,是因為楚廣岳不許旁人動它。

  這也就是許霆為什麼要拉著宋華年合作的另一個主要原因。宋華年和楚廣岳有交情。他曾是黑鷹會的一名高級幹部。

  物盡其用是許霆的人生準則。這「物」裡也包括了他親生兒子。他有意無意地帶著許曄與宋華年碰面,是存了念頭想搭上這門親事。結成一家鼎力合作這種戲碼他年輕時就玩過了,周佳就是這麼娶進門的。他覺得只要事成了,後續都不重要,感情這種事有了錦上添花,沒了亦無所謂。

  許曄恨透了他這一點,卻又無可奈何。

  這次的慈善拍賣晚宴放在金茂大廈三十六層的宴會廳開,氣勢十足。穿著華麗正裝的男男女女杯觥交錯淺笑輕談,滿目是香肩纖腰西裝革履,看的許曄發膩。

  他看著許霆和周佳挽著手堆著笑在人前做戲大倒胃口,連香檳都喝出了苦蕎茶的味道。索性挑了個窗邊的僻靜處站著,俯瞰這座城的燈火璀璨車流洶湧。

  「你怎麼躲這兒來了?」周佳捏著一隻杯子從他身後走過來,小聲道,「還不快到你爸那兒去。」見他不動,嘆口氣又勸道,「就算不喜歡你也得過去打個照面,那姑娘長得一般,脾氣看著還不錯。你也沈著點氣,別讓人家下不來台。」

  許曄看她一眼:「能弄來地的同時脾氣還不錯,我還真是賺了。不知道我爸當年娶你的時候有沒有這麼優越的買一贈一大酬賓呢?」

  「你這孩子真是……」周佳忍了怒氣說,「我懶得管,隨便你。」

  「說的好像你什麼時候管過我似的。」許曄冷嘲著繞過她,向著那熱鬧走過去。

  許霆正在和宋華年說話,一個穿著玫紅色禮服裙的年輕姑娘站在兩人邊上微笑。宋華年先看見了他,笑道:「剛說著呢,就來了。」

  「宋叔好,好久不見了。」許曄微微頷首,笑著站在許霆邊上,問,「這位一定就是您的千金吧?你好,我是許曄。」他主動伸出手。

  「你好,宋悅然。」女孩兒與他握了握,彎起眉眼笑。雖然她長得不出挑,但笑起來的時候挺甜。

  宋華年拍了拍許曄的肩膀,說:「這孩子剛從加拿大回來,身邊也沒什麼朋友,小曄你要是有空多陪陪她。」

  許曄微笑:「宋叔不怕我把千金拐跑了麼?」

  「你小子怎麼說話的這是。」許霆佯怒。

  宋華年大笑起來:「你要是拐得跑,也算你的本事。去吧,你們年輕人聊去,別和我們這些老古董待在一起,悶都悶壞了。」

  「宋小姐,我們去那邊坐坐?」 許曄即刻發出邀請。今天他穿著一身銀灰色的修身西裝,搭配一雙白色皮鞋,顯得十分斯文。

  宋悅然欣然同往。

  「叫我悅然或者艾米好了,宋小姐聽著怪怪的。」她隨著他在窗邊坐下。許曄取了果汁遞給她,她眨眨眼:「那是小孩子喝的。」說完換了一杯雞尾酒,一口氣喝掉了。見許曄看著她,一吐舌頭:「別告訴我爸啊,他不讓我喝來著。」

  許曄笑了:「等會你醉醺醺的回去,我可是要被興師問罪的。」

  「我酒量好著呢,而且也不會臉紅,看不出來的。」她又從侍者托盤裡取了兩杯種類不同的雞尾酒嘗了嘗,表情皺了起來,「好怪的味道。」

  「那個是用伏特加調的,比較烈。」

  「還是之前那個好喝。」她下了結論,瞅瞅他說,「陪著我很悶吧?」

  「沒有。你很有趣。」

  這一句倒是實話。許曄知道如何在這樣的場合裡掛著假笑虛與委蛇,但這姑娘卻不像那些故作姿態的名媛,相處起來很自然。

  「我不習慣這種宴會。衣服勒得死緊,還要一個勁兒的裝淑女,沒意思透了。」她把小腿稍稍翹起來說,「腳後跟都被磨破了。」她穿了一雙銀色的細高跟鞋,腳踝處被磨得紅紅一片。口氣裡十分無奈。

  「把鞋脫了放鬆一下。」許曄說。

  她一楞:「……人來人往的,赤腳似乎難看了點。」

  許曄將西裝脫了下來,搭在她膝蓋上,將她的腿連同鞋子一齊遮住:「這樣就看不見了。」

  宋悅然怔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的西裝會拖在地上。」

  「衣服而已,沒關係。」他笑笑,「下次記得穿長裙,至少坐著的時候可以遮住。」

  「嗯。知道啦。」她眉目溫婉。

  所謂慈善晚宴的重要節目是募集捐款。幾位有名的畫家將自己的畫作拿來拍賣,籌集的拍賣款用來在困難地區捐建小學。

  許曄和宋悅然都拿到了號牌。不過他倆純屬打醬油,一是對那些畫沒什麼欣賞能力,二是他們的可控財力也就那麼點,真要出手,也是那兩位爹的事兒。

  七點整,活動正式開始。燈光集中在會場前面的舞台上。主持人舌燦蓮花的說了一堆,還請來幾個失學的孩子營造氣氛,充分勾起了富人們的同情心。拍賣開始,舉牌也十分踴躍,不少畫都以高價成交。

  最後一副是一名已故畫家的作品《睡蓮》,由他的子女捐贈。壓軸的必然是好東西,許曄用手機查了查,這畫已成絕唱,價值不菲。奇怪的是這副畫的叫價卻很低,到了一百五十萬的時候竟然沒有人舉牌了,比前幾幅低得多。

  宋悅然也覺得奇怪,低聲問:「怎麼回事兒?就算這畫不好也不至於拍不上去啊?」愛用慈善出風頭的商賈大有人在。

  許曄皺皺眉,眼看那鎚子快落下去了,舉起手搖了搖他自己的號牌。

  87號。

  拍賣師似乎楞了一下,立即大聲說:「87號180萬。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如果沒有的話這幅美麗的《睡蓮》就要歸屬這位87號先生了。」

  場中最中心的位置伸起了一隻手。

  「6號先生出價210萬。」

  許曄的本意是把價格炒上去,也算給那些孩子多捐點款。見有緊跟著出價的,知道還是有人喜歡那幅畫,索性又舉起了手。

  「87號先生再次舉牌,240萬……啊,6號先生出價270萬,270萬!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了?」拍賣師朝許曄這邊看了過來。

  他楞了楞,場上似乎只剩他和那個6號在競價,而那位6號兩回都緊跟在他之後出價,顯得志在必得。他勾唇笑笑,既然那人這麼想要,多貴都會出的吧。

  「87號先生出價300萬!6號先生出價330萬!……」價格一路飆升,當6號給出690萬的時候,許曄要舉牌的手被宋悅然拉住了。

  他一楞,只聽她有些焦慮地在他耳邊小聲說:「爸爸說千萬叫你不要再舉牌了……」然後指了指他口袋裡閃爍著的手機,「快接電話。」

  是許霆打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歇斯底里的:「小兔崽子你瘋了麼!」

  就在這時,拍賣師咚咚咚地敲了三鎚,擦了擦汗宣佈6號以690萬成交。

  許曄一出會場就被黑著臉的許霆拽到一個角落裡,宋百萬一臉凝重的在打電話。

  「這是幹什麼?」他皺眉。

  「誰讓你舉牌子的?你知道那個6號是誰你就敢舉?一次不算還舉了那麼多次!」許霆拚命克制著自己暴怒的情緒,「你的膽子是真大啊,別人都不敢幹的事兒你敢,我許霆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所以那個六號是誰?」許曄皺著眉問。

  臣服[bdsm] 13

  許霆氣極道:「你這腦袋根本就是個擺設!」

  這時宋華年的電話打完了,宋悅然湊過去問:「爸,到底怎麼了?」宋華年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什麼事兒,時候不早了,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沒事兒幹嘛先趕我走?」女孩天性裡都自帶敏感成分。她瞅瞅他爸,又瞅瞅許霆,說:「許叔叔,讓許曄送我回去行不?」

  許霆還沒說話,宋華年在女兒腦袋上輕敲一下:「你這丫頭,也沒個矜持的樣子。我和小曄還有正事兒要談,你先回去。」

  許曄見她衝自己眨眼睛,知道她是怕他被訓斥,想助他逃跑,笑道:「有空了想去哪兒玩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宋悅然點點頭走了。

  「怎麼樣?那邊說什麼沒有?」許霆很是焦慮,「錢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只要他們不計較,全由我們來出。」

  宋華年搖搖頭:「我問過拍賣行的人,支票已經付了,畫也取走了。現在這種情況補救是來不及了。我考慮還是我陪著你主動去解釋一下,誠心道個歉,更穩妥些。」

  「六號是金鷹的人?」許曄突然開口問道。看著許霆和宋華年臉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舉個牌能讓這些有頭有臉的權貴們噤若寒蟬的,大約也只有他們了。但凡他們看上的東西從來無人敢伸手,所以剛才自己舉牌之後拍賣師的表情才會顯得那樣驚詫。一無所知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價,迫使對方用高價拍下那幅畫,這種行為無異於公然叫板和挑釁,以金鷹的作風絕不可能善罷甘休。那些令人髮指的手段並不是故事裡虛構的情節,而是它羽翼之下濃重深沈的暗影。

  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許曄現在知道他的一時之快給自己惹來了怎樣的麻煩,這事如果處理的不好,許家奮鬥了這許多年的一切都有可能在鷹爪之下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然而事已至此逃無可逃,總要有個結果。誰惹出來的禍,該當由誰來承擔。

  許曄極力維持著鎮定,開口道:「宋叔,我跟你去道歉。」

  許霆喝道:「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逞強?!」

  宋華年心裡對這孩子的勇氣倒有些讚賞,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道:「好。畢竟那牌子是你舉的,你去更合適一些。」

  酒會還在繼續,宴會廳裡燈火通明。許曄跟著宋華年上了樓,行至一個套間門外停了下來。門外站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皆是魁梧身材目露精光。

  「宋先生。」站在左側的其中一人向宋華年稍稍躬身。

  「黑子,好久不見了。」宋華年笑著打招呼,「三少在裡面?」

  「是,請進。」被稱作黑子的保鏢一句話都不多說,伸手拉開了門。

  許曄知道三少是指楚廣岳的三兒子楚煊。從三年前開始,楚廣岳逐步將權力移交給他的三個兒子,自己隱退幕後做起了太上皇。楚煊年僅二十五歲卻已經在生意場上翻雲覆雨了好幾年。手上的產業不少,大多是藝術類的,譬如演藝公司和動漫創意。外界形容他行事老辣,陰晴不定,是三兄弟裡最難纏的一個。他對古玩字畫頗感興趣,估計今天是特地為了那副《睡蓮》而來。

  進門之前,許曄深吸了一口氣。

  套房很大,裝修華麗。頂上大面積懸掛著水滴狀的水晶燈,照得屋子裡如同白晝。地上鋪著淺灰色的暗花的地毯。屋裡有不少人,卻安靜得出奇。唯一坐著的,是沙發正中的一個男人。

  許曄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和那些經濟週刊上看到的不一樣,楚煊長著一張很具有古典氣息的臉,彷彿那些魏晉時期的翩翩公子,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好似笑著,眸子裡卻一片清冷。他肩上披著一件深藍色的西裝,用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了一小段鎖骨。

  「宋叔許久沒見倒是越來越年輕了。」楚煊起身擡了擡手,顯得很是熱情,「請坐。」

  宋華年在側面的沙發上坐下,笑道:「三少這話是誇我呢還是笑話我呢?」

  「瞧您說的。」楚煊勾一勾唇,「我再怎麼混也不能拿您取笑。」他頓了頓,視線漫過宋華年身後立著的許曄,悠悠地說:「要說笑話,今兒讓人看笑話的好像是我才對。」

  許曄的心沈了一下,知道這是山雨欲來了。

  宋華年不愧是老江湖,說話四平八穩:「哪能呢,外頭都說三少廣結善緣樂善好施,特意給失學孩子捐了這麼多款,都感動得很吶。」這話將一切說成特意安排,硬給這位少爺腳下塞了個台階。

  楚煊笑出了聲,桃花眼裡泛著暗光:「宋叔這話說的,讓我吃了啞巴虧還挑不出刺兒來,不愧是老前輩。」

  「三少,事情弄成這樣其實也是個誤會。這孩子第一回來這種場合,無知莽撞,不知道6號是你的牌子,所以才一再加碼。那些錢原本是他想捐的,不知道三少能不能給他個機會?」宋華年將來意抖了出來。只要楚煊肯放過許曄,這些錢全由許家的口袋往外掏。

  「我拿著畫兒讓他掏錢,這要傳出去人家還當我們金鷹快倒閉了呢。」楚煊尾音上揚,打了個響指。他身後的兩名黑衣人便將那副《睡蓮》擡了過來,展示在三人面前。楚煊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曄:「都說知音難得,想來這位許少也是懂畫的人,不如讓在下聽聽你對這幅畫的高見?」

  許曄一僵,這話是衝著他來的。一旁的宋華年也不好插口,只好沈默坐著。楚煊對藝術品頗有研究,以許曄的那點淺薄的美術知識在他面前班門弄斧只會是個笑話,索性實話實說:「在油畫上我並不很懂行,只是覺得這一幅看起來很美。」

  「哦?」楚煊挑眉看他,「許少覺得是畫更美,還是舉牌的感覺更美?」他就像一條覆著斑紋的蛇懶洋洋潛伏在草叢裡,那尖利的毒牙卻會讓人一不留心就丟了性命。

  許曄沈默地站在原地,手心裡全是汗。

  宋華年見狀想要出來打圓場:「三少……」

  「開個玩笑嘛,活躍一下氣氛。」楚煊截斷了他的話,一雙桃花眼笑意吟吟,「生活中總是充滿了驚喜,難得遇見一位和我競價的慈善家先生,真想和他一起喝點酒說說話。宋叔不會不給我這個機會吧?」

  宋華年眉心一跳,心裡暗叫不好,臉上卻還是笑著,說:「怎麼會?不過這孩子酒量很差,也不太會說話,萬一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三少看在老宋的面子上,不要介意。」

  楚煊笑道:「宋叔言重了。」

  宋華年起身拍了拍許曄的肩膀,笑說了一句「你們聊」便離開了。許曄獨自站在這個戾氣逼人的套房裡,手腳發涼。

  「坐吧。」楚煊斜靠在沙發扶手上,用一隻胳膊撐著腦袋。

  許曄依言坐下,只聽對方慢悠悠地說:「我這個人吧,其實挺大方的。」說著他勾了勾手指,一名黑衣男取來一個透明冰裂紋的敞口花瓶放在他面前,然後飛快地打開桌上的所有酒瓶,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紅酒,還有一些諸如伏特加、白蘭地之類的洋酒。

  楚煊隨手拿了兩瓶,同時倒出一些在花瓶裡,又換了兩瓶倒一些,再換……直到將那隻花瓶裝滿。然後沖許曄笑道:「招待客人,我一向都用好酒。」

  黑衣男將花瓶放在許曄面前。

  燈光下,瓶子裡的液體泛著渾濁的顏色,想也知道如此之多的酒混在一起絕不會有什麼好滋味,況且這只瓶子的容積超過三升,一口氣喝這麼多酒下去……

  許曄目光晃了晃,苦笑了一下。這下是要進醫院躺一陣了。他伸手將那隻花瓶捧到面前,問:「如果我喝完這些酒,今日拍賣上的事,三少可否既往不咎?」

  「這是在和我談條件?」楚煊目光裡閃過一絲冷芒,「我勸你最好乖乖喝完它,要知道,我用這麼友好的態度請人喝酒可不多見,而且我的耐心很有限。」

  無路可退。

  許曄沈默片刻,閉起眼睛將那瓶子裡的液體朝自己嘴巴裡灌了下去。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流下在胃裡翻滾,酒精快速地竄入四肢百骸點燃了整個身體的熱度。被迫反覆吞嚥的喉嚨也有了火燒一般的感覺,他嗆得弓著腰咳嗽不停,暈眩接踵而來,侵佔著他的大腦。

  可那酒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許曄強撐著又喝了一些,洶湧的酒精衝擊著意識,他幾乎抱不穩那隻瓶子。不斷泛起的不適感讓他再難以下嚥,呼吸灼熱而急促。

  「喝不下去了?」楚煊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擡擡手道,「你們幾個去幫幫他。」

  兩個黑衣男上前將許曄按在沙發上,另一個捧起花瓶湊到他嘴邊。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黑子的聲音:「二少爺!」

  一個冰冷而又低沈的聲音喝道:「滾開!」

  接著「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許曄感覺到強捏著他下巴的手鬆開了,一直不停灌下來的酒終於從上方移開,他開始劇烈的咳嗽。

  屋子裡似乎有人在說著什麼,卻一句也聽不清。只有自己心臟加快了頻率跳動著的聲音,像是要蹦出胸腔。他失力地委頓在沙發上艱難喘息,視線模糊成了朦朧的色塊,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萬花筒,瘋狂地旋轉。

  有人將他橫抱了起來。許曄手腳無力的掙了幾下,卻在陷入懷抱的時候平靜了下來。

  若有似無的一絲意識在旋暈和窒悶裡維繫著最後的感知。

  那種似曾相識的淡香,還有懷抱裡傳來的溫暖是他所熟悉的,可以讓他依賴和心安的東西。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閉著眼睛靠在那個堅實的胸膛上,模模糊糊地低

  臣服[bdsm] 14

  醒過來的時候,許曄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一回。

  「醒了?」「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許霆和周佳難得都在,一邊一個地發問。

  許曄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裡。透明的液體從手背進入身體,整隻手都是冷的。他動了動唇,卻只發出一個暗啞的聲音,喉嚨沙沙的,伴有刺痛感。應該是洗胃留下的反應。

  好歹命是保住了。許曄苦笑,啞著嗓子問:「幾點了?」

  「三點多了。」周佳伸手拂了拂他額上的發,說,「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已經是淩晨三點,他居然昏過去了這麼久。頭很重,四肢無力。記憶裡的大段空白讓他很難拼湊出後來發生的一切。他稍稍側臉轉向許霆,叫了一聲:「爸。」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先睡一下,等你精神好些再說。」許霆給他把毯子拉了拉。許曄實在精力不濟,闔上眼睛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日光被白色的窗紗阻隔,柔和了許多。有清新的微風吹進來,沖淡了消毒水的氣味。

  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許曄的腦袋短路了幾秒。

  楚三少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擺弄手機,看見他醒了,目光也停頓了一下,勾唇道:「喲,醒了啊。」

  昨晚的記憶湧上心頭,許曄一僵,掃了一眼墻上的緊急按鈕。

  「別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楚煊將病床的靠背升高,讓許曄從平躺轉為靠坐著。然後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到他嘴邊,瞇著眼柔聲道,「來,張嘴。」

  這哄孩子一般的態度讓許曄毛骨悚然,他緊張地看著對方,一動不動。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一會兒,許曄伸手抓住了那隻杯子。

  「嘖,只聽他的麼?」楚煊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隨即鬆了手,由他將杯子接過去。

  許曄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即便這杯子裝的裡是毒藥,如果楚煊要讓他喝,他也只有喝,況且口幹舌燥的感覺確實難過,他索性將一杯喝幹了。

  「再來一杯?」

  「不用麻煩了。」許曄將杯子放在一邊。

  楚煊笑吟吟地看著他:「不必客氣,今兒我可以讓你麻煩一整天。」

  許曄心頭一驚,卻又無法從那張臉上看出任何端倪。只好在心裡揣測著他的意思。

  楚煊見他這副表情,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悠然道:「不是我要找你麻煩,是讓你找我麻煩。今兒你可以拿我當傭人用,隨意使喚。」說完從櫃子上取過一隻紅得透亮的蘋果,輕巧地削起皮來,削好之後放在他手裡,「吃吧。」

  許曄壓力山大,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問:「三少這是要玩什麼?」

  楚煊用紙巾擦擦手,一臉無辜地說:「我在很認真的賠罪啊。」

  把人弄進醫院,然後又忽然冒出來賠罪。這是什麼邏輯?許曄哭笑不得:「賠罪就不必了,我受不起。只求三少對昨天的事高擡貴手……」

  「你當然受不起。」楚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聲音裡有著淡淡的嘲弄,「別誤會,我所要賠罪的對象並不是你。」他將許曄的錯愕看在眼裡,唇角的笑意更深,「不小心搞壞了人家的玩具,總要態度誠懇的表示一下歉意。至少要花點心思把玩具修好,你說是不是?」上揚的尾音帶著幾分曖昧,消散在空氣裡。

  許曄蜷起冰涼的手指,直視他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需要懂。」楚煊抱臂靠在椅背上,「你只需要乖乖躺著養好身體,我就可以交差了,玩具先生。」

  這樣露骨的言辭讓許曄覺得屈辱,而那話語裡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當他咬牙問出那句「向誰交差」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

  楚煊回身看了一眼,立即站了起來,喚道:「二哥。」

  拼接黑色領口的淺灰西裝,白色襯衫,修長的腿將沈悶的西褲穿得很好看。許曄的視線停在那人的臉上,再移不開。

  眼睛的顏色,嘴唇的線條,下巴的弧度,右耳的耳釘,如此熟悉。那個用面具將自己遮掩起來的人第一次這樣完整的出現在他面前。

  眉清目朗,風華卓然。

  許曄的心像是忽然停止了跳動,連呼吸都忘了,只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走到病床前,伸手撫上自己的側臉。許曄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男人掃了一眼站在邊上的楚煊,說:「你出去。」

  「噢。」一向難纏的楚煊居然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默默地退了出去,還拉上了門。

  「好點了嗎?」沈和的聲音裡有著獨屬於他的溫柔。

  許曄一動不動地坐著,並沒有回應。

  「楚煊有時候做事會過分一些,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如果你覺得不解氣,這兩天可以隨意拿他當傭人使喚。」

  「你是楚家的二少爺。」他的臉色本來就不好,這會兒更白了些,顯得很虛弱。

  「我是楚煜。」

  「你不願意取下面具,是不想讓我知道身份?」

  「現在你知道了。」楚煜看著他,「有什麼不同?」

  許曄的眼裡有一些細碎閃爍的光,似乎有無數聲音在腦袋裡嘈雜,讓他心亂如麻無法平靜。許久,他終於下定決心般生硬地吐出一句話:「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結束嗎?」

  楚煜用漆黑如點墨的眸子看著他,問:「理由?」

  「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你說過,如果我要求,你會放開我。」儘管他在努力保持鎮定,但他的聲音仍然會有細微的顫抖。

  如果面具後的只是一個普通男人,許曄願意保持這樣的主奴關係,但是現在這個人是楚煜───呼風喚雨的楚家二少,讓他懼怕和驚惶。他們根本不是可以以平等身份相處的兩個個體,只要楚煜願意,他甚至可以用他的權勢讓許曄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奴隸,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壓力,是許曄所無法承受的。

  楚煊說過,他只是個玩具。或許楚煜有過很多個這樣的玩具,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他無法揣測到楚煜的心思,也無法預測未來的走向,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想。他想要通過主奴關係來獲得身體上的放鬆和愉悅,但他不想真的為此與k城的地頭蛇們牽扯上什麼關聯。

  所以他要逃。從楚家的陰影下逃走。從這個男人的身邊逃走。越遠越好。

  男人沈默著,眼神變得很淡。

  緊張讓許曄抓著床單的手微微有些顫,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被這樣劇烈的壓迫感壓垮的時候,他聽見那如同大提琴音色的聲音。

  「如你所願。」

  許曄下午就出院了,是他執意要求的。那所醫院是金鷹的產業,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許霆和他說了些當時的情況。是楚煜送他去的醫院,等許霆他們趕到的時候許曄已經被送去洗胃了,搶救的很及時,所以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至於楚煜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那就不得而知了。在醫院裡他強令弟弟道了歉,然後將那幅睡蓮送給了許霆。楚家送的禮誰敢不收?許霆只好接過來掛在了家裡。

  這事兒確實鬧大了些,許霆給他放了一週的大假,周佳還旁敲側擊地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許曄不勝其煩,回自己公寓裡蒙頭睡大覺。

  起初許曄還擔心楚煜會因為他的拒絕而找麻煩,在家百無聊賴的悶了三天,發現一切風平浪靜。第四天傍晚接到了劉璟的電話,約他去酒吧。他正煩悶,而且身體恢覆得差不多了,於是欣然赴約。

  劉璟愛去的酒吧叫朝暮,裡面養著一群姿色不錯的MB(money boy)。許曄去時他正抱著其中一個說笑,見他來,拍拍懷裡那人的屁股說:「去邊上坐著,我和許少聊會天。」

  許曄坐下,一個面目清秀的MB就湊過來給他倒酒,被劉璟攔住了:「別讓他喝酒了,去給他弄杯牛奶來。」

  許曄皺眉道:「你這是在嘲諷我?」

  「哈哈。」劉璟大笑,「你的英雄事蹟在圈子裡都傳遍了。勇鬥楚三寧死不屈。」

  「這特麼誰傳出來的?」他氣極,「傳到楚煊耳朵裡我還有命?」

  「別緊張,說笑罷了。」劉璟拍拍他的肩,「不過我倒是真好奇,他居然就這樣放過你了。平時頂撞了他的,哪一個不被往死裡整?你倒是洗個胃就出來了,一點後續都沒有。」

  「不知道,他們那種人的心思誰猜得透。」許曄嘴上說著,心裡又想起那人來。

  這事必然是楚煜壓下去的。他對自己其實挺好。

  MB不知從哪真弄了杯牛奶來,劉璟推到他面前問:「上次你說找到個不錯的dom,現在怎麼樣了?」

  臣服[bdsm] 15

  許曄沒有回答。他看著面前的牛奶,不知不覺想起涵館八號茶几上的那一杯。那個晚上,赤裸的他被帶著面具的楚煜抱在懷裡,以平等的身份聊了許多的話。他將腦袋貼在男人的胸膛上,耳邊是那人沈穩而有力的心跳,鼻息間是那人身上清爽的香氣,皮膚上感覺到的是那人懷抱的暖……

  記憶如洪水翻湧而來,將原本想要遺忘的每一處細枝末節沖刷得無比清晰。

  不過見了兩次面,不過是dom和sub之間的關係,不過是為了慾望。

  可是為什麼這四天裡,每一個失神的瞬間,都會想起他?

  他的手,他的眼,他拿著鞭子的樣子,他附在耳邊的聲音……一切的一切猶如滔天洪流將自己淹沒其間。心裡那些無處可去的煩躁愈演愈烈,他甚至不知道這些惱怒是對那個人,還是對他自己。

  許曄懊惱地將那杯牛奶狠狠砸在地上,杯子摔了個粉碎,飛濺的玻璃渣引來不少人的目光,惹得坐在他身邊的棕髮MB驚叫出聲。酒吧負責人聞聲而來,照臉就抽了棕髮MB一個巴掌,連連道歉。

  劉璟笑了笑,解圍道:「行了,讓人打掃一下。許少今兒心情不好,換幾個機靈的小子過來伺候。」

  「不必了,我沒興致。」許曄皺眉,拿過桌上的一杯酒喝了一口。

  「身體才好一點,別又折騰壞了。」劉璟揮揮手讓包間裡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叫林的MB給他們沏了一壺花茶來。

  林是劉璟的專用MB,因此他的名字並不在名冊上,也不用接其他的客人。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到劉璟決定結束包養關係的那一天。林29歲了,這樣的年紀相較其他的MB來說算大了,但劉璟喜歡他的識大體、懂進退、溫和有禮以及在床笫間的順從,因此始終沒有提出過換人。

  這會兒林將兩杯茶放好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出什麼事兒了,能讓你糾結成這樣?」劉璟問,接著又補充一句,「你要不想說也沒關係,我陪你坐一會兒,咱們聊聊別的。」

  「我是個純sub。」許曄忽然冒出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了不少關係幫你弄到了那個圈子的入場券。」他頓了頓,「尋歡方式不同罷了,你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想。」

  「我不在意那些。」許曄的眼神有些空,「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dom,他足夠強大又不失溫柔,技術很好,可以讓我愉悅和滿足……」

  劉璟楞了楞,說:「既然樣樣都不錯,你還有什麼不滿?」

  「彼此的身份攤開之後,我沒法繼續下去。」

  「他是什麼人?……小混混牛郎之類的?」

  許曄沒有回應,只是擺弄著手裡的打火機。劉璟知道他不願意說,拍拍他的肩道:「這是你情我願的事兒,既然你知道他不合適,甩了另找一個就是了。技術好的dom雖然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許曄用手撐著腦袋,沈默了一會兒,忽而笑了:「你這思想工作做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劉璟見他開起了玩笑,知道他轉過彎來了,於是東拉西扯地陪他聊了一會兒,才散了。

  第二天許曄一早就去了公司,處理那些因為病假而堆積起來的事務,藉由工作讓自己忙碌了起來。然後,週六的晚上八點左右,他出現在了俱樂部。

  俱樂部裡的sub很多。因為兩個群體人數上的差異及各人獲得快感方式的不同,一部分sub有時會以dom的身份出現,也就是說他們攻受兼備,遊走在兩類人的中間。

  許曄的樣子看起來並不羸弱,因此不少人會將他當作dom,或者是非純sub來搭訕,可惜他是個純的,所以只能婉拒了這些人的抱團邀請。他曾經嘗試過dom的角色,但他發現自己並不能因此而獲得想要的紓解。所以他的目標是要找一個純dom。

  比起第一次來這裡的侷促和緊張,這回他沈靜了許多。在窗邊找了個開闊的位置坐下來,和接近自己的人交談,獲得所需的信息。同時,視線在人群中穿梭,物色著自己的目標。

  模樣要過的去,個頭不能比自己矮,目光不能太猥瑣,最好暫時沒有sub……許曄將這些要求逐條對照,發現找到一個合適的dom實在有些難。就在他一臉失望的時候,門外進來的幾個人讓他目光一僵,下意識地用一隻手扶額擋住自己的臉。

  一同進來的那五個人,都是他上一次在圓形沙發上看見過的。就在剛才他還特地打聽過他們的名字。

  走在最左邊的Marvin是圈裡公認的技術流,綽號叫「獅子」。鞭法在圈裡很出名。今天他身後跟著一個新奴隸,年紀不大,顯得十分乖巧。

  他身邊的男人三十五歲左右人稱「法老」,是這個俱樂部的元老級人物,平常話不多,很受人尊敬。據說他的捆綁和束縛可以讓sub如痴如醉,偶爾會公開授課和給予指導。這一回他的奴隸頭上並沒有帶著馬具,露出了整張臉。讓許曄詫異的是,這位奴隸居然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高大男人,看起來像是某些金融機構的高管。

  走在右邊的兩位完全用了動畫片《貓和老鼠》裡的名字,Tom和Jerry。他倆是固定伴侶關係,兩人都可以在dom和sub之間自由轉換,平時很少會另收其他奴隸。

  而走在他們中間的,是帶著黑羽面具的,被稱為「伯爵」的男人。他是楚家的二少,也是這個俱樂部的所有者。他是規則的制定者,也是站在整個圈子頂端的人。他是一個足夠強大的dom,有著足以令人折服的技巧。

  這樣的一群人總是受歡迎的,他們的出現吸引了全場的視線,只有許曄緊張地低頭避開。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只是不想和那位伯爵先生有任何的目光接觸。

  他聽見身邊的幾人在竊竊私語。

  甲說:「前幾天聽說伯爵收了一個奴隸來著,這才沒幾天就分了?」

  乙搖搖手:「謠傳吧,伯爵好久沒收過人了。」

  丙插口道:「誰敢傳謠啊,一年前有個紅頭髮小子到處說他是伯爵的人,你們知道他後來多慘麼?」

  「叫維克的那個?」乙想了想說,「我好像聽說過有這麼個人。」

  「對,就是維克。他有天晚上趁伯爵喝多了偷偷鑽進他的專用房間,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搞來的電梯卡……總之第二天一早起來他求伯爵做他的dom,伯爵沒同意。後來有一段時間沒來俱樂部,這個維克就在這兒作威作福,到處說自己是伯爵的人,要求俱樂部給他專門的套間,還把一個有舊怨的會員給打得進了醫院。」丙的八卦信息倒是很全。

  「靠,這膽子也太大了。」甲驚詫道,「伯爵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當然不可能啦。」丙搖了搖高腳杯,「我還記得那個晚上,伯爵讓人把維克綁在會場中間,然後拿了一條長鞭出來。那家夥這時候才慌了,一個勁求饒。伯爵就說了一句話……」他故意賣關子遲遲不說,惹得邊上兩人急了才又開口道,「他說『五鞭之後還能站得起來,我就饒了你』。然後擡起鞭子就抽了過去,當時的場面可真是……維克胸前皮開肉綻的,都是血,打到第四鞭維克就暈過去了。後來送去急救了,再後來這人就被除名了,我再也沒見過他。」

  「天!」乙驚詫道,「放在展示架上的那條帶血的長鞭不會就是他用過的那支吧?」

  丙點點頭:「對啊就是那支,他讓人放在那兒的。從此以後沒有人敢在俱樂部裡放肆了。」

  甲說:「據說上週伯爵收了個新人。我週六晚上臨走的時候看見他從樓上下來,雖然是獨自一個人,但是臉上的面具拿掉了。」

  「這麼看來是真的。」乙眨眨眼,「都說伯爵只玩一對一,有了固定的sub之後就會摘下面具,相當於對其他人表示拒絕。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這麼傻,撞了大運又翻了船。」

  許曄楞了楞,原來楚煜在俱樂部裡戴面具只是一種標記,表明他處於沒有sub的單身階段。這麼說來,上週六自己離開之後他居然取下了面具,對外宣佈他有了sub。而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戴著它,是因為怕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會害怕?許曄不由苦笑。無論是怎樣精巧的面具總有要揭下來的一天,他是楚家的人,這一點無可改變。

  這時丙訕訕地說:「是啊,所有sub都想找那樣的dom,有錢又有技術。可惜他眼光太高了,連畫眉都看不上,更別說我們了。」

  「你瞧吧,那隻畫眉又過去勾引人家了。」甲指了指不遠處笑道,「這都第幾次了,他還真是鍥而不捨屢敗屢戰吶。」

  「咦,這是要成功的節奏?」乙訝然,「伯爵不會是要收了他吧……」

  許曄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那個高級會員專用的沙發卡座旁,只披著一層輕薄紗衣的俊美男人正站在楚煜面前,一雙鳳眼笑得風情萬種。楚煜伸出手,他順從地跪了下來,將臉貼上他的手掌,輕輕地蹭了蹭。那手撫過他的臉頰,挑起他的下巴,在他頸間摩挲,而被稱為「畫眉」的男人則一臉溫馴的任由他撫摸。

  這樣的場景讓許曄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板一樣的悶。他倏然起身,穿過人群向露台走去。

  臣服[bdsm] 16

  許曄覺得自己需要透透氣。

  天幕漆黑一片,不見星月。夜風撲面而來,帶著涼意吹亂他的發,也讓他逐漸的冷靜下來,看清自己的心。

  剛剛眼見楚煜和畫眉的親密動作時,那席捲而來的煩躁是因為什麼,他其實很清楚。

  許曄在寂靜的夜空裡露出一絲苦笑來。

  自己居然會像個娘們一樣,嫉妒著接近他的男人。真是瘋了。

  按照旁人的說法,被伯爵接受該是他的幸運,現在看來卻是不幸才對。就像是品嚐過一桌菜品之中最美味的一盤,吃過之後再吃的別的,總會覺得差了些滋味,其後反覆不斷回味那道菜的味道。

  對於許曄來說,楚煜就是那道菜。他知道自己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dom,但是箭已離弦,倘若他總像現在這樣留戀,就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死循環。

  他需要往前走。

  「嘿。」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許曄轉過身,看見Marvin端著一杯酒走過來,他穿著一身棕色的皮衣,擡手做了一個後退的手勢,他的奴隸便退了幾步,安靜地跪了下來。

  「你好,Marvin先生。」許曄率先打招呼。

  「還真是生分的問候吶。」男人笑著站在他身邊,把胳膊搭在欄杆上,「一個人在這兒看風景?」

  「出來透透氣。」

  「嗯。確實,裡面挺悶的。」Marvin側臉看了看他,似隨意地挑起一個話題,「看起來他好像對畫眉開始感興趣了。」

  許曄抿了抿唇。他知道Marvin說的「他」是誰,儘管他完全不想討論這個話題,還是盡力笑了笑說:「挺好啊。」

  「成為一個好dom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會察言觀色。通過辨別sub的表情來得知他的感受,是想要還是拒絕,是愉悅還是痛苦,是誠實還是撒謊。」Marvin用手指在欄杆上有節奏地輕敲著,微笑地看著他,「你的表情——明顯是在撒謊。」

  被人當面揭穿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不過許曄懶得花心思反駁他,只是沈默。

  「許曄,你讓我很好奇。」Marvin見他如此,索性直截了當地切入主題。

  「那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他的回應裡有幾分冷嘲的意味。

  Marvin並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我得承認一開始帶你過去的初衷是為了耍你。他的要求很高又很挑剔,而你是個滿身長刺的新手sub,絕不可能達到他的接受標準。所以我等著看你碰壁的樣子,可他卻帶你上了樓,下來的時候還把面具給摘了。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他頓了頓,「更讓人驚訝的是今兒他的面具又戴上了。一開始我以為是你做出什麼越軌的事情,惹他動了怒,棄掉了你。」

  「其實你猜得挺準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兒。」許曄淡淡地說。

  「把你的小聰明收起來,小家夥。我來告訴你真正被伯爵棄掉的sub會變成什麼樣。」Marvin用深棕色的眸子看著他,「他的棄子是沒有人敢伸手去撿的,所以被他公開捨棄的sub將不能在這個圈子裡找到任何一個敢接受他的dom。曾經有個sub背著他找別的dom偷腥,那兩個人的下場如何慘烈你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這就是背叛他的代價。」

  許曄心頭一沈,有些僵硬地擡眼。

  「這個表情不錯。」Marvin勾勾唇,繼續說,「你要明白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所以你們分開並不是因為你的背叛,否則他絕不會對壓下你和他的關係,還要求我們對外保密。」

  「保密?」他一楞,重覆道。

  Marvin笑了:「不然你覺得以他的受矚目程度,收了sub會沒有人知道?」

  許曄心裡有些亂,回頭掃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廳。楚煜坐著,畫眉跪在他腿邊仰著臉和他說話。

  他臉上的面具還戴著。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輕易確定關係,也不會輕易切斷關係。」 Marvin也轉身靠在欄杆上,面向大廳,「況且他對自己的sub很有耐心也很有手段,所以不會是他主動放開你。可你們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分開了。這麼看來……」他輕笑了一聲,「竟然是你主動捨棄了他。」

  許曄的呼吸停滯了一拍,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沒什麼起伏,口氣也是淡淡的:「這種猜想未免太玄幻了一點,就像他們說的,能讓伯爵看上是我的幸運,我有何德何能敢糟蹋這種幸運。」

  這廝猜的太準,讓許曄暗自心驚。被楚煜棄了的人尚且悲慘至此,要是讓別人知道是他提出結束關係棄掉了那男人,豈不是要更慘一百倍……

  「別緊張。」Marvin抱臂站著,「我沒有要大肆宣揚的意思。況且你曾經的dom都這樣大度,我也沒什麼立場來摻和。我只是好奇他為什麼會這樣縱容你。我估計你應該是唯一一個甩了他的sub,他居然讓你好好的出現在這兒,實在不可思議。」

  許曄垂眸笑了,無聲的。透過玻璃的燈光映照在那雙長睫之下的黝黑眸子裡,顯得愈加明亮,像是打磨出耀目光澤的黑曜石。微彎的眉眼和挑高的唇角讓臉部線條柔和起來,竟然帶上了一種若有似無的魅惑,像是夜色裡出現在林間的白鹿,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追逐。

  這個笑讓Marvin怔在原地。

  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頂多算是相貌清俊的男人會有這樣驚艷的笑容。

  獅子的視線被那雙明亮的眼睛牢牢地吸引著,彷彿挪開都要花極大的力氣。他看見那人翕動的嘴唇,聽見他一字一句地說著蠱惑的話。

  「想知道的話,不如做我的dom試試。」

  妖言魅生。

  佔有、征服、掌控,讓他人臣服於自己腳下是所有dom最本能的慾望。Marvin作為一個頂尖的dom有自己選擇和衡量sub的標準,也有挑剔的資本。起初調戲許曄不過是因為新鮮感作祟,心血來潮想要逗弄他,並沒有多少認真的成分。事實上Marvin見過許多容貌俊美的男人,他的sub也都有著漂亮的臉蛋,卻似乎沒有一個像面前的人這般特別。

  明明是一個不怎麼出挑的人,卻有著這樣讓人心動的笑,挑逗著男人心底裡的慾望。Marvin想到了那些神話故事裡潛伏在海上的水妖,用動聽歌喉迷惑住那些闖入禁地的航海者,纏住他們的耳朵和心,讓他們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萬劫不覆。

  楚煜的眼光果然不錯。

  Marvin直起身子向他靠近了半步,瞇著眼睛註視著他。「你勾引我。」

  「是啊。」許曄仍舊在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單身的sub當然會想要優秀的dom,所以我想要你。」

  「從伯爵身邊逃走,轉投我的懷抱。」Marvin的聲音低沈了起來,「你在玩火。」

  許曄微微偏著頭,以近乎挑釁的眼神回望他:「所以,你敢要我嗎?」

  「別對我用激將法,那不管用。」獅子先生的眼裡似有幽然閃爍的火焰,忽明忽滅,他用手勾起許曄的下巴,對視片刻,笑了。「之前裝的很乖,現在卻把爪子露出來了。我一直都沒看出來,原來你是只危險的小動物。」他鬆開了手,轉身向屋內走出兩步,回身說:「不是想做我的sub麼?跟我過來。」

  許曄的想法很單純。他想找個技術好的dom來形成固定關係紓解慾望。雖然Marvin身邊已經有了sub,不能滿足一對一的條件,但總體說來他是很不錯的人選,所以許曄願意退求其次。不過他和楚煜的關係在那擺著,又知道他們之間的前度關係,肯定不會欣然接受自己。

  既然對方不主動,那他主動好了。他迫切的需要一個新的dom,將那個男人的氣息、溫度、觸感通通從自己身上抹掉。

  這是他第一次企圖引誘一個男人,還是色誘。儘管他裝的淡定,心裡卻沒什麼底。而當他隨著Marvin走到那圈圓形的陷入式沙發區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這麼幹簡直傻透了。

  同一個人兩次出現在那片高級會員區必然是會引起很多關註的,許多視線聚集過來,讓許曄如芒在背。沙發上的幾人臉上都有驚訝的表情,但是誰都沒有說話。

  Marvin坐了下來,暢開著修長的身體靠在沙發背上,臉上帶著笑意說:「我收sub是要面試的,所以你最好儘量讓我滿意。首先,自我介紹。」

  許曄一直低著頭,把視線壓在地面上。他在躲,躲開那道來自面具後的目光。他能感覺到坐在一旁的楚煜正安靜地看著他,那視線讓他不知不覺繃緊了身體。他沈默了片刻,蜷起冰涼的手指,開口道:「我叫許曄。」簡短的四個字說出來倒像是花了不少的力氣,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順了。

  「你這麼緊張可不太好。」Marvin輕笑出聲,「既然這樣,不如我們用問答的形式來好了。誠實是做Sub的基本要求,而且你知道我可以看得出你是不是在撒謊,所以,許曄,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是,先生。」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去在意別的。

  「你之前有過dom嗎?」Marvin的第一個問題就讓他心口一窒。許曄下意識地擡頭掃了一眼側前方的那個男人。

  黑羽面具後的眸子如夜似淵,深沈而清冷。楚煜抱臂坐著,交疊著的長腿邊,是跪著的畫眉。

  臣服[bdsm] 17

  只是一瞬間的交匯,許曄便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他擡起眼看著面前的Marvin,沈聲說:「有過,先生。」

  所有人都發現他的目光不再遊移,而且漸漸清冽起來。

  「幾個?」Marvin繼續提問。

  「一個,先生。」許曄的每一個回應,都用了恭敬的句式。他用良好的態度表達著自己想要被接納的意欲。

  「為什麼分開?」

  聽清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曄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Marvin的每一次明知故問是有目的的。作為一個dom試探著許曄的底線的同時,也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如果你想成為我的人,表現出你應有的忠誠——在你的前任主人面前」。從這個遊戲的一開始許曄就知道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他也準備好了答案,簡簡單單的「不合適」三個字就能無可指摘地搞定一切。

  但他改主意了。

  因為剛才的那一眼,因為楚煜看他的目光,還因為那個靠在楚煜腿上的男人。

  許曄挺直了身子,對著面前的Marvin微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悠然而從容。

  「所有的從前都只是預演,一切只為了能在此刻遇見您,先生。」

  這個有些文藝範兒的回答把煽情用的恰到好處。Marvin楞了一下。沙發上坐著的其他幾人一致轉臉去看楚煜。而他只是沈靜地坐著,被面具遮住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真是有趣的答案,不過……」Marvin拖了長音,慢慢地說,「你猜,你的前任dom聽到這句話會不會很生氣呢?」

  許曄抿了抿唇,答:「我想不會,先生。他應該也已經有了更好的sub。每個人都該往前走,執著於過去並不好。」

  Marvin大笑:「你這是在責怪我問得太多?」

  「不,您有權知道關於我的一切。」鎮定自若,彬彬有禮。此刻的許曄努力地甩掉心中的羈絆,讓自己看起來更淡定,更從容。尤其是……在楚煜的面前。然而這樣的心理建設卻在聽到命令的瞬間土崩瓦解。許曄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人,一動不動。

  「這麼茫然的表情,是需要我再重覆一遍麼?」 Marvin很有耐心地重覆了他的第一條命令,「把衣服脫掉。」

  「先生,俱樂部的規定上寫著會場裡禁止赤裸。」許曄聲音幹澀。

  「沒錯,看來你很認真地看過規章。」Marvin微笑,「那你應該也註意到了附加條款裡關於白金會員的權利部分。」

  許曄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確實看到過這樣的條款。白金會員大多是俱樂部的股東和元老,在規章中擁有很多特權,其中一項就是可以不受約束地在專用區域活動。也就是說,獅子先生如果要求他在沙發區域赤裸,是合乎規定的。

  「特權階級真煩人,不是麼?」 Marvin挑逗似的說了一句,然後打了個響指,將他今天帶來的年輕奴隸召喚過來,吩咐道:「去把簾子放下來,我們的小朋友有點害羞。」

  不一會兒從房頂上垂掛下來的一塊塊白色幕簾便將整個沙發區域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阻隔外界的視線,形成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許曄第一次知道,原來所謂的高級會員區並不只是一圈沙發,還有這種功能。

  可是真正讓他在意的並不是被簾幕擋在外面的那些人,而是……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就從Marvin身上飄去了側邊,與那人相碰便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楚煜在看著他。

  許曄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紅,他一咬牙,像是撕扯一般飛快地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既然要開始,何必裝矜持。是他主動勾搭了那頭獅子,現在再來扭扭捏捏實在太矯情。儘管心裡不斷的自我催眠,等脫到底褲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就在他下定決心要扯下來的時候Marvin忽然喊了停。

  「可以了。」獅子先生笑意吟吟地看著他,「我並沒有讓你真的脫光的打算,不過我相信如果我這麼要求,你也會服從,對麼?」

  「……是的,先生。」許曄站在圓形場地的中間,全身只剩一條深青色的平角內褲。俱樂部的空調溫度並不算高,肌膚赤裸的感覺有點涼。而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的臉上無可抑制地漸漸浮現一層淡紅。

  「第二個命令。」Marvin拍了拍腿,「過來跪下。」

  許曄暗自鬆了一口氣。這算是對sub的常規要求,比起那些稀奇古怪的命令要簡單的多。

  Marvin用雙腿大敞的姿勢坐著,配合他的身高和體型顯得很英武。許曄猶豫了一下,跪在他的兩腿之間,仰頭望著他。

  他在等最後一個命令。

  Marvin瞇著眼,笑著問:「你的前任主人沒教過你,當他這麼坐著的時候需要你做什麼嗎?」

  許曄楞了楞,視線再度向著側邊飛快轉了一圈,回答:「沒有,先生。」

  只聽撲哧一聲,坐在一旁圍觀的Jerry笑出聲來。他便是上次說許曄「很清秀」的漂亮男人。「啊不好意思,他迷茫的眼神太可愛了,我沒忍住……」Jerry擺擺手,「這麼單純的一張臉你怎麼下得去手,獅子,別太壞了。」

  「褻瀆天使是每個惡魔的心願。」Marvin俯身下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遮住了他頭頂的光。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幾乎赤裸的男人說:「既然他沒教過你,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幫你加快基礎課程的進度。」說著,用一隻手托起許曄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一字一字地說,「通常一個主人這樣坐著的時候,是在要求他的奴隸以他喜歡的方式為他服務,比方說,用這裡。」他捏住許曄的下頜,微微用力,強迫他張開嘴。

  許曄渾身一僵,驚惶地睜大了眼睛。Marvin鬆開了手,靠在沙發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這就是第三個命令,用你的嘴取悅我。」

  許曄主動要求成為Marvin的sub,他做了可能會遇到困難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命令。對於很多sub來說,為dom口交是很平常的事。可是他從未做過,更何況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做。

  他緊緊地捏著拳,指甲陷進掌心,生疼。這一刻他心裡翻湧上來的情緒裡,更多的不是後悔,而是失望。對自己的失望。對一直忍不住看向楚煜的自己,對無法控制地去想著楚煜的自己,對一直在意著楚煜的自己的巨大失望。

  許曄的視線從Marvin的臉上下移,直到腿間。劉海遮住了眼睛,赤裸的上半身在呼吸間有細微的顫動。時間彷彿停滯了下來,密閉的空間裡安靜無聲。儘管剛才Jerry以玩笑的口吻勸了一句,但這是他和Marvin之間的事情,旁人沒有資格用任何方式插手。所有人都在靜觀著許曄的反應。

  靜默良久,他終於動了。他擡起手伸到面前那條牛皮皮帶上,生硬地解開,接著是扣子,然後拉下了深藍色牛仔褲的拉鏈。他的因為緊張而僵硬的手指擦碰到男人內褲包裹中的溫熱,縮了回去。

  「先生……」許曄的聲音很輕,他擡起頭,眼裡一片懇求,「可不可以換個地方?」

  「理由?」Marvin問。

  「人太多……我做不了。」

  「觀眾太多了麼?」Marvin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麼,你想讓誰離開?」

  許曄一怔,眸子往側邊偏了偏,低頭吞吞吐吐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做過這個,所以……」

  「啊~第一次。」Marvin笑了,「只可惜我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也沒有時間等你慢慢考慮。」他伸手扣住許曄的後頸,往前一勾,將他徑直按在自己胯間。

  許曄吃了一驚,雙手在慌亂中抵住他的大腿。

  「在我耐心耗盡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Marvin深棕色的眸子裡閃著幽暗的光,「不許再耍小聰明,不許再討價還價。」

  許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慾望,片刻,有些絕望地闔上了眼睛。

  「我做不了。」

  Marvin起身,整理好衣裝,然後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你做不了。因為你只是想找一個dom,而不是想找我做你的dom。我給你的第三個命令並不是真的要讓你做什麼,倘若你能像之前脫衣服那樣毫不猶豫,我必然會在關鍵時刻叫停。你對我沒有信任,因此你達不到我的標準。我不會做你的dom。」他頓了頓,說,「許曄,我不是你用來忘掉誰的工具。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尋找dom的,我勸你不要繼續了。」

  說完,他撩起簾幕,帶著奴隸離開了。緊接著Tom和Jerry對看一眼,也溜走了。法老起身來到畫眉面前,開口道:「你跟我出來。」

  畫眉一怔,看了看身邊坐著沒動的楚煜,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赤裸著的男人身上。他的一顆心登時沈了下去,起身跟著法老離開。

  被幕簾阻隔的小區域裡,只剩下兩個人。

  許曄起身,一件一件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要離開的時候,聽見那個低沈的聲音響了起來。「站住。」

  許曄一怔,去掀幕簾的手頓了頓,面無表情地回身道:「二少是在叫我?」

  「過來。」

  這種命令似的口吻讓許曄有些惱火,他冷冷地望著男人,並沒有動。

  楚煜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用那雙如水墨勾勒的眸子淡淡地看著他。許曄與他對視片刻,抿了抿唇,低頭移開了視線。似乎每一次的目光相撞,都是以他的失敗告終的。許曄苦笑了一下,想要繞開他,卻被抓住了手腕。他想要甩開,卻被那人手上的力道捏得生疼,忍不住痛呼出聲。

  「楚煜!」許曄第一次指名道姓地直呼了他的名字,「放開我……」

  男人並沒有鬆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將他面朝上壓倒在了沙發上,用膝蓋抵住他不老實的腿,悠悠地問:「換主人的遊戲好玩麼?」

  臣服[bdsm] 18

  楚煜按著許曄的手腕撐在他的腦袋兩邊,面具後的眼睛裡有著幾分戲謔。

  這種完全被壓制的姿勢讓許曄惱羞成怒。他咬牙猛地用力想要掙開男人的箝制,卻被對方更用力地按了回去。

  「你放開我!」雖然許曄很清楚在力量上的差距,卻還是扭動著身子不停掙紮。

  「看來你是不打算乖乖聽話了。」楚煜說完,將許曄的兩手拉上頭頂用右手抓住,左手翻開身側的一塊沙發軟包靠背。許曄驚訝地發現那居然有個隱形置物櫃,而且裡面的木製隔板上放著許多道具,包括鞭子、潤滑液、口塞和其他一些小玩意兒。楚煜拿了一副內圈貼了軟皮的金屬手銬出來,利落地將許曄的手腕銬住,然後把手銬中間連著的鐵鏈扣在了沙發側邊突起的金屬環上。

  許曄曾註意到那些金屬環,他覺得用來做裝飾的話顯得突兀,現在他終於明白這是用來做什麼的了。他拚命掙紮卻毫無效果。那根看起來很細的鐵鏈結實得很,完全限制住了他的胳膊和手。

  「你憑什麼把我銬在這兒?」身體被壓住,手也動不了的許曄怒氣衝衝地看著男人,「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已經結束了。你又不是我的dom……」

  「嗯,我不是。」楚煜淡淡地說,「所以接下來,我會用別的身份來和你相處,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樣。」

  他說話時的清冷讓許曄覺得莫名心慌。當男人修長的手指解開他剛剛穿上的襯衫扣子時,許曄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問:「你要幹什麼?」

  居高臨下的墨色的眸子裡有一絲嘲諷的笑意,楚煜的唇角勾了勾,說:「這兒能讓我幹的,好像只有你。」

  「……你瘋了麼?!」隨著襯衫扣子被一顆顆的解開,許曄覺得渾身的血都凝固了,他的聲音有些抖:「你不能……不能這樣……」

  「哦?」楚煜停了下來,彷彿真的在徵詢意見一般,問道:「為什麼?」

  身下的人急切道:「因為我不願意!」

  男人垂眸一笑,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你的意願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動手解開最後一顆扣子,向兩邊拉開了襯衫,讓那具白皙的身體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裡。

  皮膚感覺到的微涼讓許曄顫了一下,他驚惶地開口:「你不能強迫我……」

  楚煜輕笑出聲:「我當然可以強迫你。會員守則裡寫得很清楚,未經允許闖入專屬區域的低階會員可以任由該區域所有者處置。碰巧這是我的地盤,而且你在守則上籤過字。所以,無論我對你做什麼,都是合理的。」他將手移到許曄的腰帶處,輕巧地解開了它。

  與之前完全不同,當楚煜將那些溫柔的羽翼收了起來,周身圍繞著的,是帶著戾氣的冰冷,強大而讓人心生恐懼。

  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要來真的。

  感知到這一點時許曄全然亂了心神,喊道:「我不是闖進來的……是Marvin帶我進來的……」他的手被鏈子扣住無法移動,只好拚命將身體向上縮,卻被男人牢牢按住了腰,力道大得腰間發疼。

  「無論是誰,只要我不認可,你的理由就不會成立。這裡的一切受我支配,包括你。」無情的句子,冰冷的口氣。說話的同時,他拉下了許曄牛仔褲上的拉鏈,故意放慢了動作,好像在撕一件包裝精美的禮物。

  在這樣的壓迫感之下,敏感部位的輕微觸感讓許曄渾身發僵。他仰臉看著戴了面具的男人,眼裡的驚恐越來越深,毫無意義地重覆著:「不要這樣……你不能這樣……」

  「不要這樣?哦對,你好像更喜歡Marvin那種比較狂放的做派。」楚煜抓住許曄的褲腰,粗暴地向下將褲子全部扯了下來,然後在許曄激烈的反抗中將他的內褲撕成了兩半,揚手丟在地上。

  襯衫大敞著,下身一絲不掛,身體最脆弱的地方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下。這樣被人強迫著裸露身體的感覺和之前他做奴隸時的赤裸全然不同。恐慌、羞恥和無力反抗的屈辱感交織在一起,讓他從心底不安和抗拒。許曄顫抖著,眼裡的驚惶變成了恐懼。

  「不反抗了?」楚煜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的人,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嘲弄。「你該明白一件事。不管是在這兒還是別的什麼地方,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奴隸,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將你抓在手心裡,支配你,佔有你,掌控你,讓你跪在我腳下。」

  男人用手抓住許曄的下頜,強迫他看著自己:「讓楚煊放過你,同意你離開我,放任你在俱樂部尋找別的dom,是我對你的縱容。你卻將它當作理所當然,一再挑釁我的容忍。今天這場表演很很精彩。那句『所有的從前都只是預演,一切只為了能在此刻遇見您』實在讓我印象深刻。可惜我並不喜歡這種鬧劇,非常不喜歡。我可以隨心所欲的縱容你,當然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毀了你。你的財產、前途、生活、家庭、所有一切都可以是我掌中的玩物,包括你的身體。」楚煜的目光裡滿是危險的暗光,他鬆開了手,勾起唇角:「所以當我想上你的時候,除了乖乖的張開腿之外,你沒有別的選擇。」

  這樣的話語如同利刃刺穿許曄的自尊,又如一隻無情的手將他徑直從雲端扯進了泥裡。此刻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已不是他溫柔的主人,而是呼風喚雨的楚家二少,是主宰一切的俱樂部所有者,是站在圈子頂端的支配者,也是大權在握的金鷹財閥。無論哪一種身份,都足以讓許曄毫無還手之力的任他宰割。

  這個男人就像一隻慵懶的巨獸,放任許曄的一切行動,直到被徹底激怒的一刻,狠狠將那個放肆的小東西按在利爪之下。

  在劫難逃。

  許曄渾身冰涼地往上縮著身子。這個舉動顯然讓男人不快,他取了一條皮環,起身抓住許曄的左腳腳腕,縛在了沙發邊的金屬環上。這下除了右腿,許曄幾乎已經不能動了。

  「對不聽話的人我通常很有耐心。」楚煜淡笑,眼裡卻是冰冷的,「你每動一下,我就會往你身上加一件玩具。好心向你做個預告,下一個要用的是乳夾。」

  許曄不敢再動,只哀切地望著他,用打顫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放了我……求你……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楚煜無視他的哀求,從手邊的隱形置物櫃裡取出一個透明的密封袋,撕開,將其中輕薄的手術手套戴在右手上。然後在指尖擠了些潤滑劑,拉開許曄的右腿,毫不猶豫地將一根手指插入他的穴口。

  這突如其來的侵入讓許曄驚叫出聲,他的身體像魚一樣弓了起來,放大了的瞳孔裡滿是驚懼。

  這不是調教,不是遊戲,不是dom和sub間的親密互動,而是單純的施暴。

  楚煜是頂尖的dom,他很清楚怎樣讓身下的人獲得快感,同樣,他也知道怎樣讓他疼。

  冰涼的潤滑液進入熾熱的內壁激起顫慄,手指在身體內部的每一個動作都讓許曄無法抑制地喘息和顫抖。他本能地繃緊了身體做出抵禦,而那人卻將手指抽了出去。

  許曄無助地看著楚煜,不知道他突然停手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對自己做什麼。男人墨色的眸子裡冰冷的看不出一絲情緒。他抓過許曄的右腳踝,將腿拉開成更大的角度。

  許曄全身都染上了淡淡的赤紅,他不敢掙紮,任由那人將自己擺成這樣羞恥的姿勢,掃視著身體最隱秘的部位。

  楚煜勾唇笑了,聲音卻如夜風一樣涼:「洗得很幹凈,看來為了找到新主人你準備得很充分。不過要使用這裡的人不是Marvin,真可惜。」抵在後穴的兩根手指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激起許曄的尖叫。

  四周垂下的幕簾雖然隔絕了視線,卻並不能隔絕聲音。他的叫聲讓整個會場都逐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被遮擋住的專用區域,紛紛猜測裡面發生了什麼。

  坐在窗邊的法老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對一旁的Tom說:「自作聰明的小子這回有苦頭吃了。」

  Tom笑笑:「伯爵屬於平時涵養好,一旦生起氣來很恐怖的類型。這回Marvin故意把人弄到他面前演了這麼一出,我在一邊看著都覺得那小子簡直是在花樣作死。」

  「這怎麼能怪我?」Marvin靠在沙發上,「是他來勾引我的,又不是我去勾引他。況且不聽話的小奴隸總要給個教訓才長記性。我這麼有風度的把人送還到伯爵手裡,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簡直能感動中國。」

  「你沒動心麼?」Jerry笑瞇瞇地說,「摸了人家的臉,抓了人家的脖子,嘖……我記得伯爵好像最討厭別人碰他的人來著。」

  Marvin一梗,說:「別瞎扯,那都是劇情需要……」

  Jerry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繼續說:「種種跡象表明,伯爵對那個小家夥很上心。獅子,你把他按在腿間的時候,不覺得邊上的那道視線冷得快掉冰渣了麼?」

  「……算了,這幾個月我還是不來俱樂部了。」 Marvin黑著臉說。

  臣服[bdsm] 19

  貿然挑釁dom是非常不明智的,因為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如何折磨人。悲催的是,許曄得罪的這位偏偏是一堆dom中最危險的一個。

  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塊肉,由著那人切開剁碎蒸煮烹炸。又像是被綁在刑架上的囚徒,被帶著面具的酷吏無止境地折磨。他雖然做過清潔,可是並沒有做過擴張。兩根手指的進入已然讓他難以忍受,而男人刻意屈伸和模擬抽插的動作讓他渾身緊繃,急喘連連。

  然而越緊繃,越痛苦。那人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身下人的抗拒而停止,反而加大了幅度。許曄聽見潤滑液在體內攪動發出的聲音和自己帶著哭腔的呻吟混在一處,強烈的羞恥感如海潮般吞沒了他。

  沒有快感,沒有歡愉,只有近乎殘忍的進犯和難以承受的不適,讓他恐懼和顫抖。楚煜用這樣的方式讓他清楚地感受著自己正在被侵犯和掌控。

  就像他說過的那樣——一切都在他的支配之下。

  當進入身體的手指增加到第三根的時候,許曄壓抑地發出一個喉音,而後喘息著放棄了身體上的抵抗。他失力地仰面躺著,像一個殘破的玩偶,用屈辱的姿勢承受著男人的肆意侵入。

  不過是被上一次。反正他是個sub,被上也是遲早的事。既然無處可逃,那就張開腿讓他盡興好了……許曄用這些念頭不斷的自我催眠,然而看著黑羽面具後那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眼底卻不知不覺泛起一層模糊的水霧。

  如果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方式,不要在這個地方,不要用這樣冷漠而殘忍的表情?

  大顆大顆的眼淚無法控制地從眼角滾落在發間。

  這是怎麼了……

  許曄自己一片茫然,他驚慌地想用手擋住臉,卻因為被縛住動彈不得。只能無措地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像是被捕獸夾夾住了腿的草食動物,眼神顫抖著,驚恐而無助。淚水模糊了視線,讓他有了一種錯覺,彷彿面具後的眼瞳裡有了一絲的柔軟。片刻,侵入身體的手指抽了出去,壓在他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然後他的手和腳都被解開了。

  許曄胡亂抹掉眼淚,從沙發上坐起身。襯衣斜掛在身上卻不敢去拉,全身緊張地看著那個脫掉手套的男人。他完全摸不準楚煜為什麼改了主意,又或者他要用別的什麼方式來對待自己。

  楚煜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那是一個安全的最遠距離,兩人在圓形的沙發內相距一條直徑。「為什麼哭?」他淡淡開口。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在涵館8號的籠子裡,許曄無視了命令和規矩遭到懲罰之後哭過一回,那時作為主人的楚煜將他抱在懷裡,對他說——「放心,我不會把你弄壞的。」

  同樣的問題,不同的心境。許曄低頭坐著,吸了吸鼻子,有些侷促地說:「我不知道……」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裡擺脫出來,說話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

  「把頭擡起來。」沈和的聲音褪去了冰冷,卻依然帶著不容違抗的壓迫感。

  許曄幾乎是本能地照做,立即擡頭看著對面的男人。他剛哭過,濕漉漉的睫毛在黑亮的眼睛上忽閃著,像隻鹿。

  「你想做Marvin的奴隸,是麼?」男人向後靠著,修長的腿交疊起來。

  許曄的眼神抖了一下,嘴唇翕動卻又沒發出什麼聲音。

  「你是想回答我的問題,還是想讓我繼續剛才的事?」

  這種威脅意味明顯的問句讓許曄心驚,他坑坑巴巴地回答:「我只是……想找個主人,他剛好出現了,所以……」他說得小心翼翼,生怕某句話再惹楚煜生氣。

  「既然有了決定,第三個命令為什麼不做下去?」面具後的眼如深井一般波瀾不驚。

  許曄抿了抿唇,輕聲說:「我不知道……」

  「過來。」低沈的聲音,簡短的命令。

  許曄頓時慌了,急切地解釋著:「我不想在別人面前做那種事……覺得噁心……而且我不會做那個……」

  「我說,過來。」第二次的重覆,語氣更冷了一些。

  巨大的壓迫感讓許曄驟然噤聲,他認命一般僵硬地起身。掛在身後的襯衫完全脫落在地上,一絲不掛。剛才被綁著的左腿有些麻,他輕晃了一下,默然走到男人面前。

  楚煜站了起來,兩人面對著面。

  距離太過貼近,因為裸露而敏感的皮膚甚至能感覺到透過襯衫散發出來的男人的體溫。許曄有些不安地想要後退,卻被楚煜溫熱的手掌抵住了後腰。

  「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我只好換一種對話方式。」男人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我不想在你接下來的回答裡再聽見『不知道』三個字,如果你說了,我會讓人把你丟在市中心人最多的地方。白鶴集團的繼承人當街赤裸的新聞肯定會很搏人眼球。把你的手背到身後去,擡頭看著我。」他頓了頓,看見許曄一臉慘白地照做,勾唇在他耳邊一字一字地說:「從現在開始,如果你敢亂動一下,我就強上了你。」

  許曄僵硬地站著,心裡七上八下。

  當男人的手撫上他胯間沈睡著的器官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輕顫了一下。而很快,眼裡濃重的恐慌被驚詫代替,他發現男人要做的並不是弄疼他,而是……

  逐漸升起情慾的臉上泛著淡紅的血色。許曄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彷彿脆弱而美麗的蝶翼。他陷入冷卻的慾望在楚煜的手掌中卻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喚醒,一寸一寸地蠶食著他的理智。

  喘息加劇,心跳變快,整具身體都泛起了潮紅。

  被命令不得移開視線的許曄仰著臉看向面前的男人,眉目間似想求他停下,卻又似求他繼續。喉嚨裡壓抑不住的呻吟更像催情的毒藥,在這間被幕簾包裹的區域裡蒸騰成煙。身體裡的所有感覺都死去了,只有包裹在另一個男人手掌中的,被肆意逗弄的器官還活著。在別人的主宰下感受著雜糅的愉悅和痛苦。

  撫動還在繼續。許曄的眼底起了霧,繃緊的身體將所有的支點放在了托著後腰的手掌上,雙腿被「不許動」的命令桎梏,不住地輕顫。

  楚煜很清楚如何將這具身體點燃,如何讓他獲得快感,作為一個dom他有著對sub的出色的控制力。他將許曄臉上的某一個表情盡收眼底,感知他的感覺,操縱著他的慾望。所以,當許曄的慾望即將湧至臨界點的一刻,楚煜精準地驟然收緊了手掌。

  這突如其來的枷鎖將他湧動的慾望緊緊封在了身體裡,無處可去。許曄粗重的喘息著,胸口難耐地起伏,帶了哭腔道:「放開我……求你……我受不了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不住的哀求。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別想射。」楚煜的聲音依舊沈靜,「為什麼找Marvin?」

  「只是碰巧……啊——」腫脹而敏感的部位被用力擠壓,疼的要命。許曄的身子顫得愈加劇烈,搖搖欲墜。

  「如果你不怕疼,可以繼續撒謊。」面具後是男人平靜的目光。

  被慾望推上極樂,又被人強拉下地獄的許曄十分淒涼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咬牙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地喊道:「找他是因為我要盡快忘了你!我要找一個新dom才不會老是想起你!Marvin也好隨便誰都行!可是我做不了!我沒法在你面前給他口交!我根本就是個白痴!你要麼放開我要麼弄死我!!!」

  他聲嘶力竭地吼完,才發現耳邊一片安靜,簾幕外除了背景的輕音樂,連會場裡的說話聲也沒了。

  此時,靠在窗邊的Marvin一口酒噴了出來,咳個不停,他的奴隸體貼地替他拍著背。法老笑道:「承認找獅子做替身,對著伯爵大喊大叫,這小子比我想像的膽子大多了。」

  Jerry大笑著對身邊的男人說:「真有趣,改天我們也找一個這樣的小奴隸來玩玩。」

  Tom搖搖頭:「這樣的駕馭起來太費勁,只能伯爵專享。」

  「這小子……」Marvin從咳嗽裡緩過勁兒來,怒道,「改天他要是落在我手裡,我一定用鞭子抽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覺得伯爵大費周章的逼他說出這些話是為什麼?」法老含笑看他一眼,「他看上的人,就算送到你面前來,你敢抽麼?」

  Marvin深吸一口氣:「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

  楚煜的目光柔和起來,他並沒有鬆開手,而是輕緩地再次動了起來。

  許曄羞憤地發現,自己積鬱的慾望根本無法控制地再度在他手中挺立。目光迎向男人似笑非笑的視線,臉上潮紅一片。

  這身體,為毛在他面前會就變得這麼敏感……

  當喘息與呻吟交織成一片時,他耳邊響起男人好聽的聲音:「你可以動了。」接著,一直抵在他後腰的那隻手用了力,將他直接按進那人的懷裡。

  赤裸的身體緊貼在楚煜身上。男人手下的律動,衣料細微的摩擦,耳邊刻意的挑逗,讓許曄在慾海中不斷沈溺,最終毫無阻滯的噴湧而出。情潮過後,他軟軟地靠在男人身上,吸了吸鼻子,皺眉。

  「怎麼了?」楚煜問。

  「你換香水了。」許曄的聲音悶悶的。

  「嗯。」

  「還是之前的那個好聞。」說完他才覺得自己太多嘴了。人家換不換香水跟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他後退半步從男人懷裡離開,低頭看見那人褲腿上的白痕,紅了臉,說:「弄臟了……你的褲子……」

  「把衣服穿上。」對方似乎並不介意。

  內褲破成那樣是沒法穿了,許曄直接套上牛仔褲,然後穿上襯衫,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走了嗎?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以後可以不再來這兒……」

  楚煜看著他,勾唇一笑:「你打算去哪找一個新dom來代替我?」

  許曄抿了抿唇,沈默不語。

  「離開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一次了,不會再有第二次。許曄,不管你離開我的理由是什麼,你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可以替代我的人,而我也不會再放你走。所以……」話未說完,楚煜按下沙發旁的一個白色按鈕,所有幕簾同時緩緩升了上去。整個環形沙發區域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眾目睽睽之下,男人從臉上摘下了那張黑色羽毛面具,揚手丟在了沙發上。他看著許曄勾起唇角,悠然開口:

  「你跑不掉了。」

  臣服[bdsm] 20

  金鷹集團名下的產業一向氣派,這裡也一樣。俱樂部在硬件上可謂高端大氣上檔次。在軟件上,因為其嚴格的資格審查和高額的會費收繳,聚集了一批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參與者。簡言之,能出入這兒的人都不簡單。許曄現在知道樓下那個用來做門面的其貌不揚的小酒吧櫃檯裡為什麼會有高檔洋酒了。事實上那只是兔子從地下酒窖裡拿出來懶得放回去的某一瓶。

  俱樂部並沒有具體的名稱,因為位置處於城東,被圈內人叫做「東岸」。它的地位猶如一個隱形的圓心,決定著整個圈子的定位。頂尖的玩家們制定出各種規則,包括接納、保護、懲罰和剔除,維護著這個圓圈的邊界。

  之前K城的bdsm圈子裡風氣並不好,不少dom以追求暴虐為樂。俱樂部成立之初曾出過一個sub嚴重受傷的案子,他的dom是個富商,用錢擺平了事情之後大搖大擺地來俱樂部找新人,結果被法老綁起來硬生生打斷了兩隻胳膊。之後那商人突然被手底下的職員舉報逃稅,罰了不少款還被關了起來,公司也被吞了,最後淪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至於誰能這樣利落的下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樣的殺雞儆猴不但讓東岸鞏固了威望,還讓整個圈子地動山搖了一番,將bdsm活動引上了安全為首的正軌。在幾年的發展中,以楚煜為首的東岸貴族們完全掌控了主流,清楚地讓所有參與者明白了一件事:被東岸放逐的人在整個圈子裡都將難以立足。

  馬克思主義教導我們,事物都是辨證的,有兩面性的。在劉璟的幫助下擠進圈子頂層的許曄在享受舒適的環境、嚴密的安保措施、快速的信息傳遞以及高素質的dom和sub資源的同時,也會因為一不小心得罪了某個大人物而惹上麻煩。

  譬如現在。

  當伯爵先生在眾人眼前將面具從臉上摘下來的一刻,許曄就徹底的失去了與其他任何dom交流感情的機會,再多的選擇也成了浮雲。

  楚煜的人氣很高,不過他似乎只鍾情於一對一的關係。因此有sub的時候會對其他人表示拒絕,並且摘下面具以示親近。後來,「伯爵露臉,生人勿近」幾乎成了俱樂部裡沒有寫進守則的一條規矩。曾經有不少的sub試圖打破它,可惜至今為止沒有勝者。就因為這一點,伯爵在眾人眼裡居然成了專一的代名詞,完全忽略了他換過多少的sub,這種思維方式讓許曄啞口無言。

  在會場一片唏噓聲中面紅耳赤的許曄覺得自己此刻就如同一頭待宰的羔羊,身上蓋著一個檢疫合格的藍戳,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只等著楚煜手裡磨得錚亮的刀將他剝皮拆骨大卸八塊。

  然而強權即真理。他的想法完全無法左右事情的發展。那張黑色的羽毛面具就如同一個標記,將他幹凈利落的、徹底的劃進了楚煜的勢力範圍,使他成為公認的「伯爵的人」。況且,剛才幕簾內發出的曖昧叫聲,獅子法老他們的刻意迴避,許曄身上皺巴巴的襯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估計現在就算他主動送上門,別的dom連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跟我出來。」楚煜的命令依舊簡短直接,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在乎身後的人是否跟上。他胸有成竹,那隻小奴隸無路可逃。

  果然許曄黑著一張臉從置物櫃取了手機和車鑰匙默默地下樓。早有一輛黑色奔馳候在門外,司機看見他們,立即跑來拉開車門。「上車。」楚煜見他不動,挑眉。

  「我的車停在那邊,我自己開……」

  「上車。」男人打斷了他,重覆道。

  許曄閉了嘴,乖乖地鑽進了後座。

  車裡放著不知名的鋼琴曲,輕緩悠然的曲調。許曄腦袋裡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越想越覺得Marvin這廝壞透了。第一次就是被他帶進了楚二少爺的溝裡,這回更是讓他一腳踩進泥潭裡爬都爬不起來了。許曄偷偷瞅了瞅坐在邊上的楚煜,視線正好被男人逮住,慌忙低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兒。現在一看見楚煜的臉,就想起自己被他逼到極限時大喊出聲的那段話,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那些話就像是某種……變相的表白,句句都是衷腸。

  這回不光丟臉,簡直丟人,還很徹底的丟了一個圈丟回到楚煜這兒了。許曄沮喪地想。過了一會兒,見右邊的人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又側臉偷偷去看他,視線再度交匯,連忙扭頭去看窗外。

  這回有動靜了,男人的手直接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扳向自己,問:「你是在勾引我,還是有話要說?」

  許曄被那雙墨色的眸子望著,臉上紅了一片,小聲嘟囔道:「誰勾引你了……」

  楚煜放開他,眼裡有一絲戲謔:「是麼?我聽獅子說你勾引人的功夫很不錯。」

  許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心裡恨不得把Marvin剁成獅子頭紅燒了。那時候他破釜沈舟想要一擊即中,哪會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楚煜身邊。這會兒這位大人如果要興師問罪的話,他……會很慘,非常慘。想到這一點頓時毛骨悚然,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您生氣了嗎?」語氣恭敬的很。

  「嗯。」輕描淡寫的鼻音。

  許曄一抖,可憐巴巴地瞅著他,低低喊了一聲:「主人……」

  看見這種類似於撒嬌的舉動,楚煜的眉眼裡有了隱隱的笑意:「現在知道害怕了?」

  許曄再接再厲,往他身邊湊了湊,用一雙看起來極其無辜的烏亮眼睛望著男人說:「主人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楚煜眸中泛起幽光,問:「你就是這樣勾引獅子的?」

  許曄一僵,立即灰頭土臉地坐了回去,訕訕道:「我沒有……我那時候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他看見男人眸子裡的冷光,醒悟過來自己根本就是多說多錯,於是硬生生地住了嘴。

  就在這時,車停了下來。不知不覺涵館8號近在眼前。

  跟著楚煜進了屋子,眼前的環境似乎因為一週的疏離顯得有些陌生。然而男人的聲音卻很快地喚起了他對這裡的記憶,包括心理和身體上的。

  「看來我有必要讓你好好重溫一下規矩,奴隸。」

  許曄飛快地脫掉身上的所有衣服,然後跪了下來。起居室的沙發邊鋪有地毯,但是玄關沒有,大理石的地面冰而且硬,跪著的時候膝蓋有些疼。好在楚煜並沒有讓他跪很久。

  「去籠子裡待著。」

  許曄進入四樓房間的時候,並沒有開燈。接連兩日陰霾,連月光都欠奉,整間籠子黑漆漆的。四下一片安靜,只有他輕微的呼吸聲。

  許曄孤單地跪著,一動也不敢動。心裡默默數著秒,揣測著大致的時間。

  他不怕黑,但是他不喜歡這種一個人待在黑暗裡的感覺。彷彿是被遺棄的舊物,只能孤寂地在角落裡蒙塵。這讓他想起那些兒時清冷的夜晚,他做了噩夢或者起來上廁所,不願意大費周章地去叫醒保姆,只好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彷彿身體的某一個部位伸出去之後就會被黑暗裡的妖怪啃食。昏沈睡去,第二天悶出一身的汗。

  黑暗給了人無限的想像。彷彿有無數的眼睛在窺探,彷彿有無數妖魔在潛行,彷彿有無數的危險在靠近,讓人心生恐懼。

  而時間卻彷彿慢了下來,分分秒秒都成了煎熬。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門被推開了,許曄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籠子裡的燈光是可調節的。楚煜只開了角落裡一隻昏黃的小燈,這可以保護許曄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不受強光的刺激。

  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掉了,穿著寬鬆的棉製居家服顯出幾分閒適來。他從墻上掛著的鞭子裡抽出一支,站到許曄面前,說:「把頭擡起來。」

  許曄挺直了脊背,仰臉看著他,目光掃過他手裡的辮子,抿了抿唇。那條曾在他前胸留下鮮艷痕跡的黑白蛇鞭,只看著都覺得呼吸沈重了起來。

  「你曾要求斷絕主奴關係,並且離開我另覓主人,照例我需要重新確認你的意願,再次進行關係的確立。」楚煜的聲音低沈而堅定,「但我並不會這麼做,因為從今天開始,你是並且必須是我的奴隸,我是並且必須是你的主人。我們之間的主奴關係將持續到我同意結束為止,而我絕不會再度輕易的允許你解除它。」他頓了頓,將右手撫過赤裸跪著的男人臉頰,一字一字地說,「時刻記住,你屬於我。」

  許曄默默地聽著他說這些話,眼裡不覺湧出一絲莫名的情緒。他安靜地仰臉看著楚煜,片刻,垂眸用蝶翼一般的睫毛覆住了眼睛,輕聲說:「是,主人。」

  鞭子從男人手上垂了下來,聲音是熟悉的沈和:「現在,告訴我你的身份。」

  許曄仰視著他,表情平靜如水:「我是您的奴隸,您是我唯一的主人。」

  「告訴我你的權利。」

  「我能擁有的所有權利,都來自於您的給予。」

  「告訴我你的義務。」

  「取悅您,讓您高興。」

  「很好。」楚煜勾唇一笑,手中的如蛇一樣的鞭子垂下來,搭在許曄肩上,激起他的輕顫。「接下來我給你一個機會,說說你做過的那些讓我不太高興的事情。」

  臣服[bdsm] 21

  許曄一僵。

  該來的果然躲不過。

  他索性把心一橫開口道:「我之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是錯的,請主人……責罰。」

  咻的一聲,鞭子落在脊背上,很快泛起紅痕。疼得脊背發麻。許曄不敢動,咬唇忍了下來。

  「毫無誠意。誰允許你用這種態度來敷衍我的?」身後的楚煜一揚手,第二鞭直擊而下,痕跡正好與上一鞭平行。緊接著第三鞭抽下來的時候,許曄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發出一個破碎的痛呼。他看不見身後的主人,但從落在身上蛇鞭的力道上可以感知他的不悅。

  錐心刺骨的疼讓許曄兩眼發花,冷汗直冒。他捏緊了拳承受著,指甲就快刺破手心都渾然不覺,只言語哀切地反覆說著:「我錯了……主人……我錯了……」

  「把背挺直。」男人用鞭柄抵在他的脊椎上沈聲道,「現在我要你明確說出你錯在哪兒,然後領受懲罰。如果答案不能讓我認可,你就會挨多餘的鞭子,直到回答讓我滿意為止。聽清楚了?」

  「是,主人。」許曄繃緊了脊背,想了想,說出了第一條「罪狀」:「作為奴隸,我不該擅自離開主人。」

  咻的一鞭落在左臀上。身後的楚煜淡淡開口:「繼續。」

  「我不該去找Marvin,啊——」右臀上火辣辣的挨了一下,這一回比剛才那幾下都重,看來他的主人在這一點上相當的不愉快。許曄本能地縮了縮身子。沒等他再度開口,鞭子又抽了下來,完美的壓在前一次的鞭痕上。疼痛翻倍增長。他驚叫出聲,眼底的霧氣都被逼了上來。

  「知道為什麼挨這一鞭麼?」男人的聲音有些冷。

  「……因為我亂動了,主人。」

  「不想被我打爛屁股就別做讓我不高興的事。」警告結束之後,楚煜說,「繼續。」

  「我不該當著主人的面說……那些話,啊——」鞭子掃過左側三角肌和岡下肌,像被竄出來的蛇咬過一樣火辣辣的疼,又帶著些麻,身子都開始發顫了。

  「在俱樂部裡,我不該用那種態度對待主人,嗚……」從忍耐到驚叫到悲鳴,許曄疼的眼角泛起水光。他無法抵抗這個男人施與他的一切痛苦,像是被捲入風暴中心的小船,在翻空巨浪和電閃雷鳴裡祈求一切早點過去。

  「繼續。」

  這兩個字讓許曄欲哭無淚,他頂著身上的疼搜腸刮肚地想,卻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只好支吾著說:「我不該……不該……想要躲過懲罰,在車上自作聰明的……勾引主人。」

  這一鞭卻沒有落下來。空氣里布滿了緊張的沈默。許曄不知這一下會抽在什麼地方,又不敢擅自出聲詢問,只得渾身繃緊地跪著。

  忽而,修長的手指撫過他的脖頸和下頜。楚煜如大提琴般的音色在籠子裡響起:「從沒有奴隸在我的手上逃跑,你是第一個。不管你出於什麼理由要求離開,我都容忍了你,而且儘量讓你的正常生活不受到影響。你卻利用我的寬容來挑釁我。在明知道我在場的情況下,卻還故意遵循別人的命令,讓別人看,讓別人摸,跪在別人身下。」那隻手停在許曄的咽喉處,微微用力收緊,強迫他將腦袋完全仰起看著身後的自己。

  這樣的姿勢讓許曄有些吃力,他艱難地維持平衡不往後倒,白皙的胸口起伏著,像一隻被獵人掐住了脖頸的天鵝。

  楚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雙眸如墨:「事實上,只要我不同意,Marvin絕不會收下你。而一旦你在我面前為他做了第三條命令的要求,我將會徹底的捨棄你。你終將跪在我的面前請求我的饒恕,只不過,絕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方式。」

  許曄心頭一震,嘴唇翕動,卻又說不出什麼,只仰臉看著男人,有幾分懊悔,又有幾分後怕。他知道「捨棄」的含義,那意味著他的世界會像玻璃杯一樣被摔得粉碎。他差點就觸碰到了楚煜的底線,自作聰明地把自己逼上絕路。

  男人略放鬆了手掌,修長的手指摩挲過他的喉結:「雖然我不太有經驗,不過對於喜歡逃跑的小東西,主人們通常有以下幾種管教方式。第一,圈禁,將它徹徹底底的關起來。第二,鞭笞,讓它用身體記得疼痛。第三,摧折,折斷它用來逃跑的爪子或者翅膀。第四,毀掉。當然,毀掉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不乏一些保證生命的方式,比如使用一些特殊的藥物,讓它產生無法控制的依賴。」他頓了頓,「奴隸,別逼我用我不喜歡的方式來對待你,這樣的後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頂尖dom在心理學方面的造詣都登峰造極。楚煜很清楚如何用話語施加緊張和壓力。他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彷彿無形的針紮進聽者的耳朵。說到第四種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赤裸著跪在地上的男人,毫不意外地在對方眼裡看見了驚恐的神色和皮膚細小的顫慄。

  許曄在害怕。當他戰戰兢兢地說出「主人,我不會再犯了……」的時候,楚煜勾了勾唇。他的話並非虛構,他有能力做到那些事。不過他從來不屑用這種方式來束縛別人。然而性子太野的奴隸需要威懾和施壓來管教,使其服從於主人的絕對權威。他之所以說這樣的話,目的在此。

  「奴隸,我原諒你所做的這些讓我不愉快的事。」楚煜鬆開了他,沈聲道,「僅此一次。」

  「謝謝您,主人。」許曄臉上有些紅。他現在徹底後悔了。早知道最後繞了一圈還是要回到他身邊來,何苦還要自作自受地挨頓打……

  「跟我下樓。」男人放下鞭子,向樓下走去,他立即起身跟上,牽扯到身上挨過鞭子的肌肉,疼得齜牙咧嘴。來到三樓的那扇門前,許曄的步子停了下來,他輕聲喚道:「……主人?」

  那是楚煜的臥室。也是曾明確的告訴過他不得進入的區域。

  「進來。」男人推門而入。

  銀灰色的二十四頭天鵝燈將整間臥室點亮。依舊是黑白灰的色調,沈穩而幹練。最醒目的應該是那張巨大的黑白拼接皮床,地板上鋪著乳白色的羊絨地毯,許曄赤腳踩在上面,感受到毛質的細膩和柔軟。

  楚煜在一張軟椅上坐下,指了指臥室內的那扇門,吩咐道:「去把浴缸裡的水放滿,然後來叫我。」

  許曄應聲進去,試了水溫,開始往按摩浴缸裡放水。閒暇時間一雙眼睛也沒閒著,在這間碩大的浴室裡四處亂看。這是他第一次被允許進入楚煜的私人地盤,呃,好吧整棟房子都是他的,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允許自己進入更具私密性的地方。

  更接近他的地方。

  連浴室的馬賽克都是間隔的黑白灰,楚煜在裝修用色上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單調,又或者該說古板?(心裡想想就行了小曄子,不然你會被你主人抽的——愛你的親爹墨青城)浴缸這麼大明顯不是單人的型號。架子上幹凈的浴袍整齊放置著,竟然也是兩套。

  除去一對一的主奴關係,以楚煜的身份他應該還會有正常的感情交際吧。或許他也會帶別人回來過夜?男的還是……女的?許曄一時腦洞大開,想著楚煜和別人鴛鴦浴的樣子,心口有些悶。不知不覺將那個虛構的人物換成自己,登時臉上紅成一片。

  他搖搖腦袋,把那些畫面都甩出去,打量起手邊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相比客房浴室的琳瑯滿目,這裡的東西少了很多,只有一個牌子的系列產品,還是無香型的。其中一瓶快用完了,早有另一瓶一模一樣的新貨放在邊上,在某些地方他還真是古板……哦,專一。

  許曄從鏡子裡看自己身後的鞭痕。屁股上的兩道尤其顯眼,一碰就疼。條條痕跡都紅的鮮艷,卻都沒有破皮。這麼看來楚煜還是手下留情了。看水放得差不多了,他擰上龍頭,出去在楚煜面前跪下:「主人,可以洗澡了。」他本來以為男人會讓他回客房去,不料對方起身走到浴室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還不過來?」

  許曄一楞,立即跟了進去。

  氤氳的水汽讓整間浴室多了幾分朦朧,赤裸的身軀感受到了蒸騰的濕意。許曄見主人站在面前安靜地盯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腦袋裡快速地搜索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卻一無所獲。

  見他一副慌張又無措的樣子,楚煜不由笑了:「還真是個沒眼色的奴隸。」說完給出了命令,「脫衣服。」

  許曄低頭看了一眼一絲不掛的自己,詫異地擡眼,看見男人眼裡「你是笨蛋嗎」的無奈神色,頓時紅透了臉,伸手去解楚煜的扣子。

  衣服脫了下來,男人露出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線條。

  果然是穿衣顯瘦脫了有肉的體型吶,這樣明顯的對比讓許曄顯得弱勢很多,他一個勁地在心裡懊悔自己為什麼不保持健身。

  接下來是褲子,還有……內褲。許曄輕手輕腳地幫他的主人褪下來的時候,視線落在某一性徵上,騰地從脖子紅到了耳朵。他飛快地移開目光,擺弄著手裡的衣褲,想要將它們折好。他從來沒做過折衣服這種家務,自然不得要領。

  男人用腳試了試水溫,然後坐進了浴缸裡,腦袋靠在突起的頭枕上,將胳膊隨意地搭在邊緣,用有些慵懶的聲音命令道:「把衣服放在那邊,過來。」

  許曄有些侷促地走到浴缸邊上,自從剛才看見楚煜裸體的一剎那,他腿間的那家夥就不自覺地翹起了腦袋,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會兒他連看都不敢看對方了,只能垂著腦袋轉移註意力:「主人,您需要浴油還是沐浴乳……啊——」

  冷不防的,那人竟直接把他拽進了浴缸裡。缸壁濕滑,許曄掙紮著坐起身,連腦袋都濕透了。坐在他對面的楚煜掃過他腿間的昂揚,勾唇道:「小奴隸,你這是在對你的主人心懷不軌?」

  臣服[bdsm] 22

  許燁尷尬的全身都僵了,臉紅的像是要燒著了一般。他不敢亂動,縮在浴缸的一角,垂著腦袋,儘量讓自己體內那不受控制的熱流平息下來。 誰知楚煜並不打算放過他,一聲「過來」讓他欲哭無淚。

  浴缸很滑,他手腳並用的挪過去一些,跪在男人面前。視線再次掃過他身下沈靜睡著的部分,心裡沮喪得無以覆加。人家對他根本沒有反應啊!偏偏自己怎麼就放蕩成這樣?說好的性冷淡呢?

  「轉過去,背對我坐下。」楚煜慵懶地靠在浴缸壁上,修長的腿隨意地分開,舒緩的水流讓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表情也柔和許多。許燁忍著身上的疼按照命令剛坐 好,就被一隻手攬住,身體徑直倒向後方貼上了堅實的胸膛。他嚇了一跳,剛想坐直,就聽到耳後傳來男人低沈的聲音:「別動。」

  楚煜放開了他的腰,將他的腦袋向後撥了撥,正好靠在自己肩上。感覺到懷裡人的緊張,他笑道:「放鬆。」

  許燁此刻根本放鬆不下來。太過接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感覺到楚煜的心跳和呼吸。赤裸的皮膚間每一處微小的摩擦都像能掀起海浪一般撩撥著他的慾望。更何況,那雙手還在他的身上流連,將沐浴露塗抹在他身上,有意無意的蹭過他的昂揚。

  「主人……」許燁煎熬地忍不住出聲。 「嗯?」身後的男人在他耳畔回應,氣息噴吐在耳根,激起他的輕顫。

  「主人……我……好難受……」沒有得到允許他不敢用手去碰,只難耐地蜷起腿。

  「所以呢?」楚煜明知故問。

  「我可不可以……用手……」許燁話沒說完,忽然急喘出聲,原因是自己那賁張的慾望被人拿捏在手。

  「用手,這樣?」男人用沾了沐浴液的手指撫弄著他的看起來俊俏的小兄弟,動作十分輕緩,將一切控制在未抵高潮的程度。

  「嗚……」這樣的動作讓他幾乎要哭了出來,許燁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眼前模模糊糊的全是虛影,腦袋根本停止了思考,只想要更快,更重,更有力的碰觸,讓他得以把那些喧囂的慾望發洩出來,他一口氣喊出聲,「求您,讓我射……求您……」

  「不許。」壓低的聲音更顯曖昧,楚煜刻意咬了咬許燁的耳垂,在唇齒間輕舔慢碾,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慄和喘息,更惡劣地揉捏他的胸口挺立。「不許動手,不許高 潮,不許說話。奴隸,從現在開始在這間浴室裡,你除了呻吟,什麼都不許做。你的身體完完全全的屬於我,牢記這一點。」

  這比懲罰還要煎熬。如果有的選,許燁寧願讓他抽幾鞭子,起碼疼得痛快。

  楚煜的每一個命令對於他而言都是必須遵守的法則,想要他怎樣,他便必須怎樣。

  那人主宰一切。

  此刻的可憐的奴隸早已軟倒在身後的懷抱裡,身上像被點燃了一般,每一處都敏感得不行。男人的手撫摸過他皮膚的每一寸,將他挑動得動情呻吟,那些聲音又軟又 媚,還帶著壓抑的哭腔,在整間浴室裡起伏迴蕩。慾望不斷累積,熾熱抵達出口,卻因為那句命令不得不被壓制。

  許燁苦苦忍著,發出「嗚嗚」的哀鳴,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楚煜終於停了手,任由他靠在自己懷裡。

  許燁大口喘息著,死命的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英姿勃發的小兄弟才稍稍低了頭。他安靜的背靠著那人坐著,按摩浴缸中湧動的水流衝過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去把身上衝幹凈。」又坐了一會兒,楚煜給了命令。

  因為不許說話,許燁默默地爬出浴缸,去淋浴處沖洗,正想開冷水把所有慾望徹底澆熄,卻被楚煜按住了控溫龍頭,男人看著他說:「這麼想感冒的話,下次我讓你在冷水裡泡一晚上。」

  許燁垂著腦袋,意外的看見楚煜胯下擡頭的慾望,頓時瞪大了眼。 剛才他被蹂躪成了泥,完全沒精力去註意身後的動靜,這麼看來,他的主人並不是對他完全沒有感覺。這個認知讓他心裡徹底的歡快起來。他擡臉看向楚煜,眼睛亮亮的。

  見他這樣,男人不由笑了:「我似乎向你證明過了,我不是性冷淡。只是暫時不想使用你而已。」他頓了頓,「剛才你做的很好。作為奴隸,必須有一定的忍耐度。 為了主人的愉悅而忍耐自己的慾望。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自慰,前面或者後面都不可以,聽清楚了?」

  許燁紅著臉點點頭。沖洗幹凈之後,他給楚煜擦乾身體,穿上睡袍,然後擦乾自己,按照吩咐把浴缸裡的水放掉,快速刷幹凈,然後整理好瓶瓶罐罐。

  等他出來的時候,男人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根兩指粗細的銀色長鏈。鏈子的一端拴在床腳,另一端接著棕色環狀軟皮帶。 看見男人拍了拍腿,許燁立刻走過去,跪下。

  「套在你右腳上。」楚煜把連著皮套的那端遞給他,「不必太緊,這不是捆綁。本來我打算用頸圈,鑑於你剛才的表現不錯,我作了修改。我不會上鎖,你晚上起夜和明天早晨準備早餐的時候可以自行取下來。」說完他指了指床邊的地板,「今晚你睡在這兒。」

  地上有厚實的地毯,而且男人給了他枕頭和毯子,雖然比不上床,但躺著也沒有什麼不舒服。腳上拴著的鏈子沒什麼身體負擔,然而卻讓許燁有了一種被標記的歸屬感。

  他屬於那個人。

  臥室裡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時間不早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把許燁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許燁很快便睡熟了。

  醒來的時候房間依然是深沈如海的暗著,楚煜的臥室的窗簾有絕佳的遮光性,讓他分辨不出時間。等他看清昨晚特意放在手邊的夜光鬧鐘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七點五十分。

  楚煜不允許他在睡覺時把手機放在身邊,他又不能在七點定鬧鐘吵醒主人,這會兒是完全靠生物鐘醒過來的。許燁輕手輕腳的起身,解開皮套,飛快地竄到樓下點火,從冰箱裡取了雞蛋、培根和面包手忙腳亂的開始做早餐。

  這邊微波爐裡牛奶熱好了,他剛取出來瞥見煎鍋裡的蛋要煎老了,心中著急一個沒留神,半杯滾燙牛奶歪倒在左手上,手背上的皮膚轉眼就紅了。他迅速放到水龍頭下衝了一會兒,被許多針紮一樣的疼。

  八點十分,楚煜下樓的時候,許燁勉勉強強做完了早餐。他瞥了一眼那幾隻煎得過熟的蛋,有些忐忑地站在桌邊說:「主人早安。」

  男人很快就察覺到今天有些異常。他的視線掃過廚房、餐桌、還有他的奴隸,然後不動聲色的坐下來,拍拍腿。

  許燁跪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圍裙都沒有解下來。他伸手去解身後的繩結,無意碰到了剛才燙傷的地方,本能地吸了口氣。他心中一窒,雖然這一下動靜很輕,但他不確定主人有沒有聽見。許燁擡眼去看他的表情,發現楚煜黑色的眸子正盯著自己,手裡拿著一片面包。

  許燁雙手去接,刻意將手背朝下,卻被一把抓住了左手腕。他顫了一下,面包掉在了地上。

  楚煜將他的左手翻了過來,手背上紅成一片,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特別紮眼。「怎麼弄的?」

  「不小心讓牛奶燙的。」許燁十分沮喪的補了一句,「對不起,主人,我錯了。」

  「你覺得你錯在哪了?」

  他躊躇了一下,慢慢的說:「我的身體……是主人的,我不應該擅自的……嗯……受傷。」

  男人被他的話氣笑了:「你為把你自己弄傷向我道歉?」

  許燁仰著臉,楞楞地看著他。那雙像鹿一樣的眼睛明顯在問「難道不對嗎?」

  楚煜看了看他的手,說:「如果我沒發現,你打算就這麼瞞著我?」說完他起身道:「跟我過來。」

  許燁戰戰兢兢地跟著他上了四樓,來到籠子裡。想到一大早就要挨鞭子,他腿有些軟。男人從抽屜裡翻找了一會兒,至於取了什麼他沒敢看,只低頭跪著。

  楚煜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說:「手給我。」許燁以為要挨打,抖抖的伸了右手過去,結果被對方一巴掌拍掉:「左手。」

  出乎意料的,涼涼的膏體在手背上推開。許燁咬唇的表情有些羞赧,睫毛忽閃了幾下,小聲道:「謝謝主人。」

  「懲罰先記著。」楚煜一面給他塗著燙傷藥膏一面說,「弄傷了自己卻打算瞞著主人的奴隸,著實需要好好的教育一下。」

  許燁的臉垮下來,悶悶道:「是,主人……」

  臣服[bdsm] 23

  23、

  許燁週日並沒有其他安排,楚煜將他留到了下午。他似乎並不急著從身體承受力上訓練他的奴隸,而是給他時間,讓他適應更為嚴格的行為規範。

  坐在起居室沙發上的楚煜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人,開口:「從今天開始,我要你遵從我的生活習慣,牢記我的喜好和厭惡,提前準備好我的所需。這些所有的信息,用你的眼睛和腦袋來收集和整理。你必須關註我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儘可能的揣摩我的想法,滿足我的需要。」說完他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然後看了看許燁,說,「比如說……」他起了頭卻並沒有說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杯子,然後看向他的奴隸。

  許燁楞了片刻,反應過來之後立即起身去給他泡了一杯綠茶,輕巧的放回茶几上。他對於楚煜的喜好並不是很有把握,之所以選綠茶是因為見他喝過。

  「很好。」楚煜摸了摸他的腦袋以示獎勵,「作為你的主宰者,我需要擁有你全部的註意力。當我沒有給予你明確命令的時候,你的視線也必須歸屬於我。我是你存在的唯一目標。對於你而言,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是,主人。」

  許燁覺得自己被洗腦了。一整個上午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個男人身上。

  他的手動了一下,是要拿什麼嗎?是要書,還是ipad?

  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是陽光太刺眼了嗎?要不要把窗簾拉上一些?

  他放下杯子了,是茶水涼了嗎?還是要換別的?

  他起身了,是去衛生間還是要做別的什麼?

  許燁全神貫註的觀察著主人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次目光的遊移。視線裡只有他,腦袋裡只有他。這樣的註意力集中讓他忽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好像其他的一切情緒和心思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只剩下面前的這個男人。

  在涵館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到了中午,許燁接過葉叔手裡的菜剛要去洗,被楚煜叫住:「今天你在一邊看著,不要動手了。」

  他才想起手背上有傷,臉上有些紅。將菜放下,輕聲回應:「……是,先生。」

  看楚煜上樓去了,廚師葉叔問:「怎麼弄得,燙成這樣?」

  「準備早飯的時候把牛奶灑了。」

  「上過藥了?」

  「嗯。」他點點頭。

  「在廚房最忌諱冒失。哪怕時間匆忙也要按部就班的來,不然很容易出危險。」葉叔難得教育他兩句。

  「知道了。」他心中惆悵,現在就隻手背疼,過陣子搞不好還要挨鞭子,全身都疼呢……

  吃飯依舊是跪立著的,楚煜給什麼他吃什麼。許燁正在埋頭扒飯,聽見筷子輕敲桌子的聲音,擡起頭。

  楚煜淡淡地看著他,說:「每一口都數出三十粒米,嚼二十下再吞下去。」

  這是嫌他吃的太快了。

  許燁苦著臉,認命地低頭去數米粒。好容易吃完飯,楚煜沒讓他收拾餐具,而是牽著他散了一會兒步。

  所謂牽著,不是指牽手,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牽著。

  許燁修長白皙的脖子上被套上了一個軟皮頸圈,正面還掛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鐺。牽引繩是大紅色的,十分醒目,大約有一米五長短。繩頭是一個手持皮環,被楚煜抓在手中。

  「不喜歡這個?」男人問。

  「……不太習慣,主人。」許燁的聲音悶悶的。

  楚煜輕笑。他的奴隸雖然回答的很委婉,但是被繫上頸圈的時候渾身緊繃的身體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他不喜歡這個頸圈。

  「你需要盡快習慣它。」男人看著面前渾身赤裸僅帶著項圈的身體,聲音裡有著上揚的愉悅,「因為我喜歡。」

  許燁有些無奈地動了動脖子,鈴鐺發出清脆的響動。雖然頸圈質地很柔軟,但略微收緊的皮帶扣仍然會讓他有不適的感覺。這種被主人刻意設置的禁制讓他更深刻的體驗著被奴役、被控制和被擁有,也在提醒著他順從和臣服。

  「首先來說規矩。」楚煜讓他的奴隸在身側跪下,「奴隸,當我對你使用牽引繩的時候,你必須進入隨行的狀態,保持在我身後一米五的距離之內,不許超過我,不許並行,同樣不許擋住我轉身。當我要求你停止的時候,你必須在原地跪立,同時咬住牽引繩直到我回到你身邊,明白了?」

  許燁遲疑了一會兒,答:「明白了,主人。」

  下午的整一個小時,他被男人牽著從書房到臥室,從一樓到三樓的轉。一米五的距離實在不算長,當楚煜有動作的時候,他必須很快做出反應,不然牽引繩就會被拉緊。許燁不喜歡這個訓練,因此有些心不在焉。當楚煜在樓梯上突然停步的時候許燁終於撞上了他的脊背。

  「主人,對不起……」他急忙道歉,臉上有些尷尬。

  男人深黑的眸子安靜地看了他片刻,直看得許燁心裡發毛,才勾唇笑道:「沒關係,你可以就慢慢適應,一次學不會就兩次,一小時不行就兩小時。」說完他補了一句,「奴隸,這個頸圈是可以上鎖的,如果你一直不適應,我會考慮讓你時時刻刻帶著它,包括你上班的時候。」

  許燁臉色刷白,哀叫了一聲:「主人……」

  「我向來很有耐心,小奴隸。」楚煜似笑非笑地抖了抖手裡的繩子,牽著他下樓。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許燁思想高度集中在前面的人身上,除了某次攔住了楚煜轉身的路之外,幾乎沒有出錯。

  男人坐在窗邊的寬大躺椅上,解開他的項圈,問:「渴嗎?」

  許燁仰起臉,搖搖頭問:「主人,您要茶嗎,還是別的?」他註意到他的主人兩小時內沒怎麼喝過水。

  男人起身從冰箱倒了一杯橙汁過來,遞給他,然後笑著拍拍他身邊的位置:「坐這兒來,許燁。」

  楚煜開口喚他的名字意味著給他平等對話的時間。

  許燁雙手捏著杯子在他身邊坐下,有些躊躇地問:「您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男人笑笑:「我比你想像的更瞭解你。」

  許燁喝了一半想要放在邊上,被楚煜抓住了手腕,徑直移到自己面前,就著同一隻杯子喝了一口,說:「有點甜。」

  他說話的時候是看著自己的,許燁的目光完全被那雙深淵一樣的眸子吸進去了,心跳倏然漏了一拍,耳根泛起燥熱。他倉皇低頭,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擡眼,視線逡巡著嚅囁:「您可不可以……嗯……像上次一樣抱著我?」

  話音未落便被那人抓住了胳膊拉進懷裡。許燁把腦袋埋在他胸口,輕輕的蹭了蹭,像只取暖的小動物。

  「不打算向我說說你的心事麼?」楚煜說。

  許燁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如果我問一個冒犯您的問題,您能不生氣嗎?」

  「好。」

  「您允許我回到身邊,是因為您對我……」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對我有一點感覺,還是只為了把逃跑的我抓回來?」

  許燁心裡一直有一個疙瘩,他不確定楚煜追回他是因為想要延續這種主奴關係,還是只為追回被自己丟失的臉面。畢竟那兒有一堆的sub想要伯爵做主人,而他許燁只是個連規矩都沒做好的新手,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楚煜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喝橙汁是為瞭解渴,還是為了把它裝進肚子裡?」

  許燁被這個反問噎住,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正皺著臉想呢,下巴卻被勾了起來。然後眼前便是楚煜放大了的臉。

  嘴唇感覺到柔軟碰觸的時候,他徹底僵住了。

  那是一個吻。

  「乖,把眼睛閉上。」楚煜稍稍分開些,說了一句,然後便又俯了下來。

  起初是溫柔的,在唇齒間觸碰研磨,當許燁做出回應的一刻,一切似乎都著了火。楚煜的手勾住他的脖頸,強迫他擡高下頜,更加分明的展露出漂亮的鎖骨。而那帶著侵略性的吻以無法反抗的強勢佔有著兩人間的主導權。許燁被他壓制著,任由他攻城掠地,侵入他口中的每一處。當楚煜的另一隻手撫上他胸前的突起時,許燁渾身一顫,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如貓叫一樣的呻吟。

  氣息交纏在一處,難分彼此。唇齒間橙汁香甜的氣澤輾轉流離,男人放開許燁的時候,他已然失了力氣,軟軟的靠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臉上,甚至連身上都泛起桃粉色來。許燁蜷起身體,徒勞地想要遮擋下身的反應。

  楚煜含笑看著他:「現在你覺得,我是為什麼允許你回來我身邊的?」

  臣服[bdsm] 24

  24、

  許燁直到回家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

  他自覺吻技不賴,經驗也不算少,但剛才在那人懷裡竟然會有那樣青澀的反應,實在是丟臉丟到家了。他覺得自己中了一種名叫楚煜的毒。這毒讓他丟盔棄甲方寸大亂,像個未經人事的雛兒一樣無法自控。

  「我真是瘋了……」許燁仰面倒在床上嘆口氣。

  晚餐是鐘點工琴姨過來做的,她正切菜擡眼瞅見許燁站在廚房門口往這邊看,忙問:「餓了啊?那我手腳快點。」

  「不餓,你慢慢弄,我看看這些菜的做法。」許燁抄著手靠在門邊。

  琴姨楞住,以為他是在玩笑,卻發現許燁看得一臉認真。她不明白這個萬事不動手的少爺怎麼忽然有了學做菜的興致,心裡卻聽高興,絮絮叨叨的把要點告訴他。

  「這個要醃一會兒,不要長,十分鐘就夠了……」

  「下鍋先放點醋,吃起來就比較脆啦……」

  「魚拿這個盤子裝,把湯汁慢慢澆上去,滴在邊上的用紙巾擦掉就好……」

  吃飯的時候,許燁刻意放慢了速度。有些習慣是需要通過時間來改變的,既然楚煜已經無可掙紮的介入了他的生活,他也願意做出一些改變。況且,總不能每回吃飯都數飯粒吧。

  日子按部就班的過著。

  工作中的許燁是認真且一絲不茍的,他總慣於把自己迫的很緊。而在楚煜主導下的主奴關係是讓他得以放鬆的方式,什麼也不想,全心全意的將自己完全交託給另一個人。除了宣洩慾望,也能鬆弛精神,獲得心理上的慰藉。

  張弛有度之後,許燁的心態平和不少。比起以往咄咄逼人的煩躁和焦慮顯得更從容了些,笑容也多了起來。週一例會上,廣告部的策劃出了疏漏,一整個部門的人噤若寒蟬,他居然只一句「重做吧」就帶過了。從前光是尖銳到近乎刻薄的批評都能把人身上紮出無數窟窿來,更別說隨後而來的地獄式加班了。

  秘書莉莉路過行政部的時候,聽見女職員們聚在一起暗地八卦。

  「有沒有發現今天許總特別溫柔?」

  「他該不會是戀愛了吧?」

  「有可能,誰這麼好命?不會是銷售部的那個李孔雀吧?」

  「哎,不會吧,他眼光不至於這麼差吧。」

  「上次我看見李孔雀在他辦公室裡待了好久呢,那低領開的,簡直就要把胸甩出來了。」

  莉莉對這些猜測嗤之以鼻,心道:就算是戀愛,人家喜歡的也是男的。不過傍晚,她的篤定被打破了。作為秘書,她早練就了識人的本領,只需幾眼便能看出大概。莉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來找許燁的年輕女子。

  昂貴卻簡單的裙子,具有設計感的高跟鞋,發卡上低調奢華的鑽飾,脖子上別緻典雅的掛墜,某偏鋒大牌的限量版手包,這是個富有且有內涵的女孩兒。微笑顯示出她的禮貌,微揚起的下巴昭彰著她的自信。很少有女人來找許燁,莉莉直覺這個姑娘和他有著一些微妙的關係。而後許燁的親自出迎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莉莉沏了杯花茶送進許燁的辦公室,故意磨蹭了片刻,豎起耳朵聽見那女的說「那天走得急,連西裝都忘記還給你了」。她不動聲色的走出來,心裡鬱悶得一塌糊塗。

  原來這位少爺是喜歡女人的啊!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許燁對他秘書的心思一無所知,宋悅然突然來訪倒讓他挺意外,眼看到了飯點便主動邀請她一起吃飯。

  「想吃什麼?」在對待女人上他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

  「說起來我好像一次都沒去過你的餐廳。」宋悅然眨眨眼睛,「許總肯不肯帶我去看看呢?」

  「榮幸之至。」許燁亦笑了。

  一頓飯吃得很融洽。宋悅然是個率真的姑娘,比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隨性許多,愛好也很廣,兩人之間有不少共同話題。這樣的氛圍讓許燁覺得自在,兩人自然而然的熱絡起來。

  「這裡的菜味道很不錯吶。」宋悅然邊吃邊讚,「三文魚肉質也挺好。」

  許燁笑笑:「之前在分店出了食材變質的事故,後來海產換了供貨商,找了第三方驗貨檢測確保質量。」

  「開餐廳也不容易。」宋悅然忽然問,「你當初剛上班的時候,適應嗎?」

  「有過一陣子的磨合期,很多東西要從頭學起。」

  「我在我爸公司裡上了兩天班了,感覺自己就跟塊木頭一樣,什麼都不懂,而且人際關係看起來也很覆雜。」她嘆口氣,「表面上當我是千金,好話說盡,背後當我是垃圾,一錢不值。」

  「人性就是如此。」許燁寬慰她道,「習慣就好。」

  「哎不說這些倒胃口的事兒了。」她笑起來,「週四晚上我在魔音開party,你有空來嗎?」

  許燁答應了。

  魔音是個高端會所,專門承辦一些生日聚會和party。

  宋悅然所處的階層如此,朋友自然也都是些官商二代。這回宋萬華給她包場辦party,也是讓她和這個圈子裡的人盡快熟絡起來,擴充她自己的人脈。所以,許燁看見檯球桌邊的劉璟時也沒有多意外。

  「嗨哥們兒~」劉璟衝他搖搖手裡的酒杯,親暱地拍了拍身邊女孩的後腰,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那女孩兒臉一紅,走開了。

  許燁也拿了一杯酒,靠在桌邊,笑道:「轉性了?」

  「家裡人的意思,慶隆實業的二女兒。」劉璟的表情很平淡,「一直催著我結婚,估計拖不過今年。」

  許燁不置可否。礙於各方壓力,大多數同性戀者都會擁有婚姻,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像他們這樣的二代們更是如此,無論他們有著怎樣的取向和喜好,都需要通過婚姻來保障家族的利益。他沈默片刻,問了一句:「她知道麼?」

  劉璟的性取向在圈子裡不能算是秘密,他從來都不遮掩,而且態度張揚。許燁覺得那姑娘不會毫無所聞

  「她願意裝不知道,我自然會配合她演下去。」劉璟喝了一口酒,勾唇笑道,「你的她知道麼?」

  「什麼?」許燁一楞。

  「宋悅然啊,最近都傳瘋了,說你們好上了。」劉璟看了他一眼。

  許燁擰著眉:「神經病,我和她統共見了兩次面。」

  「看來你家裡也很著急嘛,哈哈。」劉璟大笑。

  能放出這種消息的也只有許霆了,他這是逼著自己往陷阱裡跳。許燁氣得一仰脖把杯裡的酒喝幹,也沒了湊熱鬧的心思,決定當面和宋悅然打聲招呼就離開。誰知找來找去不見她的蹤影,許燁來到屋外的泳池邊透氣,在花架旁看見了宋悅然。她對面站著一個年輕女孩,兩人正在爭吵著什麼,看起來很激烈。

  許燁猶豫著是否要過去的時候,對方揚手打了宋悅然一巴掌。他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無論因為什麼理由,動手打人似乎不太好吧。」他認出打人的一方是某個地產公司老闆的女兒,似乎叫陳簡宜。

  見他過來,陳簡宜冷笑了一聲,丟下一句「你倒是活得小心點,免得被你這心硬命也硬的女朋友剋死」便走了。

  宋悅然兀自啜泣。她的臉頰被打得泛紅,淚把妝全弄花了。燈光泳池裡泛起的水波映在她臉上,顯得十分無助。許燁給她披了自己的外套,陪她在角落裡安靜地坐著。

  宋悅然平靜下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抱歉,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

  「我覺得你不像是這種任人欺負的女孩兒。」許燁遞了一杯溫水給她,「她為什麼打你?」他問完又補了一句,「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我沒有特意探究的意思。」

  她苦笑:「她打我,我沒法還手,畢竟她哥哥是因為我死的。」

  許燁有些驚訝,在腦海裡蒐羅了片刻,隱約想起陳簡宜好像確實有個兄長來著,具體長成什麼樣子已經不記得了。

  「我們同一所高中,後來又上了同一所大學。再後來就順理成章的談起戀愛。那時候我很作,就是女生的那種蠻橫無理,讓他給我做這做那。大冬天的說要吃沙冰,他就開車載我去買,那時候他剛拿到駕照,還不熟練,然後出了事故,他在那一瞬間把方向打向我這一邊。所以我活下來了,他卻死了。我之所以出國待了這些年,也是因為這個。」宋悅然毫無隱瞞的將一切和盤托出,「這幾天不知道是誰傳我……和你要訂婚的事,陳簡宜聽說了就過來質問我,然後給了我一巴掌。」她眼圈又紅了幾分,用手背去擦眼淚。「其實我很內疚,真的。我很對不起簡宜,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沒法讓陳簡哲活過來,我不知道要怎麼補償她……」

  許燁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懷念是放在心裡的,不管怎麼說你都要往前走,誰也沒有硬拉著你留在陰影裡的權利。」

  宋悅然垂著腦袋,輕輕嗯了一聲。

  「至於我們之間的傳聞,我會盡力去闢謠,你不要在意。」許燁說。

  她一怔,抿了抿唇:「謝謝你。」

  許燁看出宋悅然也沒什麼心情繼續玩了,索性將她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許霆的辦公室質問道:「訂婚的事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許霆不以為然道:「你不是和宋家女兒挺投緣的麼,聽說昨晚還摟著人家了,現在來我這發什麼脾氣?」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許燁咬牙,「我鄭重告訴你,我跟她不過是能聊得來而已,和訂婚結婚不沾邊。」

  「感情培養培養就來了。」

  「是麼,那你和我媽這麼多年怎麼沒培養出來呢?」許燁口氣裡滿是諷刺,「還是你們培養的太好了,都相敬如賓著呢?」

  「許燁!」許霆臉上掛不住,怒了,「你別在這給我貧嘴,幹你的工作去!」

  「我的事我自己決定,你少插手。」許燁摔門而出。

  每週五的晚餐時間,如果沒有別的工作安排,許燁會親自去一家分店參與服務。這是他自己給自己定的規矩。一來檢查整個經營流程的順暢與否,二來可以近距離的接受顧客的反饋意見。

  當他微笑著從一桌客人手上接過意見反饋單的時候,擡頭看見領位員引進來幾位客人時,表情徹底僵住了。

  「三位先生,坐這兒可以嗎?」領位員輕聲詢問顧客的意見。

  「還是找個比較僻靜的角落比較好。」一頭棕髮的Marvin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許燁,笑得有幾分曖昧。他身邊的法老也看了一眼許燁,沒說話。而那個穿著白色淺豎紋襯衫的黑髮男人對著他輕輕勾起唇角,目光靜如皓月。

  許燁被那道視線定住,呼吸一窒,心跳得簡直快要蹦了出來。他緊張得方寸大亂,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的主人來了。

  有鼓勵的話就會寫得更有激情……所以,你們懂的……

  臣服[bdsm] 25

  25、

  獅子、法老和伯爵三人無論出現在怎樣的場合無疑都是引人矚目的。一則是因為他們的外貌,二則是因為他們的氣場。身為頂尖dom的眼神中自有掌控一切的氣勢,那樣帶著強勢的自信是很難被模仿的。他們進來的時候便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其中不乏眾多好奇打量的女性。

  許曄的大腦在一段時間的當機之後終於重啟成功,而臉上燥熱的溫度和喉嚨裡幹澀的感覺卻漸漸清晰起來。他示意領位員先行離開,然後強作鎮定地開口:「三位晚上好,請隨我來。」

  要鎮定……

  不過是公開場合的一次見面,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他們是普通客人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許曄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卻還是緊張得手腳發僵。彷彿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脊背上,激起皮膚上一層細小的顫慄。

  自助餐廳沒有完全封閉的包廂,但考慮到部分vip客人用餐時的需要,設有相對封閉的隔間。落地窗邊用角度錯落的寬木條阻隔視線,包圍成私密性較強的Vip專享區域。

  「三位坐這裡可以嗎?」許曄看向楚煜的時候,一雙眼睛裡都是侷促,收攏蜷起的手指洩露了他的些許不安。

  「環境還不錯。」 Marvin率先在白色的皮質坐椅上坐下,法老也落了座。楚煜沒動,只掃了一眼身邊的椅子,許曄心頭一跳,立即過去將那椅子拉開,然後在他坐下時調整到合適用餐的位置。

  負責這個區域的服務生站在一旁滿臉驚恐,這許少平常做的也不外乎引領座位和調查反饋,今兒怎麼親自給客人服務起來了?等他看見許曄親手給客人整理餐具鋪上餐巾的時候,眼珠子都快脫出來了。

  這好像……不屬於服務範圍吧?

  就算是vip顧客好像也慇勤的有些過了……

  年輕的服務生呆呆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說:「許總我來吧……」

  許曄橫他一眼,目光涼涼的。轉過身走到隔間外壓低了聲音吩咐:「去告訴主管,這附近的所有vip包間和桌子都放上預約牌。沒我的允許不要引任何客人過來。已經預約出去的桌子讓他們協調換地方,或者給予補償讓他們改天再來。」

  服務生被這命令鎮住,轉身去之前又狐疑地掃了那三人一眼。他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來頭,能讓許總緊張成這樣的,難不成是米其林的星級評判員麼?

  見許曄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Marvin忍不住調侃:「這是拿我們當禽流感呢?」

  一向沈靜的法老亦笑道:「我們不過是來這兒吃個晚飯,不用特意安排。」

  「為尊貴的顧客提供更優質的用餐環境是白鶴餐廳的一向宗旨。」許曄微笑回應。他穿著餐廳統一的主管制服,淺灰色西裝,胸口有一個白色鶴形標記。他鼻樑上架著黑框眼鏡,添了幾分沈穩。此刻的他在努力維持著鎮定自若的態度。而當視線與那人相碰時,他的鎮定就徹底土崩瓦解了。

  楚煜安然坐著,白色襯衫包裹著他的修長挺拔的身軀顯得清朗而英挺。那雙夤夜般眸子在燈下泛著瑩潤的光,眉眼溫和的望著他。

  許曄抿了抿唇,臉紅心跳得不受控制,不知不覺連語速都變得快了:「呃……今天的廚師推薦菜是碳烤小羊排和天婦羅。嗯……這是今日餐單,餐單上的所有菜品我都可以幫您去取,包括甜品和酒水飲料。」

  「別緊張,慢慢說。」Marvin笑出聲來,「這兒的服務生都像你這麼著急的麼?」

  這話讓許曄窘迫萬分,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他面前向我拋媚眼,你膽子還是很大嘛。」Marvin咧嘴一笑,「看來上次他給你的教訓不夠深刻。」

  這廝絕對是在為之前的事報覆……許曄氣得咬牙切齒,又不敢出聲反駁,回想起自己被楚煜綁在俱樂部的沙發上懲罰到哭的一幕,臉頰騰起兩朵火燒雲,眼神委屈地望著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

  楚煜閒適地坐著,悠然開口道:「獅子,你好像對我的人很感興趣?」

  Marvin的表情僵了僵:「我還是去拿點東西吃吧,忽然好餓。」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去取。」許曄說。

  「免了,我怕你下毒。」Marvin笑著起身,「況且我使喚你可能會被某些人幹掉,風險太大了。」

  「自助餐還是自己動手比較有樂趣。」法老亦站了起來,兩人一同去取食物。

  隔間裡就剩下站著的許曄和坐著的楚煜,他紅著臉輕聲喚道:「主人……」

  「稱呼我先生。」男人將餐單放在桌上,擡眼看著他,「看見我很意外?」

  「……是的,先生。我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您。」許曄略低下腦袋,表情裡有一些羞赧,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吻。

  「手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我一直在用您給的藥膏。」

  「嗯。」楚煜看了看他的左手手背,問,「這兒有攝像頭麼?」

  「這個區域沒有。」許曄簡練回答。

  「很好。」男人將椅子轉了角度面向許曄,然後輕輕拍了拍腿。

  許曄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是熱鬧的餐廳,食客和服務生各自繁忙,沒有人註意這個被隔離了的僻靜角落。他緩緩走到楚煜身邊,順從的跪了下來。

  在這個並不封閉的空間裡,讓自己表現出奴隸的姿態,猶如用一把鋒利的劍抵住自己的脖頸,危險而刺激。他的怪異舉動隨時可能被看見,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隨時可能被發現。許曄就像一隻在黑夜迷了路的草食動物,被未知的危險包圍著,巨大的不安和羞恥感讓他不禁輕輕顫抖。

  修長手指掠過許曄額前的發,摘掉了他的黑框眼鏡,接著輕巧解開三顆襯衫扣子,向內滑進去,撫過他的鎖骨,在他左側胸口的突起處重捏一下。許曄一抖,發出一聲輕而急的鼻音。他咬住唇,儘量挺直身體,呼吸不可控制的亂了。那隻手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或打著圈兒,或刻意的揉捏和刮蹭著那敏感的一點。

  這樣的逗弄讓許曄呼吸加重,他甚至感覺到了胯下被褲子包裹住的地方發出某些危險的信號。

  在這種地方……萬一被人看見……

  恐懼和羞恥的感覺越強烈,那些慾望就越蓬勃。許曄的肩胛顫著,仰起臉哀切喚道:「主人……別……嗯……」

  「我要求你叫我什麼?」楚煜用指甲劃過他的乳尖。

  許曄抽了一口氣,哀切道:「先生……」

  「想讓我停手,還是想讓我繼續?」男人似笑非笑地問。

  跪著的許曄眼裡有了水霧,看起來像是受了欺負卻又不敢哭的孩子,顫顫巍巍地答:「先生喜歡怎樣……都可以……」

  楚煜笑了,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那是允許他倚靠的動作。許曄將腦袋靠在男人腿上,喘息著平覆自己。他的香水,又換成了熟悉的味道。清淡好聞,讓人沈溺。

  Marvin端著盤子回來的時候看見這幅畫面,笑道:「我們還沒動叉子,二少這邊就開吃了?」

  許曄連耳根都紅透了,把腦袋又往楚煜腿上埋了埋。男人輕笑著開口:「適當的餐前酒可以促進食慾。」說完拍拍許曄的腦袋,「給你五分鐘去拿我喜歡的食物過來。」

  「是,先生。」紅著臉的奴隸扣好襯衫,起身出去。

  目前許曄對他主人的喜好知之甚少,只能憑少量的線索來推斷男人喜歡哪些類別的食材。

  他不喜歡生冷的東西,壽司就算了……

  肥膩的好像也不喜歡,烤鴨要不要呢?

  牛排的話幾分熟才合他口味?

  沒看見他吃過洋蔥,等等,好像他也不喜歡大蔥來著……

  這些東西應該吃不飽的,再加點什麼呢,咖喱料理?

  許曄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台快要冒煙的電腦,在楚煜的指令下手忙腳亂搜腸刮肚地高速運轉著。他正在蔬菜沙拉旁對著五種醬汁舉棋不定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脊背。

  他轉身看見調皮眨眼的宋悅然,吃了一驚:「你怎麼……你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聽許伯伯說你每週五會來店裡做服務生,好奇所以來看看。」她笑得燦爛,「我還在外面排了一會兒隊呢。領位員一直說客滿,可裡面為什麼有這麼多空桌?」

  「那是因為……頂上有點漏水。」許曄不得已只好撒謊。

  「原來如此。」宋悅然看了看他手裡的餐盤,「你也還沒吃飯?」

  「這是一位客人的。」許曄朝vip區域看了一眼,心裡暗叫不好。五分鐘肯定是已經過去了,不知道楚煜等會怎麼罰他。這邊只得假作鎮定道,「你先去拿點吃的,我去把那邊的事處理一下再過來。」

  「好。」她點頭。

  許曄將餐盤放在楚煜面前,忐忑地開口:「先生,懲罰可不可以先記著,我……那邊來了個朋友……」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慌,甚至不太敢看對方的眼睛。

  「去吧。」楚煜的表情很淡。

  回答marisa_0022親的問題:隨行是直立行走的,當主人短促停頓時無需跪立,主人長時間離開時要求奴隸跪立並叼住牽引繩的手持圈以下的繩子部分,方便主人回來時拿取。牽引繩的長短決定隨行的難度,繩子越短給奴隸的反應時間越少,奴隸在隨行中要時刻註意主人的動作,並控制自己的步距和速度。

  PS:感謝留言的親們,互動很棒,否則我總有一種自擼自嗨的感覺…… _(:з)∠)_

  臣服[bdsm] 26

  Marvin朝許曄過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輕嘲:「把主人丟在一邊去陪別人,你的小奴隸還真夠膽。這麼縱容當心寵壞了。」

  法老笑道:「就馴養來說,一直把韁繩拉得太緊效果反而不好,在適當的時機拽一下給予警醒就可以了。」

  「所以我才會覺得馴養麻煩,還要從頭開始一點一點的調教,勞心勞力的。」獅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收成品多好,互動起來既輕鬆又方便,又不是沒得選。」

  所謂的成品奴隸是指已經接受過一定訓練的sub。他們明白主人所有指令的意義,遵守規矩並能夠深度服從各種命令。心理狀態穩定,瞭解自己身體的承受能力,可以恰當的使用安全詞。能夠主動配合dom一方做諸如捆綁、鞭笞等比較激烈的sm遊戲,以及一些尺度較大性愛,並享受歡愉。在主人的命令下,處於深服從狀態下奴隸甚至可以為別人敞開身體,按照主人的要求讓別人碰觸或使用自己。

  而新手奴隸的調教過程則比較覆雜。不但要從最基礎的規矩開始按部就班的來,而且他們在心理上有更多的不穩定性。如果主人的控制力不夠強,將很難與奴隸建立相互信任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開始sm活動會讓奴隸牴觸和恐慌。所以,圈內人把調教新手稱之為「馴養」,猶如馴服豢養野生動物一般,需要在皮鞭和糖果的並用下臣服。這個過程需要dom傾註更多的心血,花費更漫長的時間。

  獅子是個享樂派,他很少收新人。比起羞赧膽怯的新手,那些主動俯下身軀求歡的奴隸讓他更有性致。事實上他在圈內的口碑很不錯,手法嫻熟,鞭法精準,在情事上激烈而不失溫柔,大方多金且值得依賴。對於優秀的dom來說,選擇一向是很寬裕的。在sub們眼裡,獅子比清冷的伯爵更熱情外放,比威嚴的法老更平易近人,比密不可分的Tom和jerry更容易接近,著實算得上是完美的dom人選。

  然而圈內人都知道,獅子對奴隸的調教只是單純的慾望遊戲。不管是他表現出來的熱情索取還是溫柔撫慰,都只是他遊戲中的一部分。這個有著紳士般風度的男人享受著奴隸們的臣服和瘋狂,給予他們體貼的照料和保護,卻不會真的為任何一個奴隸動心。對他而言,BDSM就如同你情我願的各取所需,之後便可以利落的分道揚鑣。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灑脫。不少sub都對他抱了愛慕的心思,他的奴隸中也有很多想發展長期固定的感情,卻都被他斷然拒絕,鎩羽而歸。

  正因為如此,獅子換奴隸的速度也很快。一旦奴隸對他表現出過度的依賴和戀慕,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棄掉他們。

  多情而又無情。

  「馴養也有馴養的樂趣。」法老嘗了一口果酒,「你不覺得剛才許曄的眼神其實很有趣麼?」

  「緊張加愧疚,還有一點……隱瞞。」獅子略微頓了頓,想到了什麼,笑著轉向楚煜,「你今天特意選在這兒吃飯是要給他個警示?可惜人家歡快的丟下你去陪緋聞女友了。」

  本來他們並不會關心這些八卦,因為楚煜收了許曄做奴隸才會留了點心。回想剛才許曄的表情,獅子也猜到了來人是宋悅然。楚煜的消息網非常之大,恐怕對宋悅然早有調查,而今天他出現在這兒目的也絕不會僅僅為了吃飯。一開始他以為楚煜來這兒是為了向許曄宣示對他生活的侵入和掌控,現在看來並不那麼簡單。

  盤中的牛排被銀質餐刀劃開,露出略帶微紅血色的切面。楚煜微微牽了牽嘴角:「馴養的樂趣在於馴服本身。除了拉韁繩和抽鞭子之外還有其他的方式,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會更有意思。」

  「真覆雜。」Marvin對馴養沒興趣,自然也懶得猜這個啞謎。法老卻笑了:「那小子被你看上,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楚煜沒說話,姿態優雅地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眼裡的笑意泛著清冽的暗光。

  三人離開的時候許曄匆匆送了出來,垂著腦袋說:「先生,我很抱歉,今天沒有能盡心招待您。」

  眾目睽睽之下,楚煜微俯下身在他耳側用低沈的聲音輕聲說:「把頭擡起來,還有,別總讓我聽見『抱歉』兩個字。」那氣息讓許曄的耳廓泛起紅,他咬著唇擡起臉。

  「眼鏡不要戴了。」楚煜說完,轉身進了電梯。

  許曄把黑框眼鏡取下來,捏在手裡。電梯門合上,銀色的鏡面照出他的樣子。

  年輕的面孔,留戀的眼神。

  他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失了神。

  許燁送宋悅然回去,路上她問:「你今天其實是有重要的客人嗎?」

  他楞了一下,笑笑:「沒有。不過下次你要來,最好能提前告訴我一聲。」

  「對不起,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宋悅然咬了咬唇,臉有一點紅,「其實這個週末爸爸邀請了伯父伯母去淺川的山莊玩,伯父說你在鬧情緒不一定會去。所以我就想當面邀請你……」

  許霆最近還真是不消停。

  許曄心裡反感,卻又不能遷怒宋悅然,只好溫和道:「謝謝你的邀請,我很想去,可惜週末沒空。」

  「是不是我給你帶來困擾了?」宋悅然問。女人的神經總是纖細而敏感的。

  「沒有。」

  「許曄,我並不是那種喜歡糾纏的女人,我接近你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聯姻,而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可以做朋友的人。我身邊沒有什麼能談得來的人,實在是孤單的很。長輩的心思我不想去管,我只想和你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所以你無需顧慮。如果你有女朋友,而我會讓她不愉快,那你可以明確的告訴我。」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很落寞,看起來有些可憐。

  許曄沒料到她會說這些,目光柔軟起來:「我並沒有對你顧慮什麼。」

  「那麼,週末可以一起來嗎?伯父說你的週末都是空出來的。」宋悅然望著他。

  許曄無奈的嘆口氣:「你應該聽說過我和父母的關係不太好,所以我想避免和他們相處。」

  「就當是陪陪我啊,好不好?」

  許燁看著她一臉懇求的表情,說不出那個「不」字,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晚上,他對著手機逐字斟酌了半天,終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主人:我這個週末有家庭聚會,不能過來了。您的奴隸。」

  過了一會兒,收到了回覆。

  十分簡短的一個字。

  「好。」

  然而讓許曄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到達位於淺川的山中別墅時卻只看到宋悅然一個人。

  「爸爸說臨時有點事要晚一點才能來,所以就讓司機先送我過來招待你們。」她問,「伯父伯母還要多久到?我讓傭人準備好午餐了。」

  許曄打了電話。許霆說有一批食材出了點問題要處理,下午來。

  偌大一座別墅裡除了傭人便只剩他倆,宋悅然盡地主之誼招呼他吃了中飯,然後邀他一起去山裡轉轉。既來之則安之,許曄與她沿著山間小路盤桓而上,頭頂是大樹遮天蔽日的繁茂枝葉,空氣裡有著泥土的氣息。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著,不知不覺到了山頂,視野開闊起來,大風吹來帶走身上細微的汗,清涼舒爽。

  「這地方不錯。」他讚道。

  「我媽媽也特喜歡這個地方。」宋悅然站在他身邊說。

  許曄聽說過她的一些家事,知道她母親因病亡故,便岔開話題:「這天色看起來要下雨,我們回去吧。」

  宋悅然點點頭。

  山裡的天氣多變,不一會兒果然下起雨來。風捲著密集的雨水打在落地窗上,流瀉如同瀑布一般。

  等到晚飯時間,那群長輩都沒有出現。許曄心裡徹底明白了,撐著傘去車庫,發現自己的車也不見了。問傭人,說司機奉命將車開走了,明早才會回來。

  見宋悅然不安的跟在他身後,許曄無力地笑笑:「我們被算計了。」

  這次算計他的不光是許霆,連宋萬華都插手了。這兩隻老狐貍!他恨得牙癢癢。

  事實上許曄還是低估了對手的本事。

  第二天早晨,當他發現自己和宋悅然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徹底驚呆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宋悅然的一隻胳膊搭在他腰上,因為他的動作而醒了過來,眼裡一片迷茫。

  「……許曄?」她揉揉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問道:「昨晚,我對你做過什麼嗎?」

  宋悅然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他苦笑:「還好,他們下的只是安眠藥。」

  她的臉紅成一片:「抱歉,在我家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關你的事,不用道歉。」說完這一句,他腦海中忽然閃過男人在他耳邊說過的話——「別總讓我聽見『抱歉』兩個字」,他不由泛起一陣心慌來。他的主人說過,不允許別人碰他的身體,然而現在……許燁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立即回到自己房間找了件T恤套上。

  兩人在沈默中吃完早餐,許燁說:「悅然,我會去找你爸談談。關於這件事,我需要明確我的態度。」

  她輕輕嗯了一聲,沒說話。

  許霆和宋萬華抵達的時候正好九點,許曄正要對許霆發作卻被宋萬華按住了肩膀:「小曄,有什麼事情等會兒再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許曄看見隨後出現在視野裡的四輛黑色奔馳,楞住。

  保鏢匆匆上前打開停在正門口的那一輛左右後座車門,從車內跨出來的是一身中式棉麻衣衫的楚煊和身披著白色長款薄外套的楚煜。

  臣服[bdsm] 27

  27、

  他們怎麼會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

  許曄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而且迅速的失去了溫度。他僵立在門口,看著許霆和宋萬華對來人恭敬有加的客套奉承,看著楚煜臉上彬彬有禮卻又淡漠清冷的微笑,看著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過來,腦袋裡就像被灌進了一團粘稠漿糊一般再轉不動。

  「杵在這兒做什麼?」許霆陪著楚煜行至樓前,見他一臉茫然無措地呆立在門口,低斥一聲,轉臉對楚煜介紹道,「二少,這是犬子許曄。」

  許曄如夢初醒般震了一下,視線抖了抖,倉惶地看向那人。

  那人站在幾級台階之下,目光朝他移過來,清淡而疏遠。只聽他薄唇輕啟道:「我記得之前在醫院裡似乎見過一面,是麼?」

  許燁心跳驟停,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氣氛一時尷尬異常。許霆立即救場:「就是這小子莽撞無知得罪了三少,二少沒怪罪他還將拱手贈畫,氣度雅量實在讓人敬佩。」

  這時,楚煊在他身後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側臉問宋萬華:「宋叔,這屋子是你的?」

  「是我十年前建的,後來又翻修過。主要是這兒環境好又幽靜,適合我們這些個老年人休養休養身心。」宋萬華答。

  「我看這兒不但適合老年人養生,也很適合年輕人幽會。」楚煊的視線直盯著許曄,彎起眉眼笑得意味深長,「早就聽聞兩家有意結親,這麼看來,兩位繼承人確實很般配。」

  這話將許霆和宋萬華得都笑了起來。宋萬華連忙趁機相邀:「若是他們兩個真的湊成一對兒,一定要請二位喝喜酒。」

  宋悅然紅了臉,往許曄身後側了側,嬌嗔道:「爸,你瞎說什麼呢……」

  許曄臉色煞白,垂在身側的手臂繃得很緊,目光搖晃著不知該放在哪一處,卻又始終無法完全離開近在咫尺的那個男人。他想解釋,卻又無法解釋,只能無言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主人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他。

  楚煜的嘴角緩緩上揚,眸子裡卻清冷的沒有一絲笑意,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我很期待那一天。」

  這幾個讓許曄瞳孔猛地一縮,連呼吸都停了。他感覺到自己被宋悅然往後拽了一下,於是僵硬地倒退一步,任那人從自己面前走過,披著的白色外套帶起空氣的流波,與那熟悉的香水味道一起掠過眼前。

  許曄第一次覺得這樣恐慌。

  好似從萬丈高空被人一腳踹下去般,失去了一切可以攀附的安全感。

  「你怎麼了?」宋悅然有些擔憂地問,「臉色這麼難看。」

  許燁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楚煜和楚煊是來談生意的。

  從他們交談時零星提到的一些話,許曄聽出了一些大概。今天一早宋萬年接到楚煊的電話,約他談那塊地的開發事宜。而地點亦是楚煊定的,一句輕描淡寫的「會議室裡太無趣,聽說淺川風景不錯」,宋萬年當即就把人引來了這裡。

  許曄不傻,他不覺得像楚煊這樣的人會熱衷於在休息日和兩隻老狐貍談項目,同樣他也不覺得楚煊會恰好知道宋萬年在淺川有這樣一座隱秘的別墅。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授意他這麼做。

  擁有著洞察一切的信息流的人。

  輕而易舉掌握自己動向的人。

  能使喚得動楚煊的人。

  還能有誰?

  不早不遲,正好在他孤男寡女外宿一夜的時候出現,帶著冷冽而濃重的壓迫感讓他手足無措心跳如鼓。此刻這個叫做楚煜的男人正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無論他身處何處,無論他做過什麼,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細想起來,那一句「別總讓我聽見『抱歉』兩個字」,並不是閒談,而是告誡。

  一早就警告過他了,偏偏他愚蠢無知的犯了忌。

  許曄的視線抖抖索索地繞著男人打圈,手心都是冷汗。而對方卻完全沒有看他,一面聽著許霆的項目介紹,一面翻著那本建築設計圖冊。

  在心理相持上,許曄完全不是楚煜的對手。他根本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不知道他會對自己做什麼。這就好比腦袋上懸著一面明晃晃的鍘刀卻不知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將自己哢嚓了一樣。所有的心緒都被揪著,拖出長長的不安和恐慌來。

  前幾次的慘痛經歷讓許曄清清楚楚地切身感受到了,一旦楚煜生氣起來他的下場會有多慘。而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趁情況惡化之前把一切解釋清楚。他思來想去摸出手機,一條信息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把昨天、尤其是昨晚的事情簡要交代了一遍,然後發了過去。

  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楚煜只掃了一眼發信人就放在一旁,連細看都懶得。他身邊坐著的楚煊倒是朝許曄看過來,眉梢眼角都是戲謔。

  許曄一張臉白得像打了霜。

  在宋萬年的精心安排下,這一頓中餐的菜品精緻而又不失意趣。不用鮑參翅肚,不做油膩腥羶,只選時令鮮蔬清清爽爽做了數道小炒,葷菜則用嫩筍搭配鹹肉、蒸了鯔魚、再燉一隻老鴨湯煲端上來,顯然是合了兩位少爺的清淡口味。短短時間內投其所好,確實也是種本事。

  許曄在這樣的壓力下完全沒有胃口,應付著吃了兩口便不動筷子了。卻又不敢離席,只能悶坐著相陪。

  吃過了飯,楚煊提議去山上走走,於是一行人沿著山路邊談邊行。許曄心裡滿是欲言又止,好容易等到幾人在狹窄山路上拉開距離,他加快步伐追著楚煜過去,不敢與他並行,只好在他身側偏後一些的位置低聲喚道:「主人……」

  楚煜的腳步略頓了頓,側過身來,星眸在搖曳的樹影間泛著晦暗不明的光。

  許曄只覺得這視線幾乎可以透皮見骨,從頭到腳都僵了,嚅囁道:「您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聽見這一句,楚煜眼底有了幾分玩味,似笑非笑地問:「你想解釋什麼?」

  許曄沒料到他居然肯聽,楞了楞,立即坑坑巴巴地將昨天的事老實交代了一遍。

  男人一直立在樹下安靜的聽著,見他不再開口,問:「說完了?」

  許曄低聲應道:「完了。」

  「好。現在輪到我問你答。」楚煜目光微斂,「宋悅然的約,有沒有人逼著你去赴?」

  「當時我以為是家庭聚會……」許曄著急著分辯,卻被打斷。

  男人的聲音冰涼如水:「你只需要回答有或沒有,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許曄垂下眼眸答:「沒有。」這別墅的大門的確是他自己走進來的。

  「在兩人共處一夜之前,你有沒有機會離開?」

  許曄低著腦袋,聲音幹澀:「……有。」手機電話俱全,他總可以叫的士上來,又或者叫熟人來接。如果他執意要走,是可以離開的,但他並沒有做。

  「把頭擡起來,看著我!」楚煜的聲音低沈而硬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許曄一顫,仰起臉,滿眼都是驚惶。

  「我容許你交朋友,容許你自主安排時間。」男人眸中似蓄滿風雪,「我有沒有容許你夜不歸宿與別人同睡一張床?」

  「……沒有。」許曄不敢低頭,又被這樣的神色嚇住,逼出兩個字之後死死咬著唇。

  「最後一個問題。在我到這兒之前,你有沒有想過要向我求助,又或者主動告訴我一切?」

  最後一個問題,是讓楚煜真正在意的。許曄對他的態度看似親近實則疏遠。不依賴他,不打擾他,出了事還想著怎麼隱瞞他。

  果然,許曄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目光抖得厲害,只喃喃低語著:「主人……我錯了……」

  楚煜的唇角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聲音溫和卻又帶著無孔不入的冰涼:「許曄,我和你之間的遊戲有很多種玩法,你卻偏偏要挑最不愉快的一種。」

  說話間,前面走著的幾人已經折了回來,一行人再度回到別墅,吃了些水果。楚煊看了看表,說是下午還有安排,便要離開。

  許霆和宋萬華連忙送了出來,許曄和宋悅然也跟在後面。

  楚煜英挺身姿立在台階上,回身輕描淡寫地問:「我本以為這是你們倆家合夥的買賣,原來不是麼?」

  許霆和宋萬華皆是一楞。只聽楚二少繼續道:「這塊地壓在父親手上也有些年頭了,前幾天我和他提了提建度假村的事,他倒也挺有興致。金鷹麾下的度假村產業雖然不少,精品卻寥寥無幾。剛才許曄和我提起的構想很不錯,考慮得也很細,比宋叔之前給我看的那一本設計思路新穎一些。」

  這話說完,全場一片寂靜。宋萬華猛地側臉看向許霆,許霆茫然地望著許曄,宋悅然瞪大了眼睛也看著許曄。

  許曄僵住,只覺手心額上都是冷汗。他剛才找楚煜說話的情景大家都看見了,此刻又不能出聲反駁,只能沈默。而他的沈默就相當於對許家背著宋家另起爐竈的默認。

  許家偷偷做了別的設計想要跳過宋家直接與金鷹合作。這樣過河拆橋的行為怎麼可能被宋家容忍?

  宋萬華冷笑了一聲:「許老兄這一步棋下得可真絕。」

  許霆不知原委,猜想是不是自己兒子真的有什麼好想法得了二少的認可,想到能與金鷹直接合作很是高興,打哈哈道:「我也不知道,是這小子自己的想法吧。」

  宋萬華怎麼肯信,礙於楚家兩位在場不能發作,黑著一張臉不說話。

  楚煊面上不動聲色,看見許曄變來變去的神色,心裡早就笑得不行。他是被臨時徵用來做副手的,談生意不過是幌子,他二哥出手教訓不知收斂的小玩物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憐這許宋兩家的聯盟就算是徹底破裂了。小玩物和他的緋聞女友緣分也到了頭。僅僅幾句話,便將原本親近到要結盟的兩家弄得猜忌橫生幾乎反目。這斬草除根的毒手,下的實在是利落的很。

  許曄看著楚煜,遍體生涼。

  楚煜給予他的溫柔,讓他有時會徹底的忘記了這個男人的另一個身份——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財閥二少。當楚煜收起他的溫柔,一切都將翻覆成災。

  「許曄,我對你的設計構想和經營理念很有興趣。」坐進車裡的楚煜臉上掛著一縷淡笑,「不如坐我的車回去,路上詳談?」

  二少這般相邀讓許霆喜出望外地退了兒子一把,宋萬華則氣得手抖,和心事重重的女兒默不作聲站在一道。楚煊挑著眼角將後座讓出來,換坐到後面一輛車去。

  許曄一言不發臉色慘白地上了車,坐到楚煜身邊。

  加長款奔馳S550疾馳在山路上。

  沈默充斥在整個車廂裡,令人壓抑。許曄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先生……」有司機在,他改了稱呼。

  男人用眼尾掃了他一眼,開口:「你是想用合作者的身份和我談設計,還是想用其他身份談別的?」

  許曄楞了楞,答:「我不懂設計。」

  「好。」楚煜按下一個按鈕,分隔屏展開,隔開前座,將後座包圍成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他淡淡地看著許曄說:「那就拿出奴隸該有的樣子來。把衣服脫幹凈,跪好了,再和我說話。」

  ps:回HEL親:的確,並不是每對dom和sub都會產生愛情。bdsm中也有因為身體契合而在一起的情況,類似於一夜情。因為群體人數差異,一個dom有多個sub的情況也是多見的。

  臣服[bdsm] 28

  28、

  加長車廂裡空間較大,楚煜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舒服的靠在靠背上,闔上眼睛閉目休息。過了一會兒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持續片刻之後,身側的座椅動了動。

  男人星眸微張,看見那人不著寸縷的跪在他腳邊。大約是因為緊張和窘迫,白皙的皮膚上起了細小的顫慄,抿著唇,用烏黑的眼睛望著他。見他看著自己,侷促地把脊背又稍稍挺直了一些。

  「你想說什麼,說吧。」楚煜開口。

  許曄惶然道:「主人,我錯了……」

  「這句我已經聽過了。」男人抱臂坐著,墨色的瞳子裡平靜無波,「我只給你一分鐘時間,你最好抓緊這些時間說點我沒聽過的。」

  許曄的臉漲得通紅,目光晃了晃,急切道:「主人……無論您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我保證以後不再犯這種錯……可不可以不要生氣……」讓他感覺到驚慌的是楚煜的態度。他的主人在看向他的時候視線沒有任何溫度,如同看著窗外的風景。

  楚煜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直到一分鐘過去之後,說:「首先,作為奴隸,你的一切完全歸屬於我,我理所當然的可以用任何方式給予你懲罰。其次,你的保證對我而言沒有意義。最後,你很清楚是什麼惹我不快,既然你做了,就該有承受一切的自覺。給你一個忠告,接下來無論我怎樣對待你,你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掙紮,那會讓得我更不愉快。」說完他再度闔上眼睛,「安靜待著,否則我就把你裸著丟在路上。」

  「……是,主人。」許曄垂下眼瞼,掩去所有情緒。

  車墊是軟毛的,跪起來膝蓋並不疼。然而可怕的是時間。

  從淺川回H城的車程需要至少兩個半小時。

  許曄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安靜跪著。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雙腿已經麻得沒什麼感覺了。

  楚煜早醒了,睜開眼說:「下車。」

  反應過來之後許曄腦袋裡嗡地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臉色發青。

  車門外傳來聲響,他驚惶地顫了起來。車窗的玻璃是暗色的,外面看不見車內的狀況。而車門一旦被司機打開,自己赤裸的身體便會示於人前。「主人,我可不可以穿上衣服……」他眼裡一片哀求神色,慌張地連身體都開始抖。

  楚家的司機都是人精,跟在楚煜身邊的幾個更是機靈。開車時見他放下了分隔屏便猜到後座是什麼情況了,這會兒早通知了保鏢安靜等在車外。沒他的吩咐,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拉門。

  此刻男人悠然坐著,挑眉:「我為什麼要同意?」

  許曄梗住,慌得連眼眶都泛起紅來,一個勁說:「求您……」

  楚煜沈默片刻,將窗戶搖下來一道縫隙,立即有候在車門外的保鏢附耳過來。「把我放在起居室裡的盒子拿來,外加一條毯子。」

  很快,東西送來了。楚煜按下車窗接過東西的時候,高大的保鏢移開視線不敢往裡看。饒是這樣,許曄依舊赤紅著臉低頭縮成一團。

  「我給你選擇的權利,奴隸。」男人把那張輕薄的毯子放在後座上,然後打開手裡的紙盒。赫然入目的是一個棕色皮質頸圈,兩指寬,中心整齊鑲嵌了一圈鑽石,前端掛著一個銀色的小鈴鐺。和他之前戴過的那個不同,這個頸圈並沒有金屬環扣,不能調節鬆緊,而是一個卡入式的銀色金屬接口,上面是暗刻著花體的英文縮寫C。Y。。這麼看來,這個頸圈是按照頸圍定製的。

  「我不會允許你穿衣服。」楚煜將紙盒也放在座位上,清楚明白地說,「如果你想在下車時披上這張毯子,帶上它。當然,如果你不介意裸著,可以不戴。」

  許曄的視線像被那頸圈燙到般猛地一縮,慘白著一張臉有些絕望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看似給了選擇,其實毫無餘地。楚煜的手段幹脆而利落,就如他在俱樂部摘下面具的宣佈主權一樣。他要擴大這個遊戲的範圍,許曄根本無力反抗。

  這個小小的皮圈是許曄成為所有物的標記,向所有人展示著他歸屬於那個男人的標記。

  良久,許曄垂著眼瞼伸手取過那個頸圈,慢慢繞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哢噠一聲,扣住了。

  那一瞬他垂了頭,額發將眼睛掩了,抿著的唇線繃得更緊。

  楚煜看著他用薄毯將赤裸的身子裹住,開門下車,繞到許曄這邊,給他開了車門。

  涵館8號的門外停了幾輛車,門口站了一些訓練有素的保鏢和司機。楚煜開門之後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輛車上,看見慢慢探出的一截毯子心中都明白了大概,紛紛移開視線。

  許曄臉紅的像要淌血。他垂著腦袋想要起身,腿卻因為跪得太久血流不暢麻得要命,雙腳剛一觸地整個人便失了重心軟倒下來,腰桿被楚煜長臂一撈攬在懷裡。

  動作中毯子扯落了一些,露出右側的整片肩膀和鎖骨,當然還有他脖子上的項圈。許曄驚慌地去拉身上唯一能遮擋的布料,動作中銀鈴震顫,叮叮噹噹地作響。腳下一輕,已經被男人橫抱了起來。

  「哥,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楚煊靠在車邊,瞇著眼調笑,「把人做的站都站不起來,多可憐。」

  楚煜掃他一眼:「你這麼有空,不如我讓大哥調你去唐澤做項目監工?」

  楚煊變了臉色,委屈道:「一大清早就抓我做壯丁,這會兒過河拆橋趕我走……」嘴上抱怨著,腳下卻飛快的鑽進車裡走了,顯然是真怕把他弄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做苦力。

  楚煜抱著他上樓,一言不發地將客房的門踢開,徑直走進浴室才松了手,許曄便跌落在了浴缸裡。楚煜手上一用力,扯掉了裹著他的那條毯子,揚手丟在地上,然後擡起他的下巴。

  許曄不敢動,任由男人的手在頸上動作,耳邊聽見滴的一聲輕響,然後那條項圈便被取了下來。

  原來這項圈上裝的是指紋鎖。

  許曄胸中的窒悶翻湧上來,神色間有了幾分委屈。

  楚煜卻根本沒有看他,擡手將龍頭擰到最大。水如瓢潑大雨般從花灑嘩嘩落下,淋得許曄連眼睛都睜不開,狼狽不堪地委頓在濕滑的浴缸裡。幸而水溫正好,並不冷。

  男人將項圈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看著他說:「洗幹凈之後把它戴上,我會讓人給你準備衣服,穿好下樓來。」

  「是,主人。」許曄的聲音在水聲裡顯得單薄無力。

  楚煜離開之後,他將腦袋靠在浴缸邊緣仰著臉坐了一會兒,然後擡起胳膊擋住了眼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楚煜指的「洗幹凈」必然不只是外部的清潔。許曄之前跪了太久,現在又做了四次浣腸和基本潤滑,力氣都快耗盡了。他將身體沖洗了幾遍,擦乾。床邊已經有人放好了一條白色內褲和一套長衣褲。非常寬鬆的米白色棉麻質地,貼身穿很舒服,衣物上沒有任何點綴。圓形的領口開得有些低,將他戴著項圈的脖頸和鎖骨顯露出來。褲子是繫帶的,也很寬鬆。

  沒有要求他在人前裸著,該算得上是那人的寬容了。許曄舒了一口氣,赤著腳走下樓梯。

  他的步子停在一樓的樓梯口,有些尷尬地看著有生人的起居室,略一猶豫,返身想往上走。卻聽身後傳來一句:「許少。」

  他詫異的轉回頭,看著手裡捧著一個水果盤,衝自己微笑的中年男人,在腦海裡思索了半天沒想起這是誰。那人對他微微頷首,態度恭敬而溫和:「第一次與您正式見面,我是這間屋子的總管,肖巡。」

  楚煜的……管家?

  許曄環視整個一樓,葉叔正在廚房忙活,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幫廚姑娘。而從二樓下來的兩個傭人看見他站在樓梯口,急急忙忙地低著頭退了回去。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所房子比他前幾次來時人多了不少。之前也曾好奇過楚煜如何一個人生活,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考慮到調教時他的心理承受力,特意讓所有人在週末離開了。

  許曄抿了抿唇,心裡生出些難過和後悔來。

  那人對他用足了心思,這樣細膩溫柔的相待。他卻偏偏粗心大意的弄出這種烏龍惹對方生氣。如果他沒有去赴那個「家庭聚會」,現在的光景會截然不同吧……

  「……你好。」許曄不知該說什麼,憋出這兩個字便沈默起來。

  肖巡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道:「少爺在那邊與客人用下午茶,您不過去嗎?」

  許曄轉頭看了起居室一眼,脖子上的項圈與皮膚發生細小的摩擦讓他瞬間記起自己的處境。他低下視線,輕聲說:「我等一會兒再……」

  「過來。」許曄話未說已經被突然響起的低沈的聲音打斷。楚煜用了命令式的口吻,這也意味著沒有絲毫的轉圜餘地。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卻也知道是在叫誰。許曄聞聲抖了一下,擡頭與男人的視線相接,那雙深黑如墨的眸子裡面,是隔空而來的沈重壓迫感。

  PS:多謝鼓勵,看見留言很有幹勁吶。

  臣服[bdsm] 29

  29、

  許曄僵硬地走了過去,繞開茶几站到男人面前。

  楚煜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許曄乖順地坐下,始終低垂著腦袋,臉紅的發燙。脖子上的項圈讓他根本無法擡頭與人直視。

  寬大的皮質組合沙發上還坐著另外三個人,兩男一女。這會兒三人都在打量他,視線落在那根項圈上,不約而同地收了回去,唇邊都有了曖昧瞭然的笑意。

  「二少不打算把這位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麼?」女人畫了淡妝,一雙鳳眼微微上挑,顯出幾分嫵媚來,眼神卻帶了鋒利的氣勢,給人有一種精明而風塵的感覺。

  楚煜勾了勾唇,伸手抓住許曄的手腕,一把將他拽了過來。這一拽用上了力氣,許曄毫無防備,整個人歪倒進男人懷裡。他驚惶地仰臉,看見男人居高臨下含著警告意味的眼神,僵硬地停止了掙動。楚煜修長的手指撫過他的側臉,輕輕撥弄著他圓潤的耳垂,激起皮膚細微的顫慄。

  帶著頸圈,在旁人的目光下用這樣的姿勢被一個男人抱著,像一個寵物般任由主人逗弄。許曄已經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羞恥、驚慌、無助、害怕……這些情緒洶湧的幾乎要將他吞噬掉。眼底不知不覺泛起了氤氳的水霧,他倉皇地闔上眼睛。

  楚煜的手指依舊漫不經心地動著,對那女人淡笑道:「能出現在我懷裡的人如果還需要我來介紹給你們認識,那我不如去養些狗仔靠販賣八卦消息賺錢了。」

  「二少這話說的~您的人,我們哪兒敢隨意的查。」女人彎了鳳目調侃,「倒是萬華那邊今兒下午召開了緊急會議修改設計方案。這會兒宋萬華應該去見董事長了。」

  「隨他去。」楚煜毫不在意,「那塊地的決斷權既然給了我,老爺子不會插手。」

  「宋悅然四年前出車禍的事情查出來了……」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掃了一眼許曄,欲言又止,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二少。顯然他是知道許曄與宋悅然的關係的。

  楚煜明顯的感覺到懷裡的人抖了一下,不動聲色道:「說吧。」

  「出事故前幾天,宋悅然劈腿文暢集團的小兒子周子驍被陳簡哲發現,兩人起過爭執。車禍發生後陳簡哲在送醫急救一小時後死亡。送去急救的醫院並不是離車禍現場最近的市一醫院,而是隔了三個街區的文暢旗下私立醫院。其間宋悅然打過三次電話給周子驍,周子驍打過一次電話給院長。陳簡哲的死亡最後被認定為搶救時的醫療事故,醫生入獄。其後宋悅然與周子驍一同出國,三年後兩人分道揚鑣。今天上午,我收到了那名醫生承認受院長指使的口供,還有宋悅然的司機前天從私立醫院取安眠藥的記錄。」說完將兩份紙質材料放在楚煜面前。

  聽到最後一句,許曄一顫,睜開了眼睛,夾雜了內疚和後悔目光抖抖的看向抱著自己的人。他一直以為給自己下套的是許霆和宋萬華,覺得宋悅然一樣是被逼無奈的受害者,從未想過這個女人會有什麼危險。現在看來真是傻的可以。

  這份匯報簡潔明了。至於這些資料如何得來卻毫不贅述。對四年前的事情能翻查的如此仔細,他們究竟做了什麼逼迫那醫生招認早已掩沒的真相,細想來讓人不寒而慄。楚煜的目的很明確,讓他聽,把證據給他看,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是如何愚蠢透頂的踩了人家的陷阱。同時,這樣的一場展示也讓許曄更深刻的明白了,在楚煜面前,他再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隱私和秘密。

  許曄在心裡苦笑。查宋悅然已經如此,更何況是自己?在他成為楚煜奴隸的一刻,自己恐怕已經被翻查得徹徹底底了。從前楚煜從未在BDSM之外表露過他的強大實力,他更願意提供一個相對平等的環境來與自己相處,而現在他將這些溫柔收了起來,用近乎殘忍的方式打破了自己建立起來的平衡。

  ——許曄,我和你之間的遊戲有很多種玩法,你卻偏偏要挑最不愉快的一種。

  男人曾這樣說過。

  眼下是同樣的環境,同樣的懷抱。卻沒有了安心和愜意,只剩下恐懼和無措。

  脖子上的項圈,人前毫不避忌的逗弄,這種主人與奴隸的關係正在楚煜手裡一點一點的擴大了範圍,與現實生活開始慢慢重合。而身為被奴役的一方,許曄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唯有接受。

  唯有接受。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他能做些什麼?

  許曄終於從無法接受現狀的情緒裡緩和過來。好歹他也算是個商人,總懂得些利弊權衡。既然這屋裡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作為奴隸的身份,他又有什麼好遮掩和假裝的?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讓他的主人息怒,否則他的處境只會越來越慘。

  許曄略微側身,伸手環住了楚煜的腰,腦袋在他懷裡貼得更近了些,輕聲喚道:「主人……」

  這聲低微的呼喚還帶了些羞赧的踟躕,軟軟的,像小貓爪子似的撓過人心上。許曄自己也沒料到這一聲叫成這樣,僵了僵,頭埋得更深。

  楚煜微微一怔,唇角有了一絲笑意。

  看來他的奴隸想明白了,這很好。

  在座的三人立馬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辭:「我們三個先走了。」

  「嗯。」男人也沒有留他們的意思,讓管家肖巡送客。

  偌大的起居室裡只剩兩人。

  許曄這會兒身體才漸漸放鬆下來,見對方半天沒有動靜,擡臉看了看,正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看起來似乎……沒那麼生氣了?他心裡揣測著,稍稍支起身體大著膽子又喚了一聲。

  楚煜半垂著眼瞼,黑黢黢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他不說話,許曄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主人,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您才肯原諒我……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只要您願意原諒我……」

  「無論做什麼,是麼?」男人重覆了一遍,玩味地看著他,「今晚楚煊去接待一個重要的客人,聽說BDSM也是他的愛好之一,而且他是個dom。你去陪他一晚,我原諒你。」

  許曄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做不了?」楚煜笑了,手指撥弄著他項圈上的鈴鐺,又劃過他的喉結,感受著白皙皮膚細微的顫動。「惹我生氣之後還想著一筆勾銷,你的小算盤打得真精明。奴隸,我再提醒你一次,什麼時候原諒你由我說了算,用何種方式讓你得到教訓也由我說了算。」

  許曄無奈地伏下腦袋。在爭取主動權上他毫無勝算啊……

  肖巡過來通知兩人吃飯。

  讓許曄鬆了一口氣的是,飯菜擺上桌之後,別墅裡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他和楚煜。他主動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跪在男人腿邊。

  他是從心底裡害怕那個「教訓」的。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楚煜完全沒有寬容他的意思,而男人硬下心腸來的那些手段……許曄想起了俱樂部展示櫥窗裡的那條血色幹涸的鞭子,心裡慌得要命。

  楚煜看著他慢條斯理的乖乖吃飯,心裡有幾分好笑。

  許曄的個性他很清楚,智商過得去,情商卻不高,工作起來認真得吹毛求疵,生活上又得過且過的迷糊著。乍看起來帶著刺如同仙人掌,其實內裡卻很柔軟,像塊幹凈漂亮的棉花糖。有小聰明,卻沒有商場上那些齷齪心思,比起他那花花腸子的彎彎繞的老爹差得遠了。

  他在的心裡把bdsm和現實生活分得很開,覺得那不過是休閒遊戲,就如同打打CS、登登山什麼的。「主人」也不過是一個虛擬的稱呼,所以即便楚煜出現在自助餐廳,他也不過是禮貌的應對配合的做做遊戲,然後當作客人一樣送走了。正是基於這樣的心態,許曄在遇到事情時從沒有考慮過尋求主人的幫助。這才是讓楚煜不快的根源。至於外宿一夜與人同床不過是個幌子,更何況他睡死了什麼都沒做。楚煜要的,是借這次機會狠狠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牢牢記住自己的存在。

  許曄當然猜不到他的想法,只想著努力表現得好一些,或許等會挨得鞭子就能少一些。

  吃過飯照例洗了碗,然後脖子上被掛了牽引繩,跟在楚煜身後亦步亦趨。他基本適應了一米五左右的牽引,小心翼翼的沒有出過錯。訓練結束的時候男人摸了摸他的腦袋以示鼓勵。

  似乎……完全沒有要懲罰他的意思。

  許曄忐忑地跪在男人腿邊,與他一起看了一會兒電視裡的金融資訊。

  大約九點,楚煜終於給出了命令:「到籠子裡去等我。」

  PS:前面有親猜到了,宋悅然確實不單純。你們真聰明。

  臣服[bdsm] 30

  30、

  夜晚的籠子裡燈火通明。按摩台被推到了正中央。

  許曄跪在地毯上等了沒一會兒,楚煜就上來了,他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小箱子,放在小桌上,命令道:「上去躺著。」

  許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心裡七上八下地爬上按摩台仰面躺好。

  「雙手交握舉過頭頂,伸直。」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許曄照做,只感覺雙手手腕處被一條還算柔軟的帶子纏住,然後雙臂被向上拉緊。他本能的縮了縮。

  「想挨鞭子?」楚煜沈聲一問讓許曄徹底老實了,任由他在身上動作。

  手部固定好之後,接著是腳。許曄咬了唇微微偏過紅成赤色的臉,在命令下緩緩分開了腿,向男人露出身體最脆弱的部位。楚煜拉高並折起他的一條腿,用手裡的寬而薄的束縛帶將大腿與小腿結結實實的綁在一起,接著是另一條。綁好之後分別向兩側拉開,用皮帶縛住腳踝固定在按摩台兩邊。然後從檯面中部鏤空的幾處縫隙中抽出幾根束縛帶,綁好,抽緊,將許曄的腰部與檯面緊緊扣住。脖頸上的項圈被取了下來,換成一個更寬的軟皮圈,被牢牢固定在檯面上。

  楚煜細緻的檢查了一遍所有的繩帶鏈接,調整了鬆緊之後,問:「身體有沒有哪兒疼?」

  「……沒有,主人。」許曄緋紅著臉回應。此時的他雙腿呈V字型大敞著,隱秘部位一覽無餘。白皙的身體被黑色的束縛帶捆綁著,柔軟的軀體橫陳在硬實的按摩台上,柔和的肌肉線條與繩索綁縛的曲線交纏,如同一張充滿著暴力的美學的畫,描摹出人類最原始的慾望。

  楚煜用深如幽潭的眸子看著他,指尖順著他的胸口往下,留下一串微溫的觸點。「奴隸,你很漂亮。」說著,手指在平坦的小腹打著圈,感受著他繃緊的皮膚,然後探進那片清爽的草叢,輕柔的劃過著那根秀氣的性器。一次又一次,撫摸刮蹭著它敏感的軀幹。

  許曄看不見自己的樣子,然而當他清楚的感知到,在這所玻璃包裹的牢籠裡,他正被一個男人束縛、捆綁、調教、掌控,只憑想像就讓他的呼吸淩亂了起來,更何況還有楚煜的刻意撩撥。

  玉莖輕而易舉的擡起頭來,被綁縛著的腿無法伸展和合攏,大腿內側緊繃著。身體燥熱起來,被碰觸的每一處說不出是麻是癢。許曄的呼吸愈來愈重。當慾望喧囂著完全甦醒的一刻,那隻作惡的手卻就此移開了。

  「主人……」許曄輕喘著喚道。

  「舒服嗎?」男人站在按摩台邊,對他微笑。

  「舒服……嗯……主人……」礙於腦袋不能動,他只能用一雙起了霧的眸子急切地望著對方。

  「還想要?」

  「想要……」此刻的許曄乖巧得如同一隻兔子。

  「好。」楚煜輕笑著,將潤滑劑倒在戴了薄橡膠手套的右手上,充分沾濕手指,來到那幽閉的穴口外,輕輕揉按。

  許曄身上一顫,眼底泛起疑惑和不安來:「主人,不要那裡……啊——」

  還沒等他說話說完,一根手指已經探了進去。之前許曄自己做過初步的潤滑,窄穴裡還留有一部分液體,進去得並不艱難。很快,探入的手指加到了兩根。大量的潤滑液進入體內被腸壁溫熱,在甬道內抽動屈伸的手指攪動著粘稠的液體發出讓人面紅心跳的聲響。而帶著手套的手指碰觸到的他身體內裡的感覺,讓他同時體驗著被侵入的難受和歡愉。當手指深入碰觸到某個腺體的時候,他無法控制的急喘和顫抖著叫出了聲。手指增加到三根的時候,他蜷起了腳趾,眼底的霧氣越來越濃,帶著哭音呻吟起來:「主人……求你……啊,放了我……」

  「奴隸,你沒有對我說不的權利。你的身體由我支配,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現在,重覆我的話。」

  男人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我,我沒有對您……說不的權利……啊——」許曄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停止思考了,只是斷斷續續地重覆,「我的身體由您支配……您可以……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很好。」楚煜抽出了手指,拍了拍他細白的臀,說,「放鬆。」緊接著一個硬實而涼的東西插了進來。並不很粗,卻比手指長一些,柱身佈滿了突起。應該是一根按摩棒。

  「用過這個麼?」男人問。

  「用過……」許曄老老實實的回答。

  「幾次?」

  「兩次,或者三次……嗯……」前端是積蓄到一半的慾望,後端是被侵入的異物,身體又無法動彈,他覺得自己快要壞掉了。

  「哦?」男人緩慢轉動著那根按摩棒,直到他輕顫時才停下來。讓前端正好頂在他的敏感點上。

  「沒騙您……」許曄滿臉通紅地喘息著解釋:「因為……後面,我出不來……」

  那意思是只刺激後穴他是沒有辦法射出來的。

  楚煜笑著脫下橡膠手套:「是麼,試試看。」然後,將手裡的遙控器直接推到五檔。

  剎那間,侵入物如同鑽出籠子的野獸般瘋狂的在他體內扭動震顫了起來。許曄被刺激的尖叫出聲。按摩棒前端高頻率地觸撞著敏感點,讓他的花莖前端滴下淚來。扭曲的柱身上密佈的突起點折磨著他的腸壁,讓他覺得內裡熱得快要著火。酥麻的感覺飛竄上大腦,身後的快感向前蔓延,然後一層一層快速疊加,他挺直的性器很快勃發腫脹起來。

  理智崩潰,情慾翻覆。

  一道白光在許曄劇烈的顫抖中如焰火般在腦海炸裂。

  短短幾分鐘之內,他便在楚煜的註視下射了出來。

  在身體裡作亂的按摩棒停了下來。許曄眼裡一片朦朧,大口喘息著。

  「只憑後面出不來?」楚煜戲謔的用手指勾了勾他軟下來的性器,指尖沾上一點曖昧的白色的液體伸到他面前,「告訴我這是什麼?」

  許曄欲哭無淚,明明之前駱駝對他用按摩棒的時候挑不起的性致,怎麼到了他手上就成這樣了?而且這個速度是怎麼回事?他窘迫地看著那指尖的白濁,面紅耳赤了片刻,突然揚起下巴,伸出舌頭去舔。

  然而脖子被項圈固定著,無法離開按摩台,楚煜的手指高了些,他沒舔到。

  男人微微一楞,笑了,將手指略低了些。

  許曄瞇著眼睛像隻貓兒一樣,伸出嫩紅色的舌頭舔舐著那根食指。這個高度,他用力將下頜擡高才能勉強用舌尖夠到指腹。雪白的脖頸挺直著,形成漂亮的弧線。

  楚煜任由他將指尖的白濁舔幹凈,問:「你自己的,味道好麼?」

  「有點苦。」許曄帶著悶悶的鼻音回答。

  男人彎起唇角:「今晚這麼乖,是怕我罰你?」許曄的心思被揭穿,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我曾說過,懲罰並不是我所熱衷的東西,我給予你懲罰是因為你的行為背離了我的願望。奴隸,你在逼我用我不喜歡的方式來對待你。今天也是如此。我決定給你一個教訓。一是為了規誡你的行為。二是讓你謹記你的身份。」楚煜收了笑,一雙墨色眸子無波無瀾地看著他,「奴隸,今晚所有一切將由我支配,我不會允許你使用安全詞,所以你沒有叫停的權利。記住,你將要承受的一切,是我要給予你的教訓,也是你惹我生氣的代價。」

  這樣的語言讓許曄緊張起來,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安,驚惶道:「主人……」

  「不想讓我給你戴口枷的話就安靜些。」男人用手遙控器再度激活那根按摩棒,不過這次只調到了二檔。

  許曄死死咬著唇,才勉強壓住了那聲驚喘。

  後穴受到的刺激是緩慢而清晰的,而楚煜流連在他胸口的動作亦是曖昧而清晰的。他專註地挑逗著左胸口的嫩紅色突起,或夾起,或按碾,或揉捏,或刮蹭。那可憐的小東西完全經不起他這麼折騰,三兩下便挺立起來。跟著它一同失守的,還有剛剛發洩過一回的性器,它也緩緩擡了頭。半勃起的時候男人卻給他套上了陰莖環,顯然是不準備很快讓他射了。

  然而慾望在不斷累積,這個小小銀環將波浪死死壓在身體裡,讓許曄在煎熬裡苦苦掙紮。當他瞥見站在按摩台左側的楚煜手中擺弄的泛著冷光的金屬器具時,驚恐得叫出了聲:「主人!這是做什麼的……不要,放我走,放我下來……求你……」這一嚇,連他蓬勃的慾望都萎靡了下去。

  楚煜放下定位鉗,將遙控器推下第四檔,然後返身從消毒櫃裡取了一隻中型口枷,在許曄的哀求聲中捏著下頜將口塞球壓了進去。他不斷掙紮,卻被綁得根本動彈不得,一顆腦袋左右搖晃,脖頸被固定項圈磨得發紅。驚叫被口塞阻擋,只有模糊不清的鼻音,眼角的淚光凝成了珠,滾落下來。

  ps:唔,雙更來得遲了一點。快表揚我!

  臣服[bdsm] 31

  31、

  許曄是真的害怕了,驚懼的面白如紙渾身發顫。眼神裡的哀求染上了絕望,如一條被拋上岸瀕死掙紮的魚。

  這也確實是楚煜要的效果。

  他要讓這只不聽話的小東西真真正正的害怕一次。所以他準備在什麼也不告訴許曄的前提下,給他釘入屬於自己的標記。讓許曄親眼看著自己用金屬工具對待他的身體,切身感受尖銳的針刺和嵌入,深刻的感受無力反抗的現狀,牢牢記住這疼和怕,再也不敢做那些讓他不愉快的事。

  然而看見許曄怕到哭出來的樣子,他卻心軟了。

  楚煜嘆了口氣,關掉遙控器,取下他的口枷。俯身下去捧著那張慘白的臉,柔聲道:「奴隸,看著我。乖,看著我。」男人用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淚,安撫的摸著他的頭髮。

  許曄片刻才平靜下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哀切地望著主宰他的男人,嘴裡模糊的求著饒:「主人……我會聽話……求您,求您……」他並不知道楚煜要對他做什麼,僅僅那些金屬工具和藥水帶來的恐懼就足以讓他害怕的發抖。

  「別緊張,放鬆。」楚煜拍了拍他的頭,取過一隻透明的盒子展示給他看。無色液體裡浸泡著兩枚小巧纖細的黑色圓環,似乎還泛著一點暗光,看不出材質。「你知道這是什麼,對嗎?」

  許曄楞了楞,輕輕點點頭。他見過乳環,好幾個陪過他的MB身上都有這些小東西。現在他明白男人要做什麼了。剛才的鉗子應該也是穿刺用具,而不是他想像中那種恐怖的器具。然而被異物穿入身體依然是可怕的事,許曄惶然地開口:「主人……可不可以不要……我再也不敢犯錯了,真的不敢了……」

  「我說過,今晚的一切由我支配,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楚煜如大提琴般的音色溫和如蠱惑,他擡起許曄的臉與他對視,「奴隸,今天我會使用其中的一個環來標記你。它將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如同我將全面進入你的生活。它是你歸屬於我的徽記,提醒你感知我的存在。」他頓了頓,繼續說,「乳頭穿刺的痛感會比註射肌肉針的感覺稍微重一些。之所以綁著你,是怕你因為亂動而受傷。讓你獲得快感是為了減輕你的痛覺。我的穿刺手法很好,不會讓你有不必要的疼痛,也會做好包括消毒、用藥在內的一切處理,可以確保你的安全。所以,我要求你的信任。」

  許曄濃密的睫毛上沾了細小的淚珠,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雖然依舊有一些小小不安,卻沒有了剛才的驚懼。此刻他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鼻子有點酸。楚煜出手罰他,是因為他犯了錯。而即便在生氣,即便是給他教訓,卻也怕他因為掙紮而受傷,也會控制程度,儘量讓他不覺得疼。本可以強硬鎮壓,卻還是耐心的將過程解釋給他聽,所有一切都是細緻而周到的。

  他怕疼,他畏懼身體被刺穿的感覺,他不喜歡胸口掛著那樣的東西。

  但是如果是那個人的想要的……

  如果是那個人給自己戴上的……

  如果是那個人的標記……

  許曄看了看那小小的圓環,抿了抿唇,斷斷續續地說:「主人……我是您的奴隸,我的一切都屬於您,您有權對我做任何事……我會信任您……」

  他的聲音很輕,帶了些剛才哭過之後加重的鼻音。臉上又洇開了紅,睫毛顫動著,像昆蟲的小巧翅膀。

  強迫是一回事,自願是另一回事。

  楚煜眸中的溫柔深沈如海,他俯下身來,微微擡起許曄的下巴,低頭覆住他的唇。

  他的主人在吻他。

  許曄渾身一顫,閉上眼睛仰頭回應。柔軟的唇瓣主動分開,任由那侵入的舌尖與自己交纏,舔舐刮蹭著他的每一寸口腔,胸腔裡的空氣彷彿不夠用般,想要從那人口中索取。身體在這樣旖旎纏綿的吻裡漸漸發熱,冷卻的情慾被這樣輕而易舉的點燃。

  然而一切只是開始,埋在身體裡的那根按摩棒亦醒轉過來,震顫著不斷碰觸他脆弱的腺體。胸口的突起被楚煜的手指挑逗著,如細小花苞般挺立。多重的刺激讓許曄忍不住要尖叫,卻被楚煜吻住了嘴巴,聲音統統堵在了喉嚨裡。

  身體顫抖,意亂情迷。

  唇舌分開的時候,男人給他戴上了眼罩,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怕,我在這兒。把自己交給我。」

  按摩棒的律動再度加快,視線被剝奪之後,其他的感覺自然而然的敏感起來。席捲而來的快感讓許曄的呻吟帶上了哭音。繃緊的身體,顫慄的皮膚,向後仰起的脖頸,他在愛慾的世界裡沈溺下去,完全無法顧及那人在他胸口的種種輕柔碰觸。只有高潮來臨的一瞬,在左胸掠過的那一點刺痛酥麻,像一片羽毛墜落在離他心臟最近的位置。

  「結束了,你做的很好。」楚煜的聲音繚繞在耳畔,溫柔而安定。許曄感覺到按摩棒被慢慢抽了出來,身上的束縛快速解開,被綁得有些酸麻的腿被平置在按摩台上。上半部分的按摩台漸漸向上傾斜,將他的上半身支起來變為倚靠的坐姿。「先別睜眼。」被眼淚沾濕的暗色眼罩去掉了,一隻溫暖的手覆在他眼睛上,「適應一會兒再睜開。」

  許曄慢慢平覆著身體,睜開眼睛時,發現籠子裡的燈光已經被調暗了。暖黃色讓一切顯得朦朧又柔軟。他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連伸手都費勁,可憐兮兮地喚道:「主人……」

  楚煜微笑地看著他說:「很漂亮。」

  許曄低頭去看,飽受蹂躪的左胸口,殷紅乳珠上嵌著的小巧圓環正反射著微弱的暗光。確實……還挺好看……

  「這兩天需要註意,不要沾水。」楚煜拿出一個特製的透明塑料罩貼在那兒,這個小小的保護罩像果凍殼,上有兩排細小的氣孔。

  男人站在按摩台邊,讓許曄側靠在自己身上,撫摸著他的腦袋問:「疼嗎?」

  「有一點兒。」許曄悶悶地說。

  穿刺的那一瞬痛感並不明顯,但高潮過去之後身上還是有些蔓延開來的細碎痛感。

  「得到教訓了?」

  「……是的,主人。」許曄紅著臉低頭回應。

  「除了這對乳環,一起訂做的還有另外三個,用來裝飾下面的。」楚煜眸色深沈地看著他,「你最好別給我機會把它們用在你身上。」

  許曄一顫,如同受了驚嚇尋求安慰的小動物,將腦袋蹭過去:「不會了……主人,原諒我好不好?」

  「好。」楚煜笑著將他橫抱起來,下樓進了自己臥房的浴室。

  第二天許曄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他躺在屬於自己的客房裡,上半身赤裸著,蓋著一條輕軟的白色薄毯。

  身上很清爽,左胸口還留有有一些刺痛感,昨日被蹂躪的後庭有些不適。他躺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這是週一,登時大驚著從床上坐起來。

  工作日啊,今天還有例會來著,這都遲到多久了?!

  他火急火燎的穿衣服,碰到貼在胸前的小小保護罩,登時僵住。這種大小和凸起程度襯衫根本遮不住,要怎麼去上班?他的第一反應是撕下來,手指碰到的時候卻硬生生停了。摸出手機來發了一條短信給楚煜。

  「主人:我可不可以把胸口的罩子摘下來?——您的奴隸。」

  不一會兒,鈴聲響了起來。楚煜竟然直接回了電話給他。

  「呃,主人?」第一次從電話裡聽男人的聲音,倒有些特別的感覺。

  「為什麼要摘下來?」楚煜問。

  「穿衣服不太方便,這樣……沒辦法出門。」

  「那東西必須戴至少三天。我安排了人給你,凡是要出門的事情交給他做。」

  許曄一楞:「可我要去上班……」

  「我和許霆打過招呼了,放你一週的假。這一週你住在我這兒。」他的掌控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許曄徹底的僵了。

  手機那頭問道:「還有別的事麼?」

  許曄沈默了一會兒,答:「沒有了。」

  「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去找肖巡。下午五點前我會回來。」電話掛斷了。

  許曄站了一會兒,把手機放下,脫掉襯衫。在浴室的鏡子前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帶著那條項圈。鈴鐺被取掉了,所以他剛才一直沒註意到自己竟然一直戴著它。

  自己居然適應了嗎?他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的項圈,又碰了碰左胸口的保護罩。他感覺自己被看不見的手緊緊的捏住,快要窒息一般的難受。他想起楚煜昨夜說過的話。

  ——我將全面進入你的生活。

  可他要把自己當成什麼?

  奴隸,寵物……還是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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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服[bdsm] 32

  32、

  許曄給許霆打了電話,本想旁敲側擊地打聽楚煜是怎麼給他請假的。卻聽電話那頭的許霆沈默了一會兒,沈聲說:「許曄,你在外頭胡鬧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男的女的只要你不傷了身體也隨你。我雖然逼得緊了些,但我置辦這些產業最終也是留給你。你不願意和宋家結親,我可以緩著來。東臨的地就算一時半會兒吃不下來也不要緊,可你怎麼能去招惹他?你怎麼敢去招惹他?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後果?」

  許曄苦笑。許霆向來精明,那天自己神情僵硬窘態百出,他肯定已經看出了端倪。他以為自己是不願意和宋悅然結婚,為了一塊地去搭上了楚煜。雖然動機猜錯了,但結果猜對了。自己現在真的作繭自縛脫不開身了。他不願服軟也懶得解釋,丟下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便匆匆掛斷。

  把自己像煎餅一樣攤開在床上,長嘆了一口氣。

  整整一上午,許曄沒出過客房半步。他第一次冷靜而認真的思考人生、未來這種高大上的玩意兒。

  楚煜的侵入是無法抗拒的。從之前的每週一見到接下來的一週天天見,這個男人用這樣強硬的方式徹底顛覆了他的生活。許曄很清楚自己沒有與他抗衡的能力,所以他除了順從沒有別的選擇。

  現在他想弄清楚的,是那人的目的。

  像楚煜這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做事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頂尖的dom,掌控一切是他的天性。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觸到了他劃定的界限,這會兒的圈禁恐怕也是調教的一部分。昨天他在原本的二人遊戲中增加了旁觀者,近乎高調的在這間屋子裡點明了自己作為奴隸的從屬身份。一轉眼,又開始單方面的延長遊戲時間。

  如果說前者是強迫自己認清地位,深化順從性。那麼後者就是要給自己一個長期環境,建立習慣性。從脖子上的頸圈到胸口的乳環,自己幾乎是被徹徹底底的標記為一個所有物。這樣強硬而快速的推進讓許曄害怕,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逐漸被這可怕的力量所改變的時候。

  楚煜曾說過,在BDSM的過程裡雙方都應該是愉悅的,而不只是一方的淩虐和另一方的屈辱。可現在的情況讓許曄開始覺得恐懼。他的初衷只是藉由這遊戲獲得快樂,卻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個華麗的籠子,真正的成為了一隻寵物。想起那些在俱樂部裡戴著馬具沈默跪著的奴隸,他的心徹底慌了。

  可他又能做什麼?

  反抗?違抗楚煜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他再也不想被綁在那張按摩台上重來一次。

  逃跑?絕無可能,一旦他這麼做了,被抓回來的日子恐怕比現在艱難萬倍。

  絕食抗議?許曄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昨晚沒吃多少,又被折騰了那麼久,今天早飯也沒吃,這會兒大中午了,早就餓得叫了。考慮到這種抗議方式太折磨自己,許曄三秒後就放棄了。

  他決定等楚煜回來找他好好談一談,畢竟他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至於要怎麼說服他給自己自由,還需要細緻斟酌。下午還有時間,他現在需要吃點什麼來安撫不斷抗議的胃。

  許曄起身打開衣櫥,男人給他準備了不少衣服,都已經洗過熨平。他隨意拿了件寬鬆的T恤套上,打開門下樓。

  經過昨天一天的高強度刺激,今天他已經有了一些免疫力,但看見肖巡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尷尬了。

  「許少,您起來了。」主管微笑著解釋,「少爺臨走時吩咐不要打擾您休息,所以沒有叫您起來用早餐。現在用午飯嗎?」

  許曄站在樓梯上,掃了一眼門口處的兩名黑衣保鏢,又看了看廚房裡的葉叔。左胸口輕微的痛感刺激著他的羞恥心,臉紅了起來,問:「可以送來我房裡麼?」

  肖巡幾乎是立即回應:「當然。」

  他鬆了口氣,想了想,問:「……客房有固定的打掃時間嗎?」

  「下午三點,如果您需要,可以做出調整。」

  「今天不用打掃了,我一整天都會在房間裡。」

  「好的。需要給您送下午茶嗎?」

  「不必了,謝謝。」許曄像只蝸牛一樣又鑽回客房去了。

  吃了飯,他坐在電腦前打開文檔一條一條的整理著思路和說辭,卻又絲毫沒有能說服那人的自信。在網上查了半天「談判技巧」,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底牌。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他害怕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句「不準」堵回來。想到自己今後可能要被圈禁在這所房子裡,他心裡著實苦悶,對著窗戶外的藍天白雲發呆。

  下午四點半左右,肖巡來敲門,請他下樓去書房。

  想也知道,楚煜回來了。

  許曄磨磨蹭蹭的下去,走到男人面前,輕聲喚道:「主人。」

  楚煜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翻著手裡的一疊資料,擡眼看了看他,說:「坐吧。」

  許曄一楞。

  男人見他不動,語氣裡帶上了一點戲謔,「你想站著和我說話?或者,跪著?」

  許曄立馬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今天的楚煜穿了一件格紋襯衫,淺藍的底色配以白色的線條,清清爽爽,色調比平日裡單調的黑白灰明快許多。白色西褲包裹著窄臀長腿,剪裁的恰到好處。

  總覺得和平時有那麼些不一樣。

  聽到男人的一聲輕笑,許曄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人家看了半天,頓時大窘,紅著臉別開視線。

  楚煜放下手裡的資料,拿過桌上早備好的紅茶,悠然的靠在沙發背上,「今天做了些什麼?」

  許曄面對他總有些緊張,說:「一直在房間,嗯……休息。」

  「我看過你的體檢報告,昨天的強度雖然大了些,卻沒到要讓你躺一天的程度。」男人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用帶著壓迫感的視線從他臉上緩慢的掃過,「說吧,你應該準備了不少話要和我說,不是麼?」

  他很清楚今天會發生什麼,對於許曄可能會有的動向瞭如指掌。這只棉花糖絕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暗自動用那些小腦筋想著怎樣從他這兒挽回一點自主權。回家聽過肖巡的報告,那人果然在房間裡縮了一整天。

  想到他一個人躲在蝸牛殼裡愁眉苦臉的思索著如何說服自己,男人心中好笑。

  許曄嚥了口唾沫,心裡跟打鼓似的。身處一間書房卻比端坐在談判桌前還要緊張一萬倍。好半天才紅著臉開口:「我之所以會涉足bdsm,是因為我曾一度以為自己成了性冷淡。嗯……您給了我很多快樂,我非常的感謝您。我認同您是我的主人,也願意在今後的生活中作為您的奴隸而存在,直到您終止這種關係。如您所見我不是一個足夠好的奴隸,有時會丟掉作為奴隸的自覺,讓您費心,惹您生氣。我願意接受您給予的懲罰和教訓,並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他抿了抿唇,忐忑地看了看對方的臉色。

  「繼續。」楚煜一面喝茶一面聽著,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

  許曄硬著頭皮往下說:「在這一整天裡,我想了很多,關於我的人生和未來,關於您和我的關係,還有您的想法……這對我來說很難,我猜不到您的心思,不知道您要做什麼,不知道您將我留在這裡一週的決定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一週之後您會不會同意讓我離開。事實上,我還準備了很多說辭想要說服您,但是……」他微垂下眼瞼,神色悲壯的如同要破釜沈舟,「但是現在我卻不想再繞彎了。您是我的主人,您掌控著我的一切,我應該給予您信任……無論我想要什麼,我都應該毫無保留的告訴您,由您來決定。」他擡起臉,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面前的男人,十分認真地說,「主人,可不可以準許我去上班?」

  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楚煜的視線掠過他因為緊張而蜷起的手指,繃緊的身體和懇切又不安的表情,挑眉:「如果我不準呢?」

  許曄的眼神抖了抖,像是沒了肉骨頭的小狗,失望的表情看起來幾分可憐。腦袋又垂了下去,劉海把眼睛遮在陰影裡,聲音低低的回應:「一切由您決定。」

  「把衣服脫了。」男人將茶杯放下,說,「過來。」

  許曄強壓著心裡的沮喪照做,不一會兒便把自己扒光了。

  楚煜將他拉進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取下他胸口的保護罩,然後給他塗了些清涼的藥,手指碰到那突起時,許曄顫了一下。男人住了手,問:「疼?」

  他臉色有些怪異地抿了唇。其實除了一點疼之外,手指輕揉的地方又麻又癢,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環的緣故,好像變得特別敏感起來。這讓他怎麼承認,只好回答:「有一點……」

  「你今天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比如發熱。」楚煜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有。」

  仔細的塗好藥膏之後,楚煜換了新的保護罩給他戴上去,比前一個看起來更小一些,凸起也略平一些。男人看著他說:「覺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是麼?」

  許曄一怔,沒作聲。

  「作為主人,我除了對你提出要求,同樣對你負有責任。」楚煜的手攬在他的腰上,說:「傷口如果不處理好很容易感染。限制你的活動區域是因為我需要隨時關註你的狀態,包括你的飲食、用藥和心理狀態。七天之後我會對你的健康進行評估,如果一切正常,你可以回去住。」

  許曄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真的?」

  楚煜一笑:「不然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將你關在這所房子裡作為禁臠?日夜不停的虐待你?」

  許曄白皙的臉上染了紅,不自在地說:「不是……」

  「許曄,我對圈禁你沒有興趣。如果我要這麼做,完全可以用更激烈的方式。但你不是受虐狂,同樣,我也不是施虐狂。我說過,主奴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是可以雙向獲得快樂的。雖然表面上看我施予命令強迫你服從,但從本質上來說你對我的服從應該是自願的。這樣的說法,你同意麼?」

  「是的。」許曄點了點頭,他現在覺得有一點愧疚。他曲解了對方的意思,一直在考慮著如何掙脫。

  「事實上今天是我對你的一場測驗。」楚煜笑了笑,「我沒有解開你的項圈,故意留下模糊的禁止外出指令,給你一個被圈禁的假像是想看看你的反應。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唯一意外的是你沒有企圖說服我,而是直接向我提出了要求。這很好。」男人撫摸著他的脊背,「你終於開始試著信賴我了。」

  「主人……」他低低地叫道。

  「以後平等對話的時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許曄怔住,片刻才試探性地開口:「……楚煜。」

  「嗯。」

  「楚煜。」他又叫了一聲。

  清俊眉眼舒展開來,微笑:「叫上癮了?」

  「楚煜,我可不可以……」請求沒說完,紅著臉的許曄便直接將嘴巴湊了過去,直對上了那人的唇。男人欣然接受了這個熱情而主動卻又帶著些羞赧的吻。紅茶的氣息在口腔和鼻息間蔓延開來。這個吻是輕柔而甜蜜的,想落在水面上的羽毛,旋轉著撩動溫柔的波瀾。長長的,讓人就想這樣沈醉下去。直到肺裡的空氣快用完了,他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規矩沒學好,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楚煜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下去跪好。」

  許曄立即在他腿邊跪立。

  「這一週內你住在這兒,如果要出門必須告訴肖巡,他會安排人送你。你最近的飲食有很多需要忌口的地方,所以絕不許在外面吃東西。白天時間交給你自由支配,下午五點之前必須回來。晚餐開始之後我要求你進入奴隸狀態。聽清楚了?」

  「是的主人。」

  「很好,接下來的六天裡好好相處吧,我的奴隸。」

  PS:太晚了,有錯別字或者錯句明兒有空再改。苦逼上班族,更新時間不定,見諒。

  臣服[bdsm] 33

  33、

  事實上,在楚煜允許他出門之後,許曄反倒沒有了出門的慾望。這是人的通性,失去時的迫切到了唾手可得的時候便淡了。他想明白了,既然已經有了假期,索性就從緊張的狀態裡脫出來,好好歇一歇。所以這兩天許曄在涵館的生活無比愜意,健身、看書、下午茶、上網、和肖巡聊天,偶爾請豹子幫忙去公司取一些資料過來。

  豹子是個精幹而寡言的漢子,一身精壯的肌肉,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許曄問肖巡能不能找個人幫忙去公司取資料,肖巡便將他正式帶到許曄跟前,說:「這是少爺指派給您的司機——包揚,您可以叫他豹子。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吩咐他去辦。」

  許曄的眼睛睜大了幾分,問:「是包子還是豹子?」

  豹子的嘴角難得抽了一下,冷著臉道:「花豹的豹。」他生平最討厭人家叫他包子,這小子第一句話就觸了他的逆鱗,要換了別人他早就把對方按在地上揍成肉餅了。但這是二少親口下了令要護著的人,他非但不能動手,還要為他鞍前馬後的跑腿。儘管豹子個人對許曄全無好感,但楚煜命令如山,必須絕不動搖的執行。所以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牴觸,聽了許曄的要求之後便立即出發去了。

  大約是考慮到許曄的身體,這三天晚餐結束之後楚煜沒有要求許曄做什麼激烈的訓練,亦不要求他到籠子裡去,只做了普通的牽引便讓他洗洗睡了。輕鬆愜意的三天過去之後,楚煜終於允許他將那個保護罩取了下來。許曄高興的直接從跪立姿態蹦了起來,被他的主人按在腿上用手掌打了二十下屁股,紅成了猴子。

  自從知道了楚煜並無囚禁他的意思之後,許曄的心安定了很多。他喜歡在這個男人身邊的感覺,安全而放鬆。在許曄眼裡,楚煜就像無所不能的白袍巫師,將他所有的欲求拿捏在手,操縱著他的一切感覺。痛苦也好,歡愉也好,忍耐也好,釋放也好,無一不是交由楚煜決定。這樣強大的魔法讓他成為了對方手中掌控著的傀儡,卻還甘之如飴。原本不易被勾起慾望的身體在他的引導下變得敏感而多情。這個被他稱之為主人的男人讓他體驗到了極致的快感,成為他身體上的依賴。

  但讓許曄困惑的,是楚煜並沒有真正的……使用過他。

  楚煜顯然不是性冷淡,有幾次連許曄都感受到了他勃起的慾望,可他卻每次都忍了下來。他也是男人,很明白忍耐是多不舒服的事情。BDSM的初衷是讓dom和sub雙方都獲得滿足,目前楚煜做的卻是幫助他抒發慾望,而克制了自己,這讓許曄覺得很過意不去,一心想著要怎麼來給他的主人一點回饋。

  另一方面,他對「被人上」又有一些不安。有趣的是,雖然他是個純sub,卻沒有過這方面的真人實戰經驗。因為從前與人上床時他是作為攻方的,興致越來越淡之後,他轉型sub卻一直抗拒別人進入他,駱駝對他使用過一些工具,最多是手指,發現不能讓他獲得快感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轉而使用鞭打的痛感刺激。所以到現在為止,在這方面許曄還是個雛兒,難免有些顧慮。

  為這事兒他矛盾得很。

  腦袋裡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一個說:「作為一個sub只顧自己愉悅,連dom的欲求都滿足不了,不像話吧。他是不是對你沒興趣?」

  還有一個說:「他那個尺寸……進去還不得疼死!人家願意忍著你多什麼事?」

  客房裡,許曄哀嚎一聲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第二天一早許曄特意起床去餐廳想做早餐,卻發現葉叔早已就緒。肖巡正在桌邊準備餐具,微笑著向他問了早安。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做的嗎?」許曄問。

  葉叔搖頭說:「我弄得差不多了,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許曄眉宇間閃過一絲失落,他忽然有些懷念之前的二人世界,那些手忙腳亂做早餐的日子。

  肖巡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許少有空,可以去叫少爺起床嗎?」

  許曄楞了楞,點點頭上樓。

  推開門,安寧靜謐如深海的主臥裡,那人正在大床中央睡著。許曄輕手輕腳的進去,在床邊停住,看著那張英俊而溫和的睡顏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直接叫醒他嗎?

  還是輕輕推推他?

  被人吵醒會很不爽吧,那麼,再等一會兒?

  許曄輕輕在床邊坐下,目光一直落在睡著的人臉上。

  他是第一次這樣認真仔細地觀察放鬆狀態下的楚煜。這個一直掌控著他的強勢而又溫柔的人,睡著的時候是這樣的。如墨筆勾勒的眉毛,深而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樑,帶著性感的唇。

  不知不覺離得越來越近。

  呼吸的頻率逐漸相同。

  楚煜。

  他無聲的唸著這個名字。

  像著了魔一樣,許曄慢慢側身躺在男人身邊,蜷起身體,安安靜靜地對著他,也闔上了眼睛。這樣毫無防備的靠近,男人的氣息讓他覺得安心。偌大的柔軟的床彷彿一條船,載著他們浮在浩瀚的海面上。

  只有彼此,相伴沈浮。

  ……

  鬧鐘響起的時候許曄猛然驚醒過來,他居然不知不覺地在主人的床上睡了過去。他本就睡在非常靠邊的床沿上,這一驚動作太大,眼看就要滾下去,被人攬住了腰往裡一帶,然後薄毯一掀將他包了進去。

  「主,主人!」他驚魂未定地喚道,「您醒了……」

  「偷偷摸摸的鑽進我的房間,爬上我的床,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想挨鞭子了?」楚煜其實在他進來的時候便醒了,之所以不動是想看看他要做什麼,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就這樣爬到他的床上來睡著了,實在讓人啼笑皆非。這會兒他正用兩隻胳膊撐著上半身,把被抓住現行的小賊壓在身下。

  「我不是……嗯,肖巡讓我來叫您起床……」他臉頰滾燙,張口結舌地解釋。

  「叫我起床需要爬上來,嗯?」上揚的鼻音曖昧刻骨,而楚煜戲謔的笑更是讓許曄無法招架地徹底紅成了熟蝦。

  「……我錯了。」他態度良好地認了錯,身下感覺到了一些異樣,臉紅了起來,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主人……如果您想要,嗯……我可以幫您……」

  正常男人都會有晨勃的現象。此刻在這樣緊貼的姿勢下,許曄清楚的感受到了楚煜堅硬而灼熱的器官抵在自己小腹上。

  楚煜看了他幾秒,從側邊仰面躺下,放開了他,說:「你先下樓。」

  見他又要忍,許曄咬了咬牙。到底是楚煜要用這種方式鍛鍊自己的控制力還是他這個奴隸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致?

  他坐起上半身,大著膽子伸手去扯男人的睡褲,還沒拽下來爪子就被抓住了。楚煜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裡面都是沈鬱而危險的暗光。「你是真的皮癢了?」

  「要罰的話,也請主人等我做完之後……」許曄說著,慢慢伏下身體,伸出舌頭隔著薄薄的銀色絲綢睡褲輕輕的舔了舔那明顯凸起的頂端,然後輕輕含住頂端吮吸了一下。

  楚煜的呼吸節奏忽而頓了頓,眸色深沈如海,緩緩放開了他的手。

  許曄臉上早已被燦爛紅霞覆蓋了,他有些笨拙地脫下男人的睡褲,然後拉下像帳篷般被支起的內褲,看著躍然眼前的昂揚,深吸一口氣,然後低頭下去。他就這樣伏在楚煜腿間,用濕滑的舌頭舔舐著那個略顯猙獰的器官,從下而上慢慢的舔至頂端,然後張口將傘狀部分含入。

  那一瞬,許曄聽見男人的呼吸愈加粗重了起來。

  敏感的性器被納入濕熱的口腔之後帶來濃烈的快感。而伏於身下的男人用這樣臣服的姿態為自己服務的畫面則帶來更大的刺激。楚煜愈加蓬勃脹大的慾望讓許曄的動作更為艱難。他是個新手,除了在某些片子裡觀摩過之外,從沒給人做過口交,動作青澀而不得章法。楚煜的尺寸對他來說明顯偏大,更加大了難度。在嘗試整根沒入的時候,頂端抵上了他的喉嚨,引起一陣不適。他心生後悔,覺得自己果然沒有這種天分。往後退了退,想要將那兇器從嘴巴裡退出來,卻被大手略帶強硬的按住了後腦,發出一聲嗚咽。

  「點了火還想跑?」楚煜胸口的起伏明顯了許多,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腿間,音色低沈而性感:「看著我,奴隸。接下來按照我說的做。放鬆你的下頜接納我,用你的舌頭,嘶……」

  口腔受到刺激,許曄本能地想合上嘴巴,堅硬的牙齒碰到了敏感的器官,自然疼。男人懲罰性地挺進幾分,捏了捏他的後頸:「乖乖含著,再敢咬我就把你吊在籠子裡一整天。」

  「嗚……」粗大的性器侵入著整個口腔,緩慢的抽送和挺動,從上顎摩擦至咽喉深處。許曄眼裡早已被逼出了水霧,脆弱而顫抖地接受著男人的佔有。吮吸、摩擦、舔舐,他在這樣的交合方式裡被動地學習著取悅的技巧。快感噴發的前一刻楚煜從他口中飛快抽出,牽出一縷晶亮的銀絲。粘稠的白液射在了許曄的衣服上。

  饒是這樣,許曄還是幹咳了一會兒,眼裡都是細碎的水汽。

  楚煜靠在枕頭上躺著,讓許曄趴在他胸前,撫摸著他的頭髮,說:「現在知道滋味了?」

  許曄啞著嗓子悶聲問:「我做的不好,讓主人覺得難受了?」

  「總得來說,雖然技術很爛,但悟性還不錯。」男人笑道,「多練練就好了。」

  「真的?」許曄用那雙亮亮的眼睛看著他,像只乖順討好而充滿期待的小狗。

  「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懲罰了?關於無法無天的奴隸自作主張對主人無禮的懲罰。」

  「嗚……主人……我不敢了!」

  第34章 您可以帶我去嗎?

  週四下午,豹子載著許曄去了華庭會所赴約。

  這種聚會不外乎是公子哥兒聚在一處吃喝玩樂談天說地,偶爾也分享一些商業資訊。平日裡許曄偶爾也會抽空來參加參加。

  劉璟也在,看見許曄來,調侃道:「躲到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好不容易給自己放幾天假歇一歇,又被你們召喚出來了。」許曄今天穿了一件黃色的POLO衫,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活力。

  「快坐。」會所老闆況惟仁拉他在身邊坐下,指了指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說:「我估摸著你們不認識,這位是新嵐電器的章郁承。」

  「你好,許曄。」許曄看過去,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試探性的問道,「我們似乎見過?」

  穿著深棕色襯衫的男人笑了笑:「據我所知,應該沒有。」

  竟然這麼直接的否認了。許曄覺得有些奇怪,又不好再問,只能一面在腦袋裡四下搜索這張面孔,一面和他們山南海北的聊天。

  水果端了上來,還有一堆各式各樣的茶點。況惟仁見他不動,問:「沒有合胃口的?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做。」

  「最近胃不太好,不敢亂吃東西。」許曄找了個藉口婉拒。楚煜明令禁止他在外吃東西,他可不想為此回去挨鞭子。

  「胃怎麼了?不會是讓楚家老三給弄壞了吧?」劉璟皺眉問道。

  上回許曄被灌酒的事情早就傳開了,這會兒大家紛紛義憤填膺地數落起楚煊的霸道來。許曄笑得無奈。他明白這些公子哥兒當面絕不敢惹楚老三,現在也不過是藉著為他抱不平的幌子發發怨氣罷了,索性也不說話,視線掃到對面同樣沈默的章郁承,靈光一閃,終於想起在哪兒見過他來了。

  是在東岸俱樂部裡。

  他是獅子的其中一個奴隸。

  既然自己能認出他,他肯定也認出了自己。許曄的表情僵了一瞬,看見對方不動聲色地將食指壓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視線朝外面斜了斜,起身走了出去。

  許曄稍微坐了一會兒也走了出去,四處轉了轉,在天井中的綠地看見了章郁承。

  「坐一會兒吧。」章郁承坐在長椅上,指間夾著一根菸。

  「第一眼沒認出來。」許曄坐下,說。

  「還好你沒認出來,否則就露餡了。」男人笑道。

  許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說出來的,況且我自己也是……那圈子裡的。」

  BDSM的圈子有著嚴苛的準則,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得洩露其他人的身份。

  「伯爵對你好嗎?」章郁承忽然問。

  「挺好的。」想到楚煜,許曄的臉微微紅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和旁人這樣談起他的主人,心裡有一種奇異而羞赧的感覺。

  看見他這個反應,男人笑了:「都說伯爵的sub最終都會愛上他,看來是真的。」

  許曄心頭一跳,臉更紅了:「什麼愛不愛的,不過是個遊戲。」

  章郁承無聲地笑:「也對,能保持清醒最好,先陷進去的人會很痛苦。」

  「你……」許曄側臉看他,捕捉到男人眼裡一抹稍縱即逝的哀傷。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恐怕章郁承是愛上獅子了。然而獅子絕不會和任何一個sub產生真感情,而且一旦奴隸對他示愛便會被丟棄。章郁承想要留在他身邊,只能不動聲色的壓抑自己。許曄對章郁承生出了些同情,想要安慰他幾句,話沒出口就被截住了。

  「伯爵似乎沒帶你來過俱樂部。」

  「我還不太適應在公共場合保持奴隸狀態。」許曄抿了抿唇,似乎想起什麼,猶豫了片刻,問,「通常情況下,dom會對sub壓抑慾望嗎?」

  他是第一次踏足圈內,身邊也沒有可以詢問這種問題的對象,好容易碰見個同道中人,便把一直壓在心裡的問題說了出來。

  「你們……還沒做過?」對方顯得十分驚訝,「伯爵收了你好幾週了吧。」

  許曄漲紅著臉,頗尷尬地點點頭。

  「我和伯爵之前收過的一個sub挺熟,聽他說起來,伯爵並不是會壓抑慾望的人。你有沒有當面問過他對你的感覺?」

  「他對我有慾望,但是……每次都在壓制。」許曄有些無奈道,「我不知道別的主奴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他是我的第一個dom。可能是我不夠好,所以他才不願意……和我做。」

  「別想太多,可能他針對你的調教方式和其他人不同。」章郁承寬慰道,「不過我倒覺得你可以更主動一些試試,畢竟像伯爵這種dom很受歡迎,如果他一直對你比較冷淡,遇見更有興致的sub可能會轉移目標。」

  許曄心頭一震,想要說話,被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況惟仁大大咧咧地喊道:「你倆倒好,背著我們跑這兒來聯絡感情了。」

  章郁承笑道:「出來抽支菸。」

  三人閒聊幾句,便回去投身熱鬧的下午茶會了。

  這些公子哥兒在花錢上都不小氣,看時間不早便有人主動做東邀大家一起晚餐,許曄心裡有些悶,推說有事提前退場。

  劉璟攔他:「再坐一坐吧,一會兒你的未婚妻就來了。」

  他一楞:「誰?」

  「宋悅然啊。她打聽你都打聽到我這兒來了,我說你在這兒,順便叫她過來一起吃飯。」

  「多管閒事!」許曄瞪他一眼。

  「怎麼,鬧彆扭了?」劉璟問。

  「懶得和你說,我先走了。」

  許曄打心底裡不想見那女人。這幾天裡她來過很多次電話,他統統拒接。他對女人一向客氣,但並不代表他願意被女人算計。

  事有湊巧,他剛到門口時宋悅然走了進來,正好打個照面。

  「許曄。」她開口輕喚,眼裡有幾分委屈,「我來了你卻要走,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

  想到她之前曾輕易扼殺過一條人命,看著那張清純秀麗的面孔許曄只覺反胃,沈聲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等等!」

  許曄停步看著她。

  宋悅然眼眶泛紅:「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就算兩家不會聯姻,但還有合作關係,我們之間至少也算是朋友。在淺川的那一夜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我是個女孩,和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整晚,事後你切斷聯繫連見面都避著,算什麼意思?」

  他語意清冷:「有些話我不說破,是為了給彼此都留點面子。至於那天晚上我是怎麼到你床上去的,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她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竟然覺得是我做的?是我不要臉倒貼著和你同床?」宋悅然墜下淚來,「爸爸想要撮合我們,才做了那些事,我根本不知情,你不能這麼冤枉我……」話沒說完已然泣不成聲。

  若不是知道她的品行,許曄幾乎要被她這精湛的演技騙過去,而現在,卻只覺得心中發寒。他冷笑一聲,說:「你那位叫陳簡哲的前男友是怎麼死的,你知情麼?」

  宋悅然身子一僵,嘴唇顫了顫,還沒說話,他已出了大門。

  ?

  晚餐後,楚煜換上一身深黑色的修身長軍服,皮質高筒軍靴,肩章和袖扣泛著銀色的冷光,這樣的裝束充滿了嚴肅而禁慾的氣息,讓人沈迷。

  許曄的視線被他吸引,只覺體內燥熱攢動,紅著臉說:「……主人穿什麼都好看。」這倒不算是拍馬屁,寬肩窄臀的身材配上楚煜那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臉,確實穿什麼都有型。

  「今晚是俱樂部的會員活動夜。」男人笑笑,將黑色的軟皮手套戴上。

  許曄咬唇猶豫了一會兒,開口:「主人……您可以帶我去嗎?」

  楚煜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考慮片刻,說:「去籠子裡挑一套與我相襯的衣服,穿好下來。」

  許曄知道這是準了,咧嘴一笑便跑上樓去。籠子裡的所有服裝都是特意按照他的尺碼訂做的,他挑了一套白色的軍服穿上。與楚煜華麗繁覆的銀線勾勒相比,這一套簡潔許多。白色軍服顯得清爽幹練,繫緊的皮革腰帶將他的身型勾勒完美。他走下樓的時候,楚煜的目光一動,唇邊露出笑意。

  「好看嗎,主人?」他略有些羞赧地問。那雙黑亮的眸子讓他看起來像一位涉世未深的軍士,單純而忠誠。

  「不錯。」楚煜擡手挑高他的下巴,解開了襯衫領扣,然後取過桌上的深棕色頸圈扣在他脖子上。這個動作讓許曄繃緊了身體,躊躇著開口:「主人,我要戴著這個出門嗎……」

  楚煜調節好頸圈的位置,看著他問:「不想戴?」

  許曄咬了咬唇,說:「我不太適應這樣出門……」

  「我會給你機會好好適應。」男人勾唇,深邃的眸子吸走了所有的光,「奴隸,時刻記住,你的一切由我支配。」

  第35章 你的眼裡只能有我

  城市輝煌的燈火掩去了秋夜的星輝。其貌不揚的小酒吧內,低調華麗的三層會場一片燈光璀璨,原本放置鋼琴的中部區域被帷幔圈了起來,特意設計成了燈光聚焦的白色小型舞台,衣裝隆重的俱樂部會員們散落在會場中,或品酒,或閒談,如果不是那些跪在地上的奴隸們,幾乎要讓人誤以為這是某季新品服裝發佈會的現場。

  許曄低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楚煜身後。進入會場之前,他的頸圈上被扣上了一米三長的黑色牽引繩。

  作為俱樂部的主人,伯爵的每一次出現都備受關註,他的奴隸自然也成為了焦點。儘管做過很多次牽引練習,這是許曄第一次正式以「伯爵奴隸」的身份出現在俱樂部裡,排山倒海的羞怯和緊張幾乎要將他吞沒。他惶然地緊跟著前面的男人,低著頭躲避那些聚集而來的好奇視線。在外界幹擾和內心壓力的雙重作用下根本無法完全集中精神,終於冒失的在楚煜停步和人打招呼的時候撞上了他的背。男人杯中的紅酒在震顫中飛濺出幾滴,落在近處一位女士的長裙上。

  「對不起,我……」許曄本能地道歉,衝口而出才察覺到自己錯上加錯。

  在公共場合中未經主人允許,奴隸是不能與別人交談的,非但是對主人的不敬,而且有引誘他人的嫌疑。

  這是大忌。

  匆忙閉嘴的許曄惶然地看著他的主人,眼裡滿是不安。

  「抱歉,弄臟了你的裙子。明天我會讓人送一件新的給你作為賠償。」楚煜在言談舉止間自有一種彬彬有禮的風度。

  「不用這麼客氣,反正也是紅色的,看不出來。」女人鮮紅的唇角帶著戲謔的笑意,「好久不見,伯爵先生的口味倒是變了,居然會帶這種青澀果實在身邊。」

  「但願我的失誤不會影響你今晚的興致。」

  女人嫵媚一笑:「伯爵言重了。等會我有個表演,先去準備一下。」

  「好。」楚煜目送她離開,向窗邊走去。

  許曄不敢開口,只安靜跟著。當男人做出停止手勢的時候,他順從地跪了下來,橫咬住遞過來的牽引繩一端。

  「在我回來之前,待在這兒。」男人只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許曄孤單的跪立在窗邊,看著這一室與他無關的熱鬧,心裡湧起一陣悔意。

  如果不來就好了……

  如果不來,就不會發生剛才的事。

  如果不來,就不會讓他的主人丟臉和道歉。

  如果不來,就不會因為犯錯被丟棄在這個角落……

  越想心裡越沮喪,洩氣地低頭看著地板。

  「有意思。」一個男聲在他身邊響起,「伯爵帶來的奴隸被丟在一邊的,你還是第一個。」

  這帶著嘲笑的口吻讓許曄更加鬱悶,他擡頭看了對方一眼。是個穿著V領長袖T恤和破洞牛仔褲的男人,淺咖啡的發色,劉海下是一張略帶邪氣的面孔。他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許曄,自說自話道:「也對,與其帶著沒調教好的奴隸給他丟臉,不如扔在這兒比較穩妥。被主人這樣嫌棄,你的存在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如果我是你,才不會這樣死皮賴臉的留在他身邊。」

  這人是來挑釁的。

  雖然明白對方的動機不純,但這些近乎刻毒的話每一句都刺疼了許曄的心。他咬著牽引繩沈默地跪著,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捏成了拳。

  「知道他們都怎麼形容你麼?只有兩個字——不配。」 男人搖晃著手裡的杯子,輕蔑地看著他,「從前他帶來俱樂部的每一個奴隸,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大方得體恭順有禮。再看看你,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像是做賊被捉了似的,」

  指甲用力到快要刺破掌心,許曄緊繃著身體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那些話,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他猛地擡頭怒視那人。

  「還不明白麼,伯爵收你做奴隸不過是打發時間,他絕不會真的看上你這種貨色。」他俯身在許曄耳畔,壓低了聲音,冷笑:「聽說他到現在都沒抱過你,真可憐。」

  許曄渾身一震,再忍不住,用手扯掉口中的牽引繩,怒道:「滾開!」

  那人勾唇一笑,一鬆手,杯子落地發出支離破碎的脆響。

  眾人的視線紛紛集中過來。聚在一處交談的獅子、法老等人聞聲也看向這邊,許曄的目光越過人群與楚煜交匯,抖了抖,帶著些委屈,又有些無助。

  「安夏。」身著黑色軍服的楚煜緩步走了過來,視線掃過地上碎裂的杯子和落在許曄腳邊的牽引繩,平靜開口:「出了什麼事?」

  「先生,我只是想來窗邊看看月色。」剛剛還咄咄逼人的男人此刻一臉無辜地展現著他的弱勢,結結巴巴的解釋,「不知道怎麼惹到了您的奴隸……他大吼著讓我滾開,我嚇了一跳一時沒拿穩杯子……」

  「明明是你一直在挑釁我!」許曄被這滿口謊言激怒,氣得咬牙反駁。轉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身子一僵。楚煜的眼眸彷彿生出無邊大霧的寒江,將場內的溫度降至冰點。而被那雙眼眸盯著的人,正是自己。無聲的壓迫感將一切覆沒,許曄覺得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攥緊了拳的手輕微地發抖。

  「先生,我承認靠近他是因為對您的新奴隸感到好奇,但我沒有做過任何挑釁他的事。他在向您撒謊。不顧儀態,違背命令,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待在您身邊。」被稱作安夏的男人跪了下來,擡臉看著楚煜,「主人,我一直在想念您,想念您允許我陪伴在身邊的日子。只要您同意我可以更出色的替代他……」

  許曄苦笑了一下,現在他明白對方的目的了。而自己如此輕易地被三言兩語激怒,踩下對方的圈套,簡直愚蠢的可笑。他安靜跪著,仰起臉望著他的主人,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泛起淡而細碎的暗光,就如那隻被摔碎了的杯子,有一種脆弱剔透的哀傷。

  他在請求信任。

  我沒有撒謊。請您,相信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早已不再是一個遊戲。他開始這樣患得患失,開始依賴和這樣害怕失去那個人。此刻,許曄覺得自己站在世界的邊緣,被大風吹得搖搖欲墜。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彷彿當那人放手時,他就會從萬丈懸崖上直直的墜落下去,粉身碎骨。

  沈默蔓延,等待成了煎熬。

  當男人低沈的音色在耳邊響起時,許曄不由輕顫了一下。

  「安先生,從契約解除開始,你我之間已經不存在主奴關係,所以你不需要跪在我面前。」楚煜的話讓安夏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本來以為一招得手,卻沒料到對方會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讓他顏面盡失。他緊緊咬著唇,起身幽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據你剛才所說,我的奴隸冒犯了你,是麼?」楚二少在言談舉止間自有一種含於內裡的威勢,而黑色的軍服更顯出幾分清冷和凜冽。

  安夏惡狠狠地剜了許曄一眼,挑起下巴:「是的,伯爵先生。而且我覺得您應該好好的給他一個教訓。」

  「首先,我正式向你致歉。」楚煜不緊不慢地開口,「他屬於我,不論他做了什麼,我會承擔全部後果。其次,給予他教導和懲罰是我的責任,不勞別人費心。」他用漆黑如夜的眸子看著安夏,淡淡一笑,「因為這個小事故打擾了諸位的興致,不如讓我向大家做個補償。」說完攤開右手。

  許曄拾起牽引繩,雙手遞到他手中。此刻他的心已然安定了下來。當他的主人說出「他屬於我」四個字的時候,許曄覺得某一扇門被推開了,裡面照出來的光讓一切都明亮了起來。他安靜地跟隨楚煜走上場地中央的小舞台,眼神一直望著對方,沒有絲毫的遊移。

  男人解開了扣在頸圈上的牽引繩,下達了第一個命令:「把外套脫掉,跪下。」

  許曄順從地照做,解開系在外面的皮質腰帶,將白色軍服脫了,手背在身後,跪立在原地。

  「熱場節目變更,接下來是伯爵的showtime!」獅子拿過主持人的話筒,頗有激情地報了個幕。頓時所有人都聚攏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上的兩個人。要知道,伯爵親自演示技巧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這次用的是最難操作的軟鞭,算得上是難得的展示。

  當楚煜走向許曄的時候,原本噪雜的交談聲徹底安靜了下來,偌大一個會場落針可聞。

  「告訴我你的身份。」一身戎裝的男人屈起手指勾起他的下頜,開口。

  「我是您的奴隸。」身著白色襯衫的許曄仰起臉與他對視。

  「告訴我你的權利。」

  「我的一切權利來自於您的給予。」

  「告訴我你的義務。」

  「讓您愉快是我存在的唯一目的。」

  這樣的問答是強化身份認知的有效手段,也是dom對新人常用的方式。楚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鑑於你今天的表現讓我不太愉快,接下來我會用鞭子給予你懲罰,一共十下,每一鞭落下之後我要求你報出數字,並且向我承認錯誤。聽明白了?」

  許曄繃緊了背脊,輕聲回應:「……是的,主人。」

  男人取下手套,從法老手中接過一隻金色的軟鞭,試了試韌性和長度之後,揮鞭向放置在舞台邊上的立式人偶掃了過去,輕而易舉地擊斷了它的脖頸,白色的腦袋滾落在地上,折斷的部分露出木製的支架截面。

  不少人發出了驚呼,又匆忙掩口安靜下來。被這樣的力道抽打,絕對會皮開肉綻,甚至可能會傷到骨頭。

  「使用鞭子時需要充分瞭解它的材質和重量,以便控制方向、速度和力度。鞭子的軟硬程度和長度影響著操縱的難易。通常,越軟越長的鞭子越難以控制。養成手感需要長時間的練習,因此我建議諸位不要貿然使用軟鞭。」

  楚煜的抖開手裡的鞭子,目測了一下與許曄之間的距離,隔空再次試了試,繼續說:「鞭打造成的傷害有時會非常驚人,所以技巧不夠純熟的dom可以將擊打範圍圈定在臀部和後背這種相對較為安全的區域。為了讓懲罰更具表演性,今晚我會向大家展示正面鞭打。」

  第36章 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許曄原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更不用說以奴隸的身份在這麼多人的註視下接受懲罰。

  他僵硬的跪著,只覺得聚光燈的熱度要把自己炙烤融化,胸腔裡的心臟跳得快要蹦了出來,緊張到似乎喘不過氣來。

  「主人……」這一聲呼喚更像是無助的哀求。他看著站在面前的楚煜,黑色眼眸裡是被焦慮和惶恐逼出的一層水霧。

  「害怕?」修長手指輕撫過他的發梢,給予他安慰。

  許曄的視線掃過舞台之下的人群,咬著唇點了點頭。

  「看著我。」楚煜勾起他的下巴,「從現在開始不許移開視線,你的眼裡只能有我。」

  四目相對。

  臉上是他手指留下溫熱的觸點,鼻息間是他身上淡而清爽的香氣,眼睛裡是他溫柔而熟悉的面容。擺脫周圍影響的許曄終於漸漸安定下來。

  「使用軟鞭會有一定的危險,我會盡力控制一切,確保你不受任何預料之外的傷害。」沈和的聲音將這些話說得無比鄭重,彷彿每一個字都是立下的誓言。男人頓了頓,「我曾對你用過軟鞭,你應該瞭解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是的,主人。」許曄的睫毛顫了顫,像鹿一般的眼瞳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驚慌無措。他知道楚煜的技術完全可以掌控一切,在這個過程中間最大的危險來自於他自己。如果他因為一時害怕突然躲避或移動,對方並沒有辦法完全控制鞭子的走向,會發生不可預料的傷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

  金色的鞭柄自下而上劃過許曄的前胸,挑高下頜,強迫他挺起胸膛。「保持這個姿勢,在我允許之前,不許動。」

  ?

  黑色的軍服本就有森嚴而淩厲的感覺,穿在身為dom的楚煜身上更是有了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勢,手裡的金色軟鞭像是勾起人欲望的伊甸園之蛇,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許曄安靜地跪在原地,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主掌著自己的男人身上,沒有遊移。此刻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成了虛化的背景,從他的世界裡抽離出去,只剩下眼裡的人,安穩地留在心上。

  片刻後,當伯爵揚手將鞭子甩出去時,眾人心頭都是一緊。

  精於此道的玩家們很清楚,他現在使用的奴隸狀態並不十分穩定。而且剛才頗具威懾力的那一鞭很可能會給他造成過大的心理壓力,這樣的情況是十分危險的。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一切危險的預想都沒出現。許曄結結實實的挨了鞭子,只悶哼了一聲,隨即聲音輕顫著報數:「一。主人,我錯了。」

  「正面鞭打時,必須避開要害部位。Dom需要用自己的控制力同時把握好力度、速度和精準度。」男人一面從容地解說,一面再次利落揚手。

  「……二。主人,我錯了。」許曄忍住痛哼,強迫自己挺直上腰背。他一直專註地望著給予他懲罰的男人。似乎看著那個人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信任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東西。剛剛楚煜以主人的身份給了他庇護。此刻,他亦心甘情願地將身體完全交付給對方。

  第六鞭落下,許曄輕喘著報數認錯之後,聽到了新的命令。

  「把襯衣脫掉。」

  他抿了抿唇,從領口開始一顆顆解開扣子,然後將包裹著自己的白色襯衫褪了下來。白皙的皮膚裸裎在空氣裡,從左右兩側胸肌斜下的鞭痕儼然形成三個整齊的交叉,同方向的印記相互平行,每道紅痕的色度幾無差別,沒有一處破皮見血。

  線條幹凈,色澤艷麗,排布均勻,加上伯爵先生苛刻的對稱美學,讓許曄如同一件被暴力和藝術浸染的作品,散發著讓人心動的美感。聚光燈在赤裸的皮膚上形成瑩瑩爍爍的細碎光暈,因為羞赧而微微顫抖的許曄緊咬著唇,依戀地望著他的主人。

  這樣脆弱而忍耐的表情瞬間點燃了在場的所有dom的征服欲。此刻他們終於明白挑剔的伯爵收下他的理由。許曄宛如一塊璞玉,有著內斂而質樸的色澤。這樣看似平庸的質地只有耐心加以雕琢,才能顯出異彩。

  「這小子居然做過穿刺了。」場邊的獅子看著許曄左胸上泛著冷光的乳環開口。

  「伯爵上次從我這兒訂做了一套,結果只用了一個。」與他同坐在高級會員區裡的Jerry撇嘴,「真是浪費。」

  「不會是你做的不夠精緻,人家不想用了吧。」獅子故意調侃。

  「滾蛋。」Jerry挑眉,「肯定是伯爵心軟了。上次也是,一把許曄的眼淚逼出來他就停手了。」

  法老看著舞台,搖了搖杯子裡的酒:「你們發現了麼,他的眼神和之前不同了。」

  Tom笑笑:「伯爵調教過的人最後都會愛上他,許曄陷進去一點也不奇怪。」

  法老淡淡地笑:「我說的是伯爵。」

  其餘三人都是一怔。就在這時,舞台上的人再度開口。

  「鞭打分為兩類。懲罰性的鞭打目的在於讓sub得到教訓,而情趣性的鞭打目的在於讓sub獲得快感。適當的外力和痛感會讓人體的某些敏感部位激發出特別的反應,比如……」話斷在這裡,楚煜手裡的鞭子彷彿一條有了生命的蛇,飛快地躥向許曄。而它吐出的金色蛇信則準確地掠過他左胸上凸起的小點。

  「啊——」一瞬間的疼痛過後,酥麻感憑空升起,從被迫挺立的左乳尖蔓延到身體的其他地方去。儘管極力控制,許曄計數的聲音還是有些抖:「七。主人,我錯了。」

  很快,劃過眼前的鞭子讓他的另一側乳首也挺立起來,顯現出更加妍麗的顏色。整具身體泛起一層淡淡的胭紅,許曄壓抑的喘息聲在整個會場裡迴蕩,平添了幾分曖昧的情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此刻已然有了些濕意,求助般地望著他的主人。「八……主人,我錯了……」

  時間成了發酵劑,讓一切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飛馳而去。原本胸口火辣的疼痛似乎都安靜了下去,身體裡的所有的感覺被逐漸甦醒的情慾佔據,暴露在眾目之下的變化讓羞恥感加劇,許曄忍不住低下頭去。

  「看著我。」男人的聲音彷彿種下的蠱,控制著他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睫毛顫動,視線交纏在一起,像是無形的絲線,繞成瞭解不開的結。

  忽然間,鞭子掃過大腿內側,以刁鑽的角度刻意擦碰到腿間敏感器官。許曄終於忍不住驚喘出聲,斷斷續續的說:「九……主人,嗚……我錯了……」恰到好處的痛感激起情潮,波瀾般在體內起伏不定。這一鞭宛如在眾多人面前一次毫不顧忌的挑逗,將許曄苦苦壓抑著的慾望徹底驚醒。最後一鞭落下時,他幾乎快要跪不穩,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顫抖著,喘息著。腿間逐漸挺立起來的昂揚被略緊的軍褲包裹,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他窘迫又羞怯地看著他的主人,帶著幹澀的哭音報出最後一個數:「十……主人,我錯了……」

  楚煜放下手裡的鞭子,緩步走近,脫下身上的長軍服外套將他裹住,擡手摩挲他的側臉,說:「做的很好,我原諒你。」

  許曄輕喘著合上眼簾,用臉頰輕輕蹭著主人的掌心,彷彿受驚狂奔了的食草動物終於尋到了安全溫暖的停駐地,安心的放鬆下來。

  獅子吹了聲口哨,場內有人鼓起掌來。楚煜淡淡一笑,說:「展示到此為止,希望大家今晚過得愉快。」

  在場的dom們明白,如果說前六鞭展示的是伯爵身為dom的出色技巧,那麼後四鞭所展示的,是楚煜作為主人對奴隸身體的完全掌控。瞭解、信任、配合,這種契合程度的培養需要很多耐心和心血,特別是對心理狀態並不穩定的新人奴隸而言。

  等許曄稍作平覆,楚煜重新將牽引繩扣在他的頸圈上,牽著他走下舞台,停在安夏面前。「安先生,我給他的懲罰讓你滿意嗎?」

  安夏被他精亮的眸子看著,心裡有些慌,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我剛才只是有點生氣,隨口說說而已……」

  「你很清楚,我是個非常認真的人。我懲罰他是因為你聲稱被無故冒犯。我會向其他人瞭解事情的具體細節,如果事實並非像你所說的那樣……」伯爵的目光冷得像鋒利的冰川,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地說,「我保證,你會比他今天疼很多倍。」

  安夏身子一顫,不禁後退半步,臉色煞白地喚道:「先生,我……」

  楚煜並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帶著許曄與獅子他們簡短道別之後,離開了會場。

  ?

  黑色轎車的後座上,許曄把自己裹在黑色長外套裡面,不時的側過臉偷瞟身邊的男人,一臉的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 楚煜逮住他的視線,問。

  許曄抿抿唇,用黑亮的眼睛看著他,認真說:「主人,我沒有撒謊。」

  男人輕笑出聲:「我知道。」

  「……那您還罰我!」他瞪圓了眼睛,滿臉的委屈。

  「註意力不集中撞上我的後背,未經允許擅自開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讓你的主人兩次對別人道歉。」楚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你覺得自己該不該受罰?」

  許曄僵住,從喉嚨裡小聲憋出一個字:「該……」

  「為什麼沒忍住?」男人忽然問。

  許曄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目光裡有了些落寞,過了片刻才輕聲說:「他說的那些話讓我覺得難受。現在想想,會被輕易激怒是因為我自己不夠自信。您對我很好,但我……但我不確定您對我的感覺是不是……和我對您的感覺一致。」他吞吞吐吐的說完,有些沮喪地自嘲,「好像繞口令一樣,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說的是些什麼,您一定更不明白了……」

  「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他一怔,看著發問的人。車窗外掠過的燈光忽明忽暗,楚煜的眉目中有一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溫柔和專註,彷彿月照幽潭,夜風朗朗。

  在這樣的註視裡,許曄如同著了魔般腦袋一片空白,嘴唇翕動著說出「我對您……」三個字之後便沒了聲息。接著,他忽然傾斜身體將腦袋湊了過去,徑直吻上對方的唇。

  像是鼓起了飛蛾撲火般的勇氣,熱烈到近乎放肆。

  第37章 喜歡

  37、

  濕漉漉的溫暖氣息貼上了唇,只一瞬,楚煜便張口勾住了那隻作亂的舌頭,一手攬住他的腰讓他更貼近自己,另一隻手從容按下分隔屏的控制鍵,隔絕了前座的視線。

  男人似乎並不急於取回主動權,他合目享受著許曄稍嫌青澀卻又熾熱異常的吻,適當的給予回應,任憑那條柔軟的舌頭魯莽又羞怯地在口中遊走。直等到他的奴隸輕喘著換氣的間隙,才一把扣住對方的後腦,全面侵入那溫暖濕潤的口腔。

  「嗯……」唇舌統統被掌控的許曄發出一聲模糊的鼻音,燥熱起來的身體隨著男人逐漸傾軋過來的重心漸漸軟了下去,披著的黑色外套從肩頭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楚煜終於從深吻中放過他的唇時,許曄大口喘息著被壓在了後座上。

  男人溫熱的氣息從上方籠罩了他,纏綿細碎的親吻從唇下移,許曄乖順的向後仰起脖頸,任由對方舔弄他的喉結。當濕熱的舌尖緩緩滑過右側乳珠的時候,壓抑不住的呻吟從口中洩露了出來。「主人……」

  楚煜的手指撫過他胸口還未消散的紅痕,感受著皮膚的顫慄和起伏,壓低的聲音裡都是曖昧:「奴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慾望沖上腦海,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嗚——」舔弄變成了噬咬,乳首的疼痛讓他渾身一顫,終於回想起那個被拋在腦後的問題來。染上情潮的聲音有些瘖啞,他顫巍巍地開口:「我喜歡和您在一起……」他頓了頓,彷彿破罐子破摔般闔上眼睛,說,「不只是喜歡在一起,我,我喜歡您……」

  對於許曄這種慢熱又被動的人來說,這個簡單的表白已經到了他的極限。坑坑巴巴的說完之後,他竟不敢去看對方的表情,用手背遮住眼睛,像只自欺欺人的鴕鳥。

  車內靜無聲息。

  擋著臉的胳膊被人抓住移開,紅著臉的許曄羞怯地睜開眼,入目的是男人帶著笑意的眼睛。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像你喜歡我那樣的喜歡你?」

  許曄覺得自己徹底淪陷了。

  他把自己浸在放滿了溫水的客房浴缸裡,腦海裡全是男人將自己壓在身下的樣子。他將那句話的每一個字拆開又拼攏,像是學生時代做閱讀理解一樣不斷揣摩著它們的意思。

  喜歡。

  香醇的咖啡,冬日的暖陽,有趣的遊戲,事業的成就……想要得到、經歷或是擁有的一切美好事物,都可以籠統的用這個兩字來涵蓋。

  而你卻不同。

  說出口的時候,像是偷偷接近了神聖的天火,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只有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敢向前邁出這樣的一小步。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像你喜歡我那樣的喜歡你?

  溫柔刻骨的眼神融化了夜色,也融化了誰的心。

  被水霧附著的鏡子裡,許曄看見了自己模糊的面容。

  原來,想著他的時候,自己是這樣的表情。

  微笑著,像是做著最好的夢。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自己沈入水裡,吐出一串氣泡。

  半小時後,將自己洗幹凈的許曄按照要求出現在籠子裡。

  燈光聚焦到放置在房間中心的皮質單人沙發上。

  楚煜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支銀色金屬教鞭,身上只鬆鬆繫著一件浴袍,顯然也洗過澡了。許曄安靜跪下,等待著他的主人給出命令。

  「坐下。」男人手裡的教鞭在單人沙發上敲了敲。

  那是主人的專屬座位。

  許曄遲疑了一下,起身服從了命令。

  「兩腿分開,搭在扶手上。」

  聽到這個命令的一瞬,他的臉迅速紅了起

  第38章 前戲

  單人沙發並不窄小,膝彎勾在皮質扶手兩側的時候,張開的角度足以將腿間脆弱的部位完全展露出來。雙腿擡高牽扯著臀縫也被稍微分開了些。許曄白皙的身體因為羞恥而染上潮紅。他窘迫地側過臉,以屈辱的姿勢向他的主人毫無保留地展示著自己的身體。

  教鞭在身體上緩慢劃過,留下一絲涼涼的軌跡。當它肆無忌憚地來到腿間,挑弄那半軟的玉莖時,許曄本能地向後縮了縮身子。只一瞬他便知道自己犯了錯,那聲「主人……」還未出口,大腿內側已然挨了不輕的一下。

  「既然你這麼喜歡動,我成全你。」楚煜眼角微垂,用教鞭冰涼的頂端抵在後穴的入口,沈聲道,「用手指擴張給我看。」

  聞言,許曄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以後我會把桌上的玩具插進去。如果你的擴張程度不夠……」男人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戲謔卻帶著壓迫感的笑來,「你可以試想一下結果。」

  楚煜一向言出必行,下達了命令之後絕沒有轉圜的餘地。許曄轉頭瞥見小邊桌上兒臂粗細的巨大橡膠按摩棒,臉色慘白。那尺寸即便做好了擴張,插入也會十分艱難,如果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只憑想像亦覺得渾身發疼。

  從前幾回男人的調弄中,許曄大略知道擴張是怎樣的過程。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實際操作是另一回事。此刻要在男人眼前大敞雙腿,用手指玩弄自己的後穴,實在是讓他羞恥的不知如何是好。

  許曄手足無措地望著他的主人,眼裡有了幾分哀求的意味。而男人卻只抱臂靠在正對著沙發的落地窗邊看著他,擡頭掃過墻上的掛鐘,面無表情地報時:「你還有九分鐘。」

  焦急和窘迫交織在一起,毫無退路的許曄認命地閉上眼,將右手中指頂進了幽閉的後穴之中。一瞬間,陷入的指節被溫暖緊致的甬道包圍,因為異物的突入被撐開的後穴本能收縮,擠壓著手指。自己的手指在身體裡屈動的感覺尷尬得無法形容,許曄臉燙得要燒起來,視線一直不敢去看對方。他緩緩地將沒入根部的中指退出來,想要試著加入食指。

  大腿內側挨了一記教鞭。許曄倉皇擡頭,茫然地順著主人的視線看見邊桌上早已準備好的幾瓶潤滑劑,才明白他為何打斷自己。

  直腸並不會分泌體液用以潤滑,幹燥的情況下內部受到摩擦和碰撞很容易受傷。在楚煜的調教下,清洗之後許曄習慣性做簡單潤滑,一根手指的程度並不困難,然而卻並不足夠濕潤到可以完成整個擴張工作。而從剛才起一直在緊張和害羞的他根本連這個步驟都忘了,此刻匆忙紅著臉補上。

  兩根手指緩慢地撐開環狀括約肌,微涼潤滑液進入炙熱的體內激起顫慄。喘息加重,許曄嘗試放鬆腹部緊繃的肌肉,適應著粘膜被撐開的感覺。「唔……」手指轉動擠壓到某一處,他身子一抖,發出一聲低吟,隨後羞愧地死死咬住了唇。

  黑色的皮質沙發上,瑩白的肌膚在燈下泛起微紅。大張著的雙腿間,插著被命令玩弄自己後穴的手指。愈來愈重的喘息聲隨著胸膛的起伏在無聲的夜色裡渲染著曖昧的氣息,不時夾雜著短促而壓抑的鼻音。

  「用自己的手指插進去感覺舒服嗎?」冰涼光滑的教鞭刻意摩擦著他樹起的玉莖頂端,男人玩味地看著他,說,「硬成這樣了。」

  「主人……」這樣直白的情色挑逗讓許曄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聲音裡帶著一絲哭音,意外的軟媚生香。此刻已然容納著三根手指的腸壁因為羞恥感而劇烈收縮著,整具身體都顫了起來。起伏的胸膛上,赤嫩乳尖早已立了起來。

  「還有一分鐘。」楚煜用低沈的音色宣告著越來越近的殘酷現實。

  許曄倉皇地再增加一根手指,身體卻本能做出抗拒。後穴排斥著侵入的粗大異物,下腹全面緊繃。他難受地喘息著,向後仰起脖頸,眼角有了濡濕的痕跡。「主人……嗚……」

  「放鬆。」男人的手順著大腿內側向上,輕輕揉按著他的穴口周圍。另一隻手慢慢將那四根陷入其中的手指抽出來,然後,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全部的領土。「把腿張大。」

  「唔嗯……」許曄感受到帶著潤滑液的手指進入自己體內,攪動潤滑液發出粘膩的水聲。當手指逐漸撐開,按壓到某一處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刺激炸裂開來直躥上大腦。「啊——」他哭叫著挺起身子,要射出來的一瞬卻被人緊緊捏住了根部,將一切慾望死死堵住。「主人……啊啊……求您,讓我射……」

  「噓。」楚煜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看著我,奴隸。」

  許曄眼裡一片水霧,哀哀切切地看著他,「主人……好難受……」

  「乖,忍一會兒。夜還很長,我們慢慢來。」男人安撫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手指漸漸退了出來,緊接著,那根粗大的按摩棒抵在了被擴張過的穴口。在許曄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頂了進去。

  許曄猛抽了一口氣,身體拚命向後縮。然而那最脆弱的部分還被楚煜攥在手裡,這一退扯得發疼,差點墜下淚來。當即不敢再動,只無語倫次地一個勁哀求道:「主人,太粗了……求您……我不要……」

  「再亂動一次,我就換更粗的。」楚煜的沈聲警告像是最後通牒,將許曄的僥倖覆滅。

  無路可逃。

  緩慢進入的異物將許曄的括約肌徹底撐開,摩擦著腸壁的每一寸。他眼裡滿是水澤,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強迫自己放鬆身體,承受著這樣深入而清晰的侵犯。

  即便是被這樣粗暴的對待,卻還是會有快感。每次碰到那一處的時候,流竄在身體裡的情慾無法控制地讓他迷失。帶著鼻音的呻吟像是小獸的嗚咽,強忍情潮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樂。眼角噙著的濕意越來越盛,被殷紅浸染的白皙身體橫陳在沙發上,顫抖著,像是一道散發出情慾的誘人甜品。

  此刻的他無法註意到,一直看著他的男人眼裡那些晦暗流光漸漸匯聚在一處,形成深沈無邊的海。

  低沈到略帶沙啞的音色在耳畔響起。

  「奴隸,我要使用你。」

  第39章 正餐

  許曄懵懵懂懂地望著楚煜,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橫抱了起來。姿勢的變化引起體內插入物的更加深入,引得他低哼一聲,喘息著伸手環抱住男人的脖頸尋求依附。

  懷中人溫軟的軀體,泫然欲泣的眉眼,毫不反抗的馴服將男人眼裡壓抑著的慾望徹底點燃,瞬間蔓延成浩蕩火海。一路將許曄抱進二樓主臥,然後欺身將他壓在柔軟的床褥間。彷彿饑餓的野獸抓捕到了幾天來的第一隻獵物,迫不及待卻又不捨下口。細碎的吻從唇遊移向下,舔舐,輕噬,流連在每一處激起許曄顫抖的敏感區域,掠過那些還未消散的紅色鞭痕,像是標記領土般在那具白玉一般的身體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嗯……」許曄情動時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失力地仰面躺著,任由男人主掌一切。大腿內側被唇齒折磨著,時而繃緊時而顫抖。枕頭墊高了後腰,膝蓋被握住,向外拉開,插著粗大按摩棒的後穴羞怯地呈現在對方眼前。「不要看……」他羞恥地顫慄著,想要將腿併攏,卻根本無力抗衡,反被拉開到更大的角度。

  「不準動。」男人脫掉身上的浴袍隨手丟在地上。

  一絲不掛的身軀。

  幹凈利落的肌肉線條。

  野獸般充滿了危險意欲的表情。

  面對著這樣的楚煜,許曄只覺得連空氣都熱了起來,體內躁動的渴望愈演愈烈。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對方胯下尺寸驚人的兇器時,臉色發白,不安的抖了抖。

  男人撫慰般地輕拍他的臀,一點點將沒入後穴中的按摩棒抽離,低沈的聲音有著讓人心動的溫柔:「奴隸,我不會傷害你。」他輕聲說,「永遠不會。」

  聽見這四個字,許曄忽然有些鼻酸。楚煜胯下的性器已經腫脹到那樣的地步,同為男人,他知道忍耐有多難受。為了將一切可能發生的傷害和痛感降到最低,他的主人用近乎變態的方式壓制著自己的慾望,用漫長的前戲耐心等待著他逐步適應。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像你喜歡我那樣的喜歡你?

  恍惚中許曄忽然想起他說過的那句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充滿了一樣,殷實而溫暖。

  按摩棒徹底離開身體的一瞬,炙熱堅硬的性器頂端抵在了後穴入口。許曄強忍著向後縮的本能,顫顫巍巍地開口:「主人……我的一切都屬於您……請您……」說到這裡再說不下去,臉上像騰起了火燒雲。用水光瀲灩的眸子看著對方,羞怯地略略擡高下身,配合對方進入的角度。宛如獻祭的貢品,虔誠地將自己交給神明。

  理智的弦崩斷了。楚煜再忍不住,挺身將前端擠進那隱秘的幽穴。

  「嗚嗯……」曖昧的呻吟在偌大的臥室裡蕩漾。比按摩棒更為碩大的性器將括約肌撐開到了極限,許曄渾身打著顫,閉著眼用手緊緊抓著床單。

  男人的呼吸亦粗重起來。被濕熱包圍著的柱身前端撐開粘膜,極致的快感從那一處傳向四肢百骸。「睜開眼睛。」楚煜將許曄無力垂在自己身側的兩腿分得更開,用手掌托起他的臀部迫使他擡高下腹。

  在這樣的角度下,他的奴隸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被主人進入的每一個細節。就像是一場簡單粗暴的儀式,昭示著主人對奴隸徹底的佔有。

  許曄在命令下顫抖地看著那猙獰的兇器緩慢卻堅決地一寸寸深入,甬道被粗大的侵入物撐開到極限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肉棒每進入一分,體內充盈的潤滑液便被擠出一些,順著臀縫淌下來,打濕床單。

  「乖,放鬆。」楚煜的聲音有些瘖啞,耐心地輕輕揉著穴口。就在身下人逐漸軟下腰來的一瞬,挺身將整根徹底頂了進去。

  「啊——」這樣的突入讓猝不及防的許曄觸電般反弓起身體,驚喘出聲。甬道應激收縮,將那橫亙在體內的炙熱堅挺緊緊包裹住。男人悶哼一聲,苦笑:「放鬆一點,奴隸,你夾得太緊了。」

  蟄伏在幽徑之中的巨獸一動不動,給對方足夠用來適應的時間。楚煜俯身,不厭其煩地用細碎的吻安撫著他的情緒。男人濕熱的舌尖捲著胸口的嫩芽,將它含在口中忽輕忽重的噬咬。細微的疼痛和酥麻摻雜在一起,讓身下人因為難受而消散的情慾被再度挑起。

  「主人……嗯……」許曄眼裡一片潮濕霧氣,喘息著放鬆緊繃的身體,後穴酸酸漲漲的感覺讓他快要發瘋,不管不顧地吐出兩個字,「抱我……」

  上方傳來一聲曖昧的低笑。「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都敢命令我了,嗯?」隨著那個上揚的鼻音,男人將緩緩向外抽出一部分的柱身猛地撞了進來,許曄驚叫一聲,急喘著抓住了楚煜撐在他身體兩側的胳膊。

  男人將他的手腕壓在頭頂,開始緩慢動作起來。每一下都輕緩地抽出,然後兇猛地撞向深處。直插至根部時,囊袋拍打臀肉發出擊掌般的聲響,與潤滑液攪動時的聲音交纏著,形成淫靡而情色的協奏曲。這樣強勢有力的進犯讓許曄全線潰敗,斷斷續續地呻吟:「嗚……主人,我錯了……啊,我錯了……」

  抽插的頻率不斷加快,許曄像一隻瀕死的天鵝般向後仰起修長的脖子,帶著哭音的呻吟在房間裡迴蕩著。當炙熱的頂端撞上某一處的時候,腺體受到擠壓帶來的極致快感讓他眼前一陣暈眩,腿間秀氣的性器淌下透明的淚滴來。許曄顫慄著,顫聲喊道:「啊——那裡,不要……主人……」

  「不要?」楚煜染上情慾的嗓音聽起來如罌粟般讓人沈迷,「再讓我聽見這兩個字,我就堵上你的嘴,做到你哭不出來為止。」接下來的每一下撞擊都直奔極度敏感的那一點而去,被頂得七葷八素的許曄早已沒有了思考的能力,眼角的水澤凝淚珠掛在睫毛上,啞著嗓子喊道:「啊——我受不了了……主人,求您……」渾身泛起的潮紅讓他看起來十分誘人,失了焦距的雙眸一片迷離。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只有那一次次進犯帶來的刺激層層疊加起來,激盪起伏著,迫不及待地尋找著出口。

  「在我允許前,不準射。」男人的命令在耳邊繚繞,而此刻的許曄早已迷失在洶湧的慾海裡,重重頂入的某一下讓他再難自控,哭叫著如魚一般反弓起身體。胯下白濁噴湧而出的一瞬,身後甬道緊緊收縮,彷彿一張濕熱的嘴狠狠吸住插在其中的肉棒。

  楚煜蓬勃的慾望被他這用力一絞也險些噴湧而出,喘息著看身下那人在高潮之後無神顫抖的樣子,勾唇:「看來今天我要好好教教你床上的規矩。」

  還未等許曄回神,身體已經就著交合的部分被翻轉了過來,變成了伏跪的姿勢。後入式會讓侵入物插得更深,而這樣類似動物交配的跪趴姿勢在心理上會有更屈辱感。許曄的腿還有些軟,剛動了動,屁股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跪好。」男人沈聲命令道。

  許曄不敢再動,僵硬地維持著軟腰翹臀的姿勢。完全看不到對方的感覺讓他有些惶然,扭頭向後看去的一瞬楚煜重重地頂了進來,讓他幾乎跪不穩。

  「啊——主人……」

  「誰允許你回頭看的?」

  男人一下又一下兇猛的撞擊讓許曄有了一種身體快要被戳穿的錯覺,牢牢禁錮在腰側的兩手讓他無處可躲。他死死抓著床單,軟聲求饒:「主人……疼……啊啊……我錯了,求您……」

  「還記得我是你的主人?」懲罰性的侵入比剛才多了幾分粗暴的成份。沒入深處的肉棒每次快速抽出都會翻起穴口的嫩肉,然後撞入響起沈悶水聲,楚煜沈聲道:「好好反省你剛才做錯了什麼。」

  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歡愉混雜在一處,集中在身後那處淪陷的蜜穴。兩臀之間激烈進出的炙熱性器將無力反抗的許曄頂得一顫一顫。他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罪狀:「我剛才口不擇言……嗚——冒犯了您……我不該和您說不要……啊,疼……我不該,嗯……在您沒允許的時候射出來……我知道錯了,主人……嗯啊,我不該回頭看……我再也不敢了……饒,饒了我……」

  乖巧伏跪在前面的人在自己的掌控下顫抖求饒的樣子,更加容易激起男人心底淩虐的慾望。楚煜有很多手段來懲罰這個不聽話的奴隸,卻連準備好的那些小玩具都沒有用。一方面因為這是許曄的初夜,他需要控制整個過程不要過於激烈。另一方面,他希望與許曄享受一場更純粹的性愛。沒有其他任何阻隔,只有彼此。

  讓楚煜意外的是,他們的身體契合度很高。除了許曄的射精忍耐度尚需調教之外,交合的過程幾乎是水乳交融。許曄並不抗拒被插入,而且可以享受快感。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當敏感點受到撞擊時,他都會無意識的收緊後穴,彷彿想要挽留那位侵入的不速之客,這種感覺讓楚煜十分愉悅。

  連續的頂撞之下,許曄腿間的玉莖又悄悄地擡起了頭。楚煜抽出依舊硬挺的性器,讓他翻身仰面躺著。「想讓我原諒你?」

  睫毛早已被淚水沾濕了。許曄顫顫巍巍地點頭。

  「好。」楚煜唇邊有了戲謔的笑意,「雙手分別抱住膝蓋,把腿張大。然後向我表達你的誠意。」

  許曄按照命令打開身體,被撐開又被遺棄的甬道里有些莫名的空虛。這種類似邀請的姿勢讓他羞恥得不知所措,抖抖索索地看著男人,輕聲喚道:「主人……」

  楚煜瞇著眼睛一動不動。

  「求您……」許曄坑坑巴巴地吐出那幾個字,「嗯……主人,求您進來……」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臉憋得血紅,哭道:「求您插進來……」

  男人輕笑一聲,炙熱性器再次進入的時候溫柔了許多,一點一點將密道里的空虛擠了出去。許曄發出了一個模糊的喉音,順從地將身體放鬆下來。在被進入的時候,他恍惚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靈魂被填滿的感覺,將這麼多年來如影隨形的孤單和寂寞遠遠的驅逐了出去。

  插入。抽離。一切的慾望都來自於另一個男人的給予。讓他想要依賴,想要就此沈溺。

  在他的主人手上,許曄的敏感度簡直高到不像話,連續擠壓G點時很容易就會被插射。但楚煜的持久度同樣高得驚人。在第一次許曄不聽話地擅自釋放之後,他便不再允許他射精。可憐的奴隸被人緊緊握著性器,渾身顫抖地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意亂情迷的時候在男人的逗弄下說了許多羞恥的求饒話,等被允許和對方一起射出來的時候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

  高潮的餘韻過後,楚煜將他攬在臂彎裡,手指撫過他早已汗濕的發:「難受?」

  許曄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能感受到對方起伏的呼吸。他搖搖頭,猶豫了一下,問:「剛才……我,讓您愉快嗎?」

  「你更在意我的感受?」

  「我想知道,我和您之前的奴隸相比……」他看了一眼男人的表情,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心裡滿是後悔,低聲道歉,「對不起,主人。」

  楚煜沒有說話。

  原本浪漫溫馨的氣氛變得有些僵。許曄蜷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如果我說,之前收過的奴隸能夠配合我做一些尺度比較大的性愛。」男人看著他問,「你打算怎麼辦?」

  許曄一怔。

  「他們中的一些可以讓我在他們身上做各種穿刺,包括下體,你可以嗎?」

  「主人……」

  「有幾個可以在我的指令下徹底失去自我,擬身為動物。你也想試試?」

  情急之下,許曄眼眶都泛起紅來:「主人,我錯了,原諒我……」

  「許曄。」楚煜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每一個dom在選擇sub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標準。我之所以選擇你,並不是想要隨隨便便找個sub來排遣寂寞,也不是因為你比所有的奴隸們都出色。」他頓了頓,「對於我來說,你是特別的。你的眼睛裡有一種很純凈的東西,吸引我靠近你。我喜歡你一點一點給予我信任和依賴的感覺,很美好。所以,不要去在意那些你不能掌控的東西,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許曄伸手摟住男人的腰,將臉貼在他胸膛上,輕聲說:「好。」

  「起來吧,洗澡去。」楚煜拍了拍他的屁股。

  許曄腿早軟了,想要強撐著起身,一下床就被男人橫抱進了浴室。

  第40章 挨了一巴掌

  39、

  許曄直睡到第二天十點多才醒過來。主臥的大床上空蕩蕩的,楚煜不在。

  他動了動,只覺得自己像被拆了重新拼起來似的渾身痠疼。尤其是大腿和腰,簡直像要散架。後穴還殘留著被異物侵入過的感覺。甬道內有絲絲的清涼,應該是被塗了軟膏之類的東西。身上那人留下的痕跡歷歷在目,想起自己昨天被做到哭著求饒,後來體力不支在浴缸裡睡過去的情景,許曄頓時全身紅成了一隻熟透的蝦。

  然而心裡卻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他並不是一個特別自信的人,所以在工作上總是慣於給自己很大壓力,什麼都想做得細緻完美。在和楚煜的相處中也一直心存疑慮。關於「他為什麼會選我」這個問題經常不自覺地在腦海裡盤旋。昨晚楚煜第一次明確給了他答案,徹底打消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好容易鼓起勇氣撐著一身痠疼爬下床。肖巡正在餐廳和葉叔說著什麼,看見他下樓來,微笑開口:「許少,現在用早餐嗎?」

  「好的,麻煩了。」許曄走到餐桌旁,管家十分自然地為他拉開了椅子。看著皮質椅座上突兀出現的厚實軟墊,許曄的臉頓時燙了起來,心不在焉地坐下翻著手邊的金融早報。

  「魚片粥是二少吩咐為您準備的。」肖巡將白瓷碗端端正正放在他面前,擺上幾碟清淡小菜,「二少讓我轉告您,晚上五點前他會回來。如果您要出去,讓豹子陪著。為了您的身體,他不希望您在外面用餐。我為您準備了幾套不同款式的外裝,放在您的房間裡。」

  「我知道了,謝謝。」

  等到許曄看到那些衣服的時候,才明白肖巡的細緻。衣服款式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都是立領的。他紅著臉對著鏡子拉高領口,把自己頸上那些草莓色的吻痕遮住。然後讓豹子開車去了公司。莉莉發來的郵件裡,幾家分店的銷售額有下滑,他想去查查具體情況。

  剛一到辦公室還沒坐穩,許霆就大步進來,沈聲朝正在匯報的莉莉說:「出去!」

  女秘書被他陰沈的臉色嚇住,立馬退了出去,關上門。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霆看著自己的兒子,問,「你和楚家老二是怎麼弄到一起去的?他是不是強迫你……」

  「沒有。」許曄將他的話截斷,「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說明。」

  「你的私事?」許霆氣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和他搞在一起,別人會在背後說什麼?說我許霆教出來的兒子為了一塊地爬上了楚家二少爺的床,送上門去讓男人睡!」

  許曄的目光一分分冷下來,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他輕輕笑了一聲,滿是諷刺的味道。「原來是怕別人說閒話。你為了那塊地拉攏宋萬年的時候,費勁心思撮合我和宋悅然的時候,換著花樣把那些女人帶回家睡的時候怎麼就不怕別人說閒話……」

  啪得一聲脆響讓聲音戛然而止。

  許曄被打得偏向一邊的側臉漸漸泛起紅來。

  「你……」許霆氣得渾身發顫,「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真可惜。」許曄黑亮的眼裡泛著異色清冷的光,「你沒有辦法把我這個失敗的作品從生命裡抹掉。」

  許霆咬牙:「你以為楚家的人是善類麼?你知不知道他們黑白通吃用得都是些什麼手段?惹翻了他們,別說這間公司,就連你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把自己和野獸關在一起,還以為能全身而退?」

  「我沒想過全身而退。」許曄垂眸,說得十分坦然,「如果他願意,我會一直在他身邊。」

  許霆徹底怔住,半晌,才面如土色地搖頭道:「你簡直……無可救藥!」說完摔門而出。

  ?

  那一巴掌動了真力氣,臉上的紅印子半天不消。等許曄處理好工作上的事,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豹子盯著他的臉,整個人身上陡然散出戾氣來,低聲問:「誰打的?」

  許曄無奈地笑笑:「我爸。」

  豹子皺皺眉,表情稍微放鬆了些,開車去了。

  回到涵館8號,許曄拿冰袋敷了半天側臉還是有些紅。他懊惱地對著鏡子嘀咕:「這老狐貍是更年期到了麼,火氣這麼大……」

  下午許曄一直窩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看業績報表,日光輕暖和煦,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只覺得側臉上有些微微的癢,他睜開眼,看見坐在身側的男人正安靜看著他,帶著暖意的手指摩挲過他帶著模糊紅痕的臉頰。

  「……您回來了。」他坐起身來。

  「許霆打的?」楚煜問得很直接,看來早已經從豹子那兒得到了消息。

  「今天上午去公司的時候,頂撞了他幾句,結果挨了一巴掌。」

  「什麼話題,至於生氣到動手的地步?」男人輕輕捏著他的下巴調整角度,細看他臉上的痕跡。

  許曄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尷尬和為難。

  「不想說?」楚煜笑笑,「好。我不會再問。」

  「主人……」許曄心裡頓時有些慌。

  「不用緊張,我不會為了這個生氣。」男人擡手將放在桌上小冰袋貼在他頰上,神色溫和,「許曄,我尊重你的隱私,也相信你有處理問題的能力。但是在你遇到了困難,又無法憑個人的力量解決的時候,我希望能成為你最優先想要求助的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願意站在你身後,成為你的依靠。」

  許曄的目光顫了顫,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有無聲的感激。他將身體前傾,腦袋靠在了對方肩上。

  楚煜的聲息貼在他耳邊,刻意壓低了的聲線多了幾分曖昧:「早知道放你出門會帶著這種痕跡回來,昨晚就該做到讓你下不了床為止。」手掌撫上後腰,稍加力度地按了按,激起許曄不自覺地輕顫。舌尖帶著濕熱的氣息舔弄著耳垂,讓那顫抖更加劇起來,「你知道dom的控制慾都很強,看見sub身上有不屬於自己的印記時,就會想要把他綁起來,狠狠地懲罰,讓他用身體記住自己屬於誰。」探進褲子內的手指深入臀縫,戲弄著昨天進入過的可憐穴口。「你覺得,我該怎麼罰你好,嗯?」

  「嗚嗯……主人……」許曄喘息著軟下身體,完全倚靠在對方懷裡。

  這樣的反應是在楚煜的調教下形成的,從最初的緊繃僵硬到現在的自然而然,沒有了一絲抗拒和隔閡。

  「給你個機會。」男人漆黑的眼眸像是不落的星辰,「現在吻我,這一回我就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話音未落,許曄擡起下巴閉眼貼上了那帶笑的唇。

  第41章 可以走嗎

  讓許曄意外的是,晚餐之後男人再次帶他去了東岸。

  這次兩人都是輕鬆隨意的裝扮。楚煜沒有要求他戴頸圈,也沒有掛牽引繩。見他一臉意外的表情,笑道:「今天的標記更漂亮。」許曄被那落在頸上的戲謔目光看得紅了臉。他現在知道為什麼男人給他選了這件圓領白色線衫了,脖子上那些一覽無餘的吻痕鮮明地昭示著他從屬者的地位。

  適逢週末,俱樂部裡似乎比昨日還要熱鬧。即便沒有牽引繩的束縛,許曄也規規矩矩地保持在楚煜身後一米距離以內,集中精神觀察主人的動作,比起昨天沈穩了許多。

  高級會員坐區裡,獅子、法老、貓鼠二人組都在,還有三張沒見過的生面孔。楚煜坐下,看著停步在坐區入口的許曄,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許曄一怔,眼裡有些驚訝。

  高級會員區域不算大,當人數較多的時候,主人會要求奴隸在外面等候。許曄本以為自己會和其他人的奴隸們跪在一起,然而剛才男人給他的確是「坐到身邊來」的命令。他反覆想了幾遍,確定自己沒有弄錯命令,移步走了過去,在楚煜身邊坐下。

  會場裡頓時泛起了一陣議論聲,不少人詫異地看向這邊。畢竟,dom在俱樂部裡以給予sub平等地位的情況很少。許曄有些侷促地望著他的主人。男人淡淡一笑,將胳膊搭在他身後的沙發靠背上,無聲地將他圈在自己的範圍裡。

  獅子吹了聲口哨,調侃道:「看伯爵先生今天精神煥發,昨晚應該睡得很好。」

  「還不錯。」楚煜勾唇。

  「是睡眠質量不錯,還是睡前運動不錯?」Jerry笑眼彎彎,問得愈加露骨,「這位今天還能下床,看來運動量不大嘛。」

  「把握分寸也是對dom控制力的一種考驗。」伯爵面不改色,應對自如,「在這一點上,我一向很適度。」

  這種話題讓許曄尷尬得連耳朵尖都紅了,只低頭坐著,視線釘在地上哪兒也不敢看。這樣的表現讓這些dom們更覺有趣。

  Tom故意問:「許曄,你的主人在床上也像他現在這麼紳士嗎?」

  被點了名的許曄面紅耳赤地擡起臉,不知該怎麼回答,於是求助般看著他身邊的男人。楚煜笑著給他解圍:「這麼想知道,不如拋棄Jerry來我這兒,切身體會一下我在床上是什麼樣子。」

  「……免了。」Tom掃了身邊挑眉的美男一眼,迅速打退堂鼓。

  沒聊一會兒,場內暗了下來。燈光全部集中在會場中央的木製行刑架上。接著,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垂著頭走到燈光下。看清他面孔的一瞬,許曄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會場安靜下來,四名身穿黑衣的魁梧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行刑架兩側,拿著話筒的主持人看了看手裡的紙,對那男人開口:「安夏。普通會員。入會兩年,是嗎?」

  「是。」

  「昨天你聲稱某位奴隸無故冒犯你,使對方受到了十鞭的懲罰。經俱樂部管理委員會多方瞭解,查明昨天是你主動、故意挑釁了對方。你非但違反了《會員守則》裡關於『禁止挑起衝突事端』的相關規定,而且公然撒謊欺騙眾人,是不是?」

  「……是。」他的聲音有輕微的顫抖。

  「很好。」主持人向這邊走過來,問:「伯爵先生,因為安夏先生的不當行為給您和您的奴隸帶來不快。按照規矩,對他的懲罰需要參照您的意見……」

  楚煜漫不經心地掃過場中的人,聲音清冷:「軟鞭。二十下。」

  「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諒,我只求您能最後成全我一次。」安夏朝著他的方向跪了下來,「給我的懲罰,請您親自動手。」

  「我拒絕。」男人的回應幹脆而直接,不留餘地。

  「先生!」安夏忍不住大喊,「我愛您,一直都愛著您,只求您讓我回到您身邊……」聲音變成了模糊的喉音,兩名黑衣男很利落地上前,捏著下頜將一個口塞球按進了他口中,然後將他架上行刑架,將手腳分別牢牢扣住。那行刑架經過特別設計,腳尖踮起才能勉強觸到地面,身體重量大都依靠吊著的手臂支撐,十分難受。

  接著,懲罰專用的黑色皮鞭破空而來,力道十足地落在他的脊背上,每一下拍擊皮肉發出讓人牙酸的恐怖聲響,隨著鞭子的落下,背上不少地方都滲出血跡來。安夏疼得臉色蒼白,眼淚打濕了臉。

  許曄沈默地看著。他知道這是楚煜給他的一個交代,然而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難受。

  「他跟在我身邊兩個月的時間。」男人像是要解釋什麼般開口,「因為他做了一些品行不端的事情,我解除了主奴關係。」

  許曄看了一眼場中挨打的男人,輕聲說:「主人,我可以暫時離開一會兒嗎?」

  他實在不想看這種暴虐的懲罰。

  男人唇邊有一絲瞭然的微笑,起身說:「走吧,一起回去。」

  結果兩位當事人連懲罰的二十鞭都沒看完就走了。那次露面之後,許曄這個名字被冠以「伯爵專寵」的頭銜,傳遍了整個圈子。

  第42章 辦公室也是個好地方

  這整個週末許曄都很忙,一直窩在公司和項目部的職員們準備東臨那塊地的相關資料。在許霆和宋萬華合作破裂之後,兩方分道揚鑣各自為戰,都出了設計圖。金鷹的態度倒是很曖昧,聽說前一陣子看了萬華的方案,昨天又正式來函約見白鶴。

  許曄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將公私分的很開。儘管與楚煜關係親密,但從未想過要借此佔什麼便宜。他仔仔細細地做計畫、準備談判資料,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楚煜很欣賞他這一點,對他的方案也很期待,索性由著他。

  等真正坐到談判桌前,許曄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視線與端坐在對面的楚煜相碰,堅持了幾秒就敗下陣來,逃跑似地移開。

  這樣不行。

  他喝了口茶定定神,輕輕做了兩個深呼吸,再擡臉時鎮定了許多。白鶴的設計是完全按照許曄的構想來做的,每一個細節都和設計單位做了詳細的商討。這是他第一次操刀度假區的方案,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動對方,但他已經盡了力。

  金鷹總部三十五層的會議室裡,陽光從百葉窗平行的縫隙中投進來,坐在桌前侃侃而談的許曄從容而淡然。一身深色正裝,舉手投足都反映出良好的個人修養,年輕而幹凈的面容上有著認真的表情,不知不覺地牽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以上是我們對於東臨度假村項目的全部構想,其中必然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如果沒有達到貴方的要求,我們可以做出進一步的修改。」許曄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專業,更沈穩。

  金鷹的項目專員提出了一些問題,他對答得十分利落,顯然是準備得而很充分。楚煜悠然開口:「就現在看來,你的規劃比萬華的更吸引人。但投入也更可觀。白鶴打算如何來完成資金籌措?」

  「我們和幾家銀行有合作關係,他們同意為這個項目借貸。而且我們還有幾個很靠譜的合夥人。」

  「你該明白,如果這個項目無法盈利,對白鶴的衝擊是非常大的。」

  「是,所以我一定會把它做好。」許曄用黑亮的眼睛直視對方。

  「誠意可嘉。」男人淡淡一笑,「不過單純從收益上說,萬華給出的地價比你們高出五個百分點。」

  許曄眉心一跳,抿了抿唇說:「以金鷹的財力,五個百分點實在是九牛一毛。而且看上這塊地的人有很多,貴公司將這塊地壓在手上多年未動,為的必然不是錢。只有好的項目才能配得上這塊地。所以我覺得,在土地款上糾纏沒有太大的意義。」

  楚煜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這麼說,貴方不願意加價?」

  許曄沒料到他死咬不放,只好悶聲道:「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再談。」

  「時間不早了。」楚二少掃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吩咐,「David,先帶白鶴的諸位去用午餐,具體細節我們稍後再談。」

  許曄剛要起身,只聽對方出言相邀:「許總,我辦公室有幾份好的規劃,要不要去看看?」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跟著楚煜進了他位於大樓四十層的辦公室。

  這是他第一次來對方工作的地方,比起他的辦公室大足足兩倍,會客區的白色沙發很大,一旁的落地綠植鬱鬱蔥蔥,貼壁式的魚缸裡養著許多色彩各異的熱帶魚。金鷹的總部大樓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落地窗外便是車水馬龍的城市。從高處俯瞰下去,只覺眾生渺小如微塵。

  「喜歡這兒嗎?」男人站在他身旁,問。

  「視野很好。」他望著下方的車流出神,感覺到來自身邊的視線,擡臉,正對上楚煜墨色的眼瞳,像是有星星點點湧動的暗光匯聚成了海,幽深浩瀚。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上來嗎?」男人伸手擡起他的下頜。

  許曄搖搖頭。

  「給你個機會,說服我。」楚煜的唇覆了上來,溫柔的碾磨著他的唇瓣。當許曄張口回應時,他便一寸一寸侵入,纏住那條害羞的軟舌,用自己的氣息將對方的唇齒標記為領地。這樣的深吻輕而易舉地攪亂了許曄的氣息,他伸手環住男人的腰,任憑對方將他壓在落地窗上恣意品嚐。

  「主人……」許曄只覺得自己缺氧了一般,腦袋裡渾渾噩噩。身體也沒了力氣,虛虛地被圈在那人和落地窗之間。

  男人俯身舔弄他的耳垂,手指卻利落地一顆顆解開他的西裝和襯衫紐扣。撫弄上他胸前的銀黑色小環時,許曄輕顫了一下,發出貓叫般的聲音。穿環的傷口已經痊癒了,乳環牽扯著那敏感的珠粒帶來微小電擊般的刺激。隨著許曄淩亂的呼吸,胸口的嫩芽也越來越挺立起來。他不敢去抓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只喘息著求饒:「主人……嗯……」

  上衣完全剝落之後是褲子。楚煜像拆一件包裝精美的禮物一樣,動作輕柔地剝去那些包裹著他的布料。赤裸著身體的許曄將背貼在冰涼的落地窗上,渾身泛起細小的顫慄。

  「冷?」楚煜用幽潭般的眸子看著他,輕笑,「我會讓你熱起來,很快……」

  「唔嗯……」被逐漸挑起情慾的許曄輕顫著,想要更多,卻又拚命忍耐,模樣有幾分可憐。

  「說服我放棄那百分之五,現在是成功率最大的時候。」男人的手從他大腿內側劃過,撫弄著他腿間的性器,故意用指甲刮蹭頂端嬌嫩敏感的鈴口。

  許曄喘息著,哀求道:「主人……這樣我,我沒辦法……」

  「所以,你打算放棄這次機會?」楚煜埋首,在他鎖骨邊留下鮮紅的吻痕,手裡動作卻未停,依舊在不斷挑逗他腿間可憐的小兄弟。

  「嗚……」許曄欲哭無淚,在蒸騰的情慾裡勉勉強強地找回一絲理智,開口:「據我所知……嗯,在K城南面有同類型的地塊,一個月前的成交價格是300萬每畝……啊——」楚煜收攏手掌,將他的囊袋包裹在其中,輕攏慢撚抹覆挑,惹得許曄急喘連連,好容易才想起接下來的句子。「東臨的地理位置稍微偏了點……嗯啊……地形也比較覆雜,有些地方不好利用……啊,主人——」越來越多的快感讓他忍不住叫出了聲,大腿內側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楚煜放開了他腿間將要崩潰的慾望,拉高他的一條腿,讓他勾住自己的腰,手指向下深入臀縫,調戲著柔軟的後穴入口。「繼續說,許總。」

  「唔嗯……」粘膜被手指撐開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我們給出的價格是合理的,啊主人——萬華那邊故意擡價,是因為對設計沒有自信……」說著最正經的公事,卻用著這樣放蕩的姿勢。許曄的身體在男人的主導下徹底失守,眼裡被逼出一層朦朧的水霧。

  「還學會分析敵情了。」楚煜輕笑出聲,「許總,你差一點就要說服我了。」

  被情慾點燃的身體在日光下鍍上一層瑩黃,彷彿一件漂亮的珍寶,幹凈、漂亮有有著讓人動容的脆弱。白皙的胸口起伏著,被調弄到身體徹底軟下來的許曄眼裡都是無奈:「主人,嗚……還差一點……」

  「還差的這一點,只有讓許總親自滿足我了。」 男人的壓低了的聲音裡有著別樣的性感,他將許曄從窗邊抱到寬大的辦公桌上,然後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皮帶上,眸色深沈:「解開。」

  「這是……假公濟私!」許曄終於醒悟,紅著臉抗議。

  「許總,在這個商業圈裡有許許多多的潛規則,今天我教你其中最簡單的一種——投其所好。」楚煜像只好脾氣的大貓,輕舔著他的喉結。「不好好學的話,等會會有懲罰到讓你哭的時候。」

  這樣堂而皇之的威脅讓許曄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羞赧地伸手去解那條皮帶。等他笨手笨腳地將內褲稍稍拉開,彈出來的粗大性器讓他往後縮了縮。

  「許總,你認真的樣子非常誘人。讓我從頭至尾只想要把你剝光之後按在桌上狠狠的要。」楚煜將他壓在桌上,手指帶著冰涼的液體進入窄小的後穴,慢慢的擴張。唇貼在他耳邊,輕笑:「是你在引誘我。」

  「我沒有……嗚嗚……」意亂情迷的許曄猶如一朵動情的花,在男人掌中羞怯地綻放開來。至於為什麼這間辦公室裡「碰巧」會有潤滑液這種事,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了。

  楚煜的目光漸漸深沈,胯下炙熱粗大的肉棒抵在柔嫩的穴口,碾磨輾轉,直到許曄徹底放鬆下來才挺身緩緩插入。

  「啊——主人……太深了……」許曄向後仰起脖頸,嗚嚥著承受著男人的撞擊。粘膜被撐開到最大,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要被那肉刃捅穿一般,痛苦中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歡愉。腿不自覺地勾上了男人有力挺動的腰,他略微擡起下身讓兩人交合的部位貼的得更緊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許曄一驚,惶然地看向門口,腸壁因為緊張而收縮,將裡面灼熱的慾望絞得更緊。宛如一張小嘴狠狠吸著肉棒,帶來極致的快感。楚煜低喘著勾唇在他耳邊說: 「許總,你猜他們看見你這副樣子在我身下,會是什麼表情?」

  許曄驚慌地抓著他拚命搖頭,嘴裡低聲哀求:「主人……求您……」

  「求我什麼,讓他進來?」男人一邊抽插一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看著身下的男人因為羞恥而輕顫的樣子,落井下石地更加用力地撞擊他的敏感點。

  「嗚……主人……不要讓別人進來,求您……」他驚慌失措地求著,眼裡濕濕漉漉的。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許曄臉色發白,用自己的手背擋著嘴巴,死死忍住那些將要漫溢出唇邊的呻吟。

  「不想被人看見也可以。」楚煜眼裡都是促狹的笑意,「趴在桌子上,把屁股擡起來,好好扭動你的腰配合我。」

  許曄咬著唇,順從地站在桌邊伏下身體,羞恥地將臉埋在臂彎裡。

  楚煜提起電話吩咐秘書:「我現在在談事情,半小時內所有人不得打擾。」然後挺腰頂入雪白雙臀間的秘洞,力道很大,像是要將飽滿的肉囊也擠進那小洞裡一般,激起許曄難耐地嗚咽。這樣兇猛的穿插讓承受方不得不軟下身體來配合,許曄的雙腿早沒了力氣,被撞得搖搖欲墜,性器頂端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桌子邊緣,偏偏那人用領帶將根部牢牢繫緊,他根本射不出來,只有前端不停分泌出透明的粘液。

  「主人……我受不了了……嗚嗚……」身後被摩擦的腸壁像是著了火一樣,他分不清燒著的是自己還是進入自己體內的那根粗大兇器。前面想射又不能射的感覺讓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饒了我……嗯啊……主人……」

  在談判桌前從容淡定的商場精英,此刻翹著白嫩的雙臀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哭著哀求的樣子點燃了楚煜所有的慾望。抽插的頻率不斷加快,每一下都刻意擠壓著他的腺體,許曄連完整的詞都說不出來,被頂得一顫一顫,連哭聲都是斷斷續續的。等到被允許射出來的一刻,他感覺到滾燙的液體灌註進了自己體內。腦子裡一片空白,連擡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楚煜的辦公室居然還連著一個功能齊全的浴室。不算大的單人浴缸此時容納了兩個男人,顯得有些擁擠。漸漸恢覆過來的許曄把腦袋靠在身後的男人胸口,悶聲問:「那百分之五,可以鬆口了嗎?」

  男人輕笑:「財迷。」

  「如果我有這麼大的產業,我才不在乎這百分之五。」

  「你這是在罵我小氣?」

  「您聽出來了嗎?」他眨眨眼。

  楚煜揉按著他的腰:「許總看樣子是還想再談一次?」

  「嗚……不是,我錯了……」許曄手腳並用地逃離浴缸,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土地款不要了,金鷹以固定資產的方式入股度假村,佔股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五。一方面可以緩解你借貸的壓力,另一方面,東臨這個地方情況很覆雜,金鷹的招牌掛在那兒,日後你做事會順利得多。」

  許曄怔住,輕聲問:「您早就考慮好了,對嗎?」楚煜的提議細緻而周全,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這是我看過你的方案之後做出的決定。」男人望著他,深黑的眸子裡有他的倒影。「你是個商人,我也是。今天你向我展示了你的專業素養,同樣,我在權衡利弊之後給出了我的合作方案。如果你打感情牌,我或許會願意給出更優渥的條件,因為這是我願意為我們之間的感情付出的價值,但你沒有。所以我尊重你的選擇,給你的這些條件是我對這個項目前景的賭註,我認為你能做好它,讓我獲得好的收益。」

  「我很感激您。」許曄眼裡泛著溫暖的光,「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把這個項目做好。」

  「我拭目以待。」楚煜微笑。

  第43章 喝醉了

  41、

  簽完合同從金鷹的大樓裡走出來,項目部的幾個人瞬間像中了大獎一樣興奮起來,把剛才裝矜持的勁兒都丟了,七嘴八舌地圍著許曄問東問西。

  「聽說楚二挑剔的很,這回居然對我們的設計評價這麼好,簡直太意外了!」

  「萬華那邊的設計肯定沒我們的好。」

  「就是,有了金鷹投資,感覺更有底氣了。」

  「許總你不知道,周薇剛才說他打算犧牲色相去勾引那個楚總哈哈哈哈……」

  「去死!我那是開玩笑的!」

  「直著眼睛一個勁說好帥的不是你麼?」

  「哪兒有我們許總帥!」叫周薇的女職員轉向他,「對了,許總到底是什麼說服他的?」

  許曄嘴角抽了抽,那處被插入過的感覺還殘存著,腰也是酸的。這種「說服」方式讓他一想起來臉就紅,於是轉移話題說,「最近各位都辛苦了,合同簽完了,晚上大家一起高興一下吧。我請客。」

  這下徹底炸開了鍋,紛紛提議要去吃貴的,吃好的,吃到許總錢包空空。

  許曄心裡也很愉快,索性由著他們鬧騰。晚餐時喝了點酒,吃完打算先走,卻被那幫人拉住不放,只得跟著他們去酒吧繼續慶祝。

  項目副理周薇今年二十九歲,進白鶴三年,一直都對這位年輕的少東家心存仰慕。這次難得有機會與他這樣接近,更是借酒裝醉,軟軟地倚在他肩頭。許曄一怔,伸手去扶她,被她十分自然地勾住了胳膊。女人栗色長發垂在他肩上,一呼一吸間都是溫軟香氣。

  「周薇?」他輕輕搖搖她。她模糊的嗯了一聲,整個身體都貼上來,靠的更緊。

  其餘那幾人都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以許少平日裡的紳士做派肯定會親自送自己回家。他也喝了不少酒,如果今晚她主動出擊,搞不好能共度激情一夜。周薇抱著這樣的心思,哪裡還肯醒,只摟著許曄一味裝醉。

  結果一通電話之後,與她一同坐上計程車回家的竟然是秘書莉莉。

  「行了別裝了。」被臨時叫出來送人的莉莉黑著一張臉譏諷道,「你這種招數在他身上起不了效。」

  周薇氣得不輕,扭臉看著窗外,說:「要你多管閒事。」

  莉莉冷笑道:「他心裡早有人了,我勸你別打算盤。」

  「是誰?」周薇瞪圓了眼。

  「反正不是你。」莉莉掃她一眼再不說話。她很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

  把這些不省心的下屬們紛紛打發回家,從酒吧出來的許曄站在馬路邊,攏了攏衣領。視線落在停在對面的黑色奔馳,揚起一個笑來。

  他親自來接自己了。

  打開車門鑽進去,後座上的楚煜側過臉來看著他。喝了酒的許曄臉色微紅,眉眼都帶著模糊的笑意,他伸手抱住男人將腦袋蹭到他胸口,迷迷糊糊地說:「我喝多了。」

  這樣的反應讓楚煜覺得有趣,問:「所以呢?」

  「嗯……」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瞇著眼睛說,「今晚你是大爺我的了。」

  「哦?」男人的薄唇牽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那麼,大爺打算把我怎麼辦?」

  許曄咧嘴一笑,伸出爪子就去扒拉對方的衣扣,嘴裡說道:「只要你乖乖的,大爺今晚好好疼你。」一副霸道十足的樣子。

  楚煜輕笑出聲,對被這對話驚得呆若木雞的司機小歐說:「把車開去江邊。」小歐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二少的興致所致,將車開到江邊無人的一處坡上,然後下車避嫌去了。

  許曄扒了半天,襯衫扣子一顆都沒解開。他一臉不爽地直接用力一拽,徑直把襯衫扯開。楚煜也不心疼,躺在寬敞的後座上任由他作亂,還主動在後座上躺了下來,一派縱容的模樣。

  「你是我的……」無月的夜幕裡,許曄的眼睛看起來像是瑰麗的黑珍珠。他俯身的親吻身下的男人,纏綿而又熱情。直吻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才分開,低頭舔咬對方胸口的乳尖,模仿楚煜曾對他做過的那些事,一點點在緊實的身體上留下自己的印記。像只貪吃的小狗,一路向下,解開男人的皮帶,褪下內外兩層褲子,一直吻到對方腿間茂盛的叢林。然後擡起頭,露出了迷茫無措的神情。

  「忘記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楚煜撫著他的腦袋,稍稍挺起下身說,「我教你。張嘴,含著它。」

  許曄幾乎是本能地按照他的指令做了,將那略顯猙獰的碩大器官納入口中仔細取悅,含了一會兒才察覺到不對,氣憤地躲開說:「不是這個!」

  男人笑著坐起身將他面對面抱在腿上,用腰帶將他的手縛住,然後翻找出一瓶潤滑液,擠在指尖,探入中午溫存過的那張小口。許曄腦袋裡那些殘存的意識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不安分地扭腰掙紮道:「我要在上面……」

  「你現在不是在上面麼?」楚煜眼裡的笑有著重重的危險。

  「不對,嗚……」許曄像是被搶了糖果的孩子,一臉的委屈。

  「哪裡不對?」擴張完畢之後,男人抱起他,將性器頂端抵在兩股之間的洞口處,然後一點點放鬆力道,讓他憑藉體重慢慢坐下去。

  「啊啊——疼……」整根沒入的時候,身體的重量讓那巨物插的更深。括約肌被撐開到極限,許曄急喘著倚靠在楚煜懷裡嗚咽,「難受……我不要這個……我要在上面……」

  「乖,一會兒就好了。」男人撫著他的後背,親吻他的唇,壓抑著湧動的快感等他適應。

  接下來的一切水到渠成,許曄的腰被有力的雙手緊緊掌控著,一次次被抱起又落下,被迫用下面的小嘴將那炙熱如火又堅實如鐵的肉棒好好的品了又品。中午已經淋漓盡致地做過一輪,這會兒全身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做到後來酒徹底醒了,哭著求饒:「主人……要壞掉了,嗚嗚……我不要了,我可以用嘴巴給您含著……求您……啊……」

  狹小的空間裡也可以有很多種玩法,許曄被迫換了好幾種姿勢承受著男人的猛烈攻勢,等男人熾熱的精華再度射入他體內,同時高潮的許曄失力地伏在楚煜身上,長睫閉半著,像是要入睡一般。楚煜撫著他的後頸,吻幹他的淚痕,如饜足的大貓輕舔他的唇,語帶寵溺地說,「我是你的。」

  ?

  送上門去招惹楚二少的下場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想起昨晚那場模模糊糊的車震,許曄羞恥得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中午剛做過,晚上就跑到人家車上求歡,這簡直……他腦仁疼。

  扶著腰下樓,看見坐在起居室沙發上的男人,一驚:「……您怎麼在?」

  楚煜放下手裡的簡報,反問:「我在自己家裡很奇怪?」

  「不是,我以為您上班去了……」他紅著臉解釋,「嗯……昨天晚上,我真的是喝多了……」

  「找這種藉口,是打算對我始亂終棄?」男人含笑看著他,「昨晚你還在我耳邊說我是你的。」

  「……」許曄淩亂了,他昨天到底幹了些啥?!

  「過來。」男人讓他橫趴在自己腿上,輕輕替他揉著腰。「你的體能太差了,以後每週抽兩天晚上遊泳。這樣我抱你的時候,雙方都可以更盡興一點。」

  許曄面紅耳赤地點頭。

  第44章 一場事故

  東臨的工程進展的很順利。這塊眾人覬覦的寶地最終落入白鶴手中,讓不少人大感意外。動土那天,一向低調的楚二少居然親自到場,更是引來眾人對這個度假區更濃厚的興趣。

  自從知道兒子和楚二在一起之後,許霆一時蒼老了許多,對項目的熱情也淡了,除了在公司處理事務就是在家賞花養鳥,和妻子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許曄為了項目建設上的事幾乎天天往工地跑,和他爸偶爾碰面了也只談公事,互相都對那些可能起衝突的事情避而不談。

  那天周佳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許曄看見飯桌邊的楚煜徹底怔住。

  那頓飯竟然意料之外的融洽。周佳慇勤夾菜,許霆與楚煜談著生意上的事,許曄倒像是個外人,低頭扒飯,被男人目光一掃立即放慢了速度。

  飯後楚煜進了書房,和許霆談了大約半個小時。

  許曄整個人像壁虎似的趴在門上偷聽。奈何書房隔音性能太好,一絲聲音都透不出來。門打開的時候他來不及躲,踉蹌一步差點摔著,被楚煜一把扶住。他臉上發燙,冠冕堂皇地動了動胳膊:「呃,有點無聊……我鍛鍊鍛鍊身體……」

  許霆橫他一眼,說:「沒個正經。」

  楚煜淡淡一笑,說:「我先告辭了,許叔、阿姨,有空我再來看兩位。」

  「好。許曄,你代我送送小煜。」

  小小小……小煜?!「許叔」和「阿姨」這種驚悚的稱呼又是怎麼回事?許曄瞪圓了眼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陌生人,無語凝噎。將男人送到門口,終於忍不住問:「主人,您和我爸談了些什麼?」

  幾步台階下,楚煜轉回身,嘴角挑起一絲曖昧的笑:「想知道?今晚讓我盡興。」說完便走了,留許曄一人面紅耳赤地站著。

  那天晚上他一開始便很興奮,心裡計畫著要套出話來。結果最後被綁在床上做到哭濕了蒙眼的黑布,連求饒的力氣都沒了,哪兒還記得自己的初衷。只隱約記得他得而主人抱著他說了一句讓人沈醉的情話,讓他想要反反覆覆的聽許多次……

  42、

  東臨的工程進展的很順利。這塊眾人覬覦的寶地最終落入白鶴手中,讓不少人大感意外。動土那天,一向低調的楚二少居然親自到場,更是引來眾人對這個度假區更濃厚的興趣。

  自從知道兒子和楚二在一起之後,許霆一時蒼老了許多,對項目的熱情也淡了,除了在公司處理事務就是在家賞花養鳥,和妻子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許曄為了項目建設上的事幾乎天天往工地跑,和他爸偶爾碰面了也只談公事,互相都對那些可能起衝突的事情避而不談。

  那天周佳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許曄看見飯桌邊的楚煜徹底怔住。

  那頓飯竟然意料之外的融洽。周佳慇勤夾菜,許霆與楚煜談著生意上的事,許曄倒像是個外人,低頭扒飯,被男人目光一掃立即放慢了速度。

  飯後楚煜進了書房,和許霆談了大約半個小時。

  許曄整個人像壁虎似的趴在門上偷聽。奈何書房隔音性能太好,一絲聲音都透不出來。門打開的時候他來不及躲,踉蹌一步差點摔著,被楚煜一把扶住。他臉上發燙,冠冕堂皇地動了動胳膊:「呃,有點無聊……我鍛鍊鍛鍊身體……」

  許霆橫他一眼,說:「沒個正經。」

  楚煜淡淡一笑,說:「我先告辭了,許叔、阿姨,有空我再來看兩位。」

  「好。許曄,你代我送送小煜。」

  小小小……小煜?!許叔和阿姨這種驚悚的稱呼又是怎麼回事?許曄瞪圓了眼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陌生人,無語凝噎。

  送到門口,許曄忍不住問:「主人,您和我爸談了些什麼?」

  幾步台階下,男人轉回身,嘴角挑起一絲曖昧的笑:「想知道?今晚讓我盡興。」說完便走了,留許曄一人面紅耳赤地站著。

  那天晚上許曄一開始便很興奮,心裡計畫著要套出話來。結果最後被綁在床上做到哭濕了蒙眼的黑布,連求饒的力氣都沒了,哪兒還記得自己的初衷。只隱約記得楚煜抱著他說了一句讓人沈醉的情話,讓他想要反反覆覆的聽許多次……

  ?

  十一月的中旬,楚煜的生日快到了。許曄忙裡偷閒,中午擠出一段時間讓豹子送他去匯隆大廈買禮物。

  選來選去,最後決定買一條領帶。他覺得楚煜不缺錢,奢華貴重的東西見得多了,與其砸錢弄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如送個更具實用性的。況且……許曄想像了一下他戴著自己送的領帶的樣子,頰上又燙了起來。他拿過幾條順眼的比了比,最後挑中一條深藍底色細小銀色菱形紋的手工刺繡款。

  下午許曄要去東臨的工地。車開到城郊時他正在合目養神,突然間一個急剎車讓後座上的他腦袋猛地撞上前座靠枕,頓時眼前一陣發黑。

  狀況來得太突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豹子急切大吼的聲音:「鎖好門,別出來!」

  恍惚中,許曄看見豹子衝出車外,一拳將靠近過來的一個黑衣男人打得跌在地上。然而很快,有另兩名手持鐵棍的黑衣人衝了過來。

  震驚之下的許曄無措地按照豹子的話鎖住門,外面的形勢讓更大的驚恐漫上心頭。

  他們的車被前方橫在路上的兩輛車截停,又被後面堵上來的兩輛車圍在正中。來路去路完全被堵死了。從那些車上下來的十幾個人手裡清一色拿著粗短的鐵棍,面目兇狠地將這輛如孤舟一般的車團團圍住。

  豹子赤手空拳地和他們對抗,瞬間已經打倒了兩個人。眼裡泛起的殺氣讓他宛如一隻真正的野獸,向著靠近過來的敵人嘶吼著,露出森白的獠牙。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些人都是魁梧的練家子,他身上挨的那幾棍每一下都破皮見血。

  有幾個人圍攏過來,開始用鐵棍砸車窗玻璃,幸而玻璃十分厚實,三兩下竟砸不破。那些砰砰的聲音,每一下都讓許曄心驚肉跳。他試著在驚惶中努力安定下來,用顫抖的手指撥出了一個號碼,幾乎是瞬間便接通了。

  「許曄!能聽見我說話嗎?你現在安全嗎?」楚煜的聲音從那端傳過來。

  「我們被圍住了。我在車上。豹子在車外,他受傷了……」許曄縮在後座中間,聲音因為慌亂而有些抖。「楚煜……他們在砸車。」

  「別怕,我知道你在哪兒。我很快會來你身邊,別怕。」楚煜的聲音依舊是沈穩而溫柔的,有著讓他安定的力量。「車窗玻璃是防彈的,一時半會兒不會碎。鎮定下來,按照我說的做。」

  許曄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說:「好。」

  「車後座下面有一支小型電棍,把它拿出來。如果車窗碎了,按下紅色的電擊鍵對付他們。」男人冷靜的幾乎沒有一絲波瀾,「聽清楚許曄,你做的所有舉動都是正當防衛,動作要快,下手不要留情,明白麼?」

  猛擊車窗發出的聲響和車輛的每一次震顫都讓許曄窒息般的恐懼。他從未經歷過這種事,心裡又慌又怕,能維持現在的鎮定實屬不易。他看看手中的電棍,又看了看渾身是掛綵正被圍毆的豹子,眼裡因為害怕泛起一層濕意:「再這樣下去豹子要被他們打死了……玻璃好像快碎了……」

  「按照我說的做,保護好你自己。」男人盡力安撫著他,「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了。」

  此刻,電話裡的男聲是平穩而溫柔的,而坐在車裡的楚煜眼底卻已是冰冷到極致,彷彿蓄滿要吞噬一切的狂風暴雪。濃重而肅殺的壓迫感充斥在加長的車廂裡,如扼住咽喉般讓人窒息。讓車內正在做調動部署的唐燦和簡皓平渾身起了寒意。

  二少動怒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和壓力。他倆明著的身份是金鷹集團旗下市場部的高管,暗裡的身份是黑鷹會勢力的高階幹部,負責人員調度和管理。黑鷹會從未解散過,它一直都在。就如同金色的光和黑色的影,雙重身份的會員們在光影間遊刃有餘的轉換著,操縱著這只雄鷹翺翔於天際。

  豹子的一級緊急示警被接進來的時候,楚煜正在召開高階幹部的例會。一瞬間偌大的會議室幾乎凍住了。二少什麼都沒說,用冰冷的視線掃過會議室裡的每一個人,然後快步出門。那一刻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幹部們感覺自己像被活剝了一層皮。

  他們都清楚豹子保護的是誰。

  半分鐘之內,集結人手的緊急令被發出,所有身在K城和東臨的黑鷹會二級以上成員收到了趕往事發地增援的通知。

  ?

  加長的S550在公路上疾速飛馳,後面是越來越多跟上來的車輛,它們視若無睹地飛速衝過前方的一盞盞紅燈,如無所畏懼的魚群,趕赴同一個方向。

  唐燦和簡皓平聽著二少和那位的對話,心裡七上八下。二少的人在他們眼皮底下遇襲,而他們到現在還沒查到對方的身份,不知道目的,不知道原由,之前也沒有收到一絲消息。

  簡直無能。

  這比給他們每人臉上甩一巴掌都羞恥。

  他們的焦慮與楚煜的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他倆比誰都清楚,二少越平靜,後果越可怕。

  楚煜握著手機的手部線條繃緊著。電話那頭帶著輕顫的聲音將許曄的害怕、驚恐、無助、強作鎮定傳遞過來,每一種情緒都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心疼和自責。

  太大意了。長久的安逸生活和對於形勢的過於自信讓他根本沒有考慮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只是派了豹子護著他,而且根本沒有配備有效的武器。

  因為自己的疏忽,才讓本該被好好保護人身陷危險。

  是他的錯。

  ?

  在鋼管的重擊下,玻璃已經裂成了蛛網一樣的形狀。豹子打倒了五人,渾身是血。死死靠在車門邊,用身體擋著已經碎掉的車窗,盡力不讓那些人靠近。他左手已經折了,鐵棍砸在身上竟連哼都不哼一聲。

  許曄見他這樣豁出性命護著自己,眼眶泛紅,極力壓抑著心裡的恐慌,對著手機問道:「還要多久?」

  「三分鐘。」楚煜回答。

  「三分鐘……」他無意識地重覆了一遍,視線落在車外拼了命保護自己的豹子身上,攥緊了電棍,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楚煜,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豹子被打死。」

  一直維持著冷靜的楚煜面色突變,猛地提高了聲音:「許曄!不準出去!待在車裡不準動!」

  只聽見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悶響,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跑出來了,抓住他!」的叫喊聲。

  「許曄!!!」那一刻楚煜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再無回應,只有一片嘈雜而模糊的噪聲。

  男人捏著手機的左手指骨泛白,聲音陰沈如冰:「一分鐘之內給我趕到,必須。」

  ?

  豹子已經快不行了,許曄心裡明白這些人是衝他來的,只要他出來就一定能把他們引開。

  他一咬牙,猛地用力踹開一側車門,將圍在門口的幾人踢翻。他雖然沒有打架的經驗,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身體素質越來越好,動作也還算靈敏。用電棒瞬間電倒了兩個靠過來的人便轉身飛跑。本想引他們來追,也能拖延一會兒時間。誰料背後狠狠挨了一棍子,腳下一個踉蹌便被那些人圍了起來。

  這群人忌憚他手裡的電棍,猶豫了片刻,一齊撲上來。許曄根本沒辦法防住這麼多人,混亂中手裡的電棍被搶了下來,身體被按在地上狠狠挨了幾腳。

  「往死裡打!」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許曄只覺腦袋上挨了一棍子,霎時間頭暈目眩,委頓在地。模糊中看見豹子衝過來撞開兩人,用身體將他護住。

  所有的感覺都遲鈍了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有溫熱黏膩的液體從額頭流在眼皮上,將一切染成紅色。

  楚煜……你再不來我就要掛了……

  渾渾噩噩的腦袋裡冒出這樣的念頭。

  ?

  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兩聲槍響破空而來。

  慘叫響起,無數淩亂的腳步聲逼近。

  然後一切安靜了下來。

  身上一輕,用身體保護著他的那人被挪開了。許曄在昏沈中死死抓著豹子的衣角,固執的不肯鬆開。那是他在危難時全心全意護著他的人,他孤立無援時唯一的依靠。

  「許曄,是我,我來了。」低沈而熟悉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在耳旁縈繞。

  他想睜開眼,眼皮卻被幹涸的血液黏住,只有一片霧靄般的紅,一切都看不分明。「唔……楚煜?」許曄的聲音顫抖著,眼裡一片茫然,不確定地伸手去摸那人的臉。

  「是我,我在這兒。」手被握住,男人輕聲安撫道,「沒事了,你安全了。」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澤,劫難過後恍如隔世。

  「楚煜……」驚惶和無助此刻終於被釋放了出來,他顫抖著喊著他的名字,「先救……豹子……」他被棍棒敲擊過後有了明顯的腦震盪反應,說話斷斷續續的上不來氣。

  「別擔心,有醫生在照顧他。」楚煜看著小半張臉染了血的許曄,心裡像是被人用刀捅穿了一般的疼。在匆匆趕來的百餘名黑鷹會成員註視下,他將那人抱在懷裡,如同撫慰一隻走失了的小動物般耐心而溫柔。

  「別走……」被他抱上移動擔架的許曄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眼裡都是惶然。

  受驚過度之後表現出來的強烈依戀源自於不安全感。楚煜看著他,心裡的自責更盛,握著他的手說:「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一下。」

  許曄胸口起伏不定的急喘了幾下,緊緊抓著他的手,闔上眼睛。醫生和護士立即上前為他帶上吸氧面罩,擡上救護車處理傷口。楚煜始終沒松開他的手,上車之前只丟下兩句冰冷刻骨的話。

  「封鎖消息。在我沒允許之前,這些人一個都不準死。」

  ?

  警車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處理好了。簡皓平輕描淡寫的一句「交通事故」將一切帶過。如此之多的人員聚集,突兀響起的槍聲,地上殘留的血跡,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場交通事故。然而對方的身份擺在那兒,那麼多年的友好共建,警察們早明白何時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許曄動手的十八個人,統統被黑鷹會扣押了。「不準死」這個命令有時候比「幹掉他們」殘忍得多。這十八位打手先生在黑鷹會的地下刑訊室裡切身的體驗到了這一點。

  刑堂主管唐燦親自參與了審問。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唐燦從地下刑訊室裡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站在陰暗的走廊裡點了一支菸,一言不發地抽完,才動身上樓。

  第八組隊,五級低階成員。

  這幫家夥居然是黑鷹自己的人。

  ?

  在醫院vip病房裡,陪在病床邊的楚煜聽完唐燦的簡報之後,沈默了一會兒。

  豹子直接被送進了手術室,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他多處骨折並且內部臟器出現破裂,命懸一線。如果不是他在危急時刻挺身相護,恐怕此刻搶救著的就是……

  楚煜看著在藥物作用下昏睡過去的許曄。他頭上包著紗布,額角的傷口縫了六針,引發的腦震盪讓他吐了好幾回。身上有六、七處皮外傷,幸而沒有傷到內臟。此刻他正安安靜靜的睡著,臉上的血汙被擦乾凈了,臉色有些虛弱的白,夢中似仍不安,眉頭微微蹙起。

  男人踱步至窗邊,語氣平緩而森冷:「把宋悅然請來。」

  第45章 不方便

  在楚煜的安排下,許曄的治療過程只能用「非常積極」四個字來形容了。

  被打之後的兩天裡,他被迫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從裡到外掃了個清楚透徹,連蛀牙都查出來了。楚煜興師動眾的弄來一個專家組,對他的腦袋研究了整一天,最終確定除了額頭的皮外傷和中度腦震盪之外沒有其他異常。許曄覺得他的主人可能是看他已經不聰明了,只好積極搶救以防他更笨。

  他感覺到楚煜在自責,所以什麼也不說,由著醫生護士將他推進推出的檢查。楚煜不讓他下床他便乖乖躺著,楚煜餵他吃飯他就大口的吃,楚煜推掉工作每晚陪夜他也不說什麼,但是……許曄看著被保鏢推進來,嚴絲合縫地拼在他病床邊的另一張病床,徹底無語了。

  楚二少睡不慣沙發,這是要在病房裡拼雙人床吶!

  許曄又想起前天晚上豹子做完手術醒來之後,自己想去看他,結果楚煜將他直接橫抱進了邊上的病房,豹子和一眾醫生護士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他也是,在那人懷裡紅著臉話都說不利索。

  再這麼下去病房就要改臥室了。許曄看見楚煜躺了上來,側過去一點,輕聲喚道:「主人……」

  這是受傷之後許曄第一次這麼叫他。楚煜彎彎唇角,語氣溫和:「有事求我?」

  被一語戳穿的許曄眨眨眼睛:「我想回家。」

  「你的傷還沒好。」

  「反正接下來就是塗塗藥,多休息,在家也一樣了。再說待在醫院裡很悶,而且又不方便。」

  男人擡眼:「哪兒不方便?」

  許曄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湊過去飛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縮回去,紅著臉小聲說:「這個不方便。」

  楚煜失笑,摸了摸他的腦袋說:「明天送你回去,現在乖乖睡覺。」

  ?

  二少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便允許他出院了。

  離開之前許曄特地去看了豹子。

  高大男人渾身纏著紗布,像具木乃伊一樣平躺在床上。他肋骨被打斷了四根,其中一根斜刺進了肺,兩天裡先後開了四次刀。能從鬼門關回來,一是靠他自己的堅強意志,二是靠及時有效的手術救治。楚煜為救他動用了不少資源,請專家組制訂術後恢覆方案,找了三個專業護工日夜輪流照顧他。

  許曄站在病床邊,看著豹子一動不能動的躺著,想起他撲過來將自己護在身軀下的樣子心裡難受的要命,紅著眼圈說:「豹子,我欠你一條命,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盡力為你做。你要快點好起來。」

  豹子不能動也說不出話,只衝他眨了下眼睛表示聽見了,眼底有了幾分暖意。

  他從前當過兵,退伍之後進了金鷹旗下的商廈做保安,看見主管非禮女職員二話不說就上去把人揍了,結果第二天被開除的不是他而是那位主管,他反而成了保安隊長。不久之後集團高管唐燦找他過去,問的第一句話是「你願意把命賣給我麼?」

  他是個孤兒,身邊沒什麼牽掛。僱主給他開了優渥的薪金,他亦願意為僱主賣命。只是沒想到,唐燦讓他去保護的人居然是財團的少主。跟在楚煜身邊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兢兢業業嚴密仔細。楚煜很信任他,談事情的時候從不讓他迴避,哪怕是一些極其重要的場合也讓他跟著。他曾當面問過二少怎麼會信他,楚煜笑答「眼神清澈的人大都很忠誠」。一個大老爺們被人用清澈來形容,他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此的信任讓他動容,暗下決心這輩子都忠於這位楚二少,哪怕給他擋槍子兒死了也行。

  後來楚煜派他去給許曄做保鏢的時候,他是有些憋屈的。在他眼裡許曄就是個花瓶、寵物之類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他跟著。但二少既然說了「我將他的安全交給你,好好護著他」,他便盡心去做。被打斷胳膊的時候他心裡苦笑,可惜自己要為了一個寵物送命。但當他看見許曄從車裡衝出來想要救自己的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條命舍在這兒似乎也值了。他倒是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居然也是條漢子……

  做完手術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又下了決心,等身體好起來,要是二少準了,他就再去給這小子做保鏢,以後決不讓人傷著他一根汗毛。

  許曄當然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這會兒又是內疚又是不忍,洋洋灑灑地做了一大篇保證,許諾要這樣補償他那樣感謝他,連「你要是悶了我可以天天來醫院陪你聊天、給你讀書或者陪你看電影」的話都說了。豹子瞅了眼一旁似笑非笑的二少,冷汗都快掉下來了,心道「我好容易活過來了,許少你這是又要弄死我的節奏啊……」苦於不能說話,直用眼神向後面站著的上司唐燦求救。

  唐燦忍著笑勸道:「許少,豹子需要靜養。」

  許曄噢了一聲,約好下次來看他的時間才跟著楚煜走了。豹子鬆了口氣,安心閉目繼續做木乃伊。

  ?

  回到涵館8號,肖巡帶著傭人站在門口相迎。

  剛一進門許曄便長舒一口氣,笑道:「還是回來自在。」說完之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全然不妥,臉頰立刻燙了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在心裡將這兒默認為家了?

  「二少。」「二少。」……

  有人齊聲開口。許曄聞聲看向起居室,發現六七個高管正恭敬地站著,頓時大窘,點了點頭算打招呼,然後面紅耳赤地看向身邊的男人。見對方眼裡也是玩味的笑,終於徹底紅透了,低聲說了句「我先回房間了」便要逃跑,被楚煜抓住了手腕。

  「我有話和你說。」男人收了笑,十分正經。

  許曄有些詫異的站住。

  「第一,為了你的身體考慮,傷口痊癒之前,你住在這兒。」楚煜的口氣裡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許曄點點頭。他並不討厭在這兒的生活,而且也似乎越來越習慣待在楚煜身邊,覺得安全而放鬆。

  「第二,為了你的安全考慮,這段時間裡,沒我的準許你不能擅自出門。」這一條涉及到行動自由,楚煜本以為他會抗拒,不料許曄想了一會兒,乖順地又點了點頭,那樣子像一隻溫軟無害的兔子。

  「至於第三條,是規矩。」男人的目光染上暖意,溫和如水,「以後我回來的時候,我要求你到門口來迎接我,並且主動問候。」

  「問候?」豎著耳朵認真聽著的兔子表示迷茫,這意思是要讓他鞠躬麼……

  「做個示範。」楚煜話音未落忽然用手臂摟過他的腰桿收緊,將他貼在身前,另一隻手擡起起他的下頜便低頭吻了下來。許曄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嚇了一跳,一聲沒發出來的驚呼被堵在了喉嚨裡,直到男人帶著侵略性的唇舌徹底侵佔他的口腔,才後知後覺地闔上眼睛仰起脖子。

  帶著熱度的體溫,柔軟的嘴唇,路上吃過巧克力的香甜味道,緊貼到能感受到的心跳。

  他放在心裡的這個人還活著,而他差一點就失去了他。

  這個想法讓楚煜的動作更加激烈起來,托著許曄的後頸,如幹渴的旅者遇見了甘泉般失去控制的不斷深入,流連、糾纏、索取,直到懷中的人無法喘息的軟倒在懷中才戀戀不捨地放開。然後笑著問:「學會了?」

  許曄被他吻的渾渾噩噩,連思考都失去了。這會兒回神才記起邊上還有一圈觀眾呢!羞赧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半天不好意思作聲。

  「要我再演示一次?」楚煜笑問。

  許曄抖了抖,頂著紅撲撲的一張臉,憋出像蚊子叫一樣的兩個字:「會了……」

  「很好。」男人看向沙發的方向,說,「打個招呼吧,他們都是我的下屬。」

  許曄心裡有些不解,因為他和這些人並沒有什麼交集,沒有認識的必要。但他知道楚煜的安排總有他的道理,於是輕聲開口:「你們好,我是許曄。」

  「許少。」幾人同時回應,然後分別做了自我介紹,眉目間都很和善,態度恭敬有禮。

  楚煜手下的這些高管們很清楚他們這位少主的興趣愛好,對他們而言,那些二少的sub都只是寵物而已,沒有交集也談不上尊重。但是許曄的出現讓他們意外。他們查過許曄的底,用八個字形容就是——幹凈平凡安全無害。

  偏偏是這樣的人,讓他們沈靜如冰的少主動了心。現在回想起來,許曄出事的一刻,楚煜的表情依舊讓他們心悸。他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點膽小的年輕人會在那種情況下衝出去救一個保鏢。他們混跡黑白兩道,自然明白危難時刻的義氣、勇敢和善良有多可貴。那件事讓許曄在這些高管們心裡的地位開始有了變化,連一向高傲的唐燦對他也有了幾分敬重。

  許曄不明白為什麼楚煜要把他介紹給自己的下屬,但這些幹部們明白。這是二少明確地向他們昭示許曄的地位。在這個正式介紹裡,楚煜沒有說明許曄的身份,因為這個身份已經不需要說明。

  ——他是我的人。

  這句隱藏在背後的潛台詞眾人皆知。

  「上樓休息一會兒。」楚煜看著他的目光極盡溫柔。

  第46章 軟肋

  關於那次的事故的原因和結果,許曄一直沒有開口問過。他隱約覺得那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能惹得那些人狠下殺手。

  這段時間他的主人一直很忙,儘管如此還是經常在家陪著他,有時候連會議都移到家裡來開。許曄有一種直覺,楚煜正在處理的這些事情與那次意外有關聯,而且事情遠比他想像的覆雜和棘手。所以他並不急於探究真相,因為他知道楚煜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閒賦在家的日子過得也很充實,除了看那些枯燥的經濟和法律類書籍之外,許曄還跟著葉叔一起學廚藝。昨天失手打碎了楚煜競拍回來的青瓷碗,嚇得葉叔和幫廚姑娘臉都綠了,三個人研究了半天沒能把它粘起來。最後許曄主動招認,被罰跪了一個小時。

  週四的上午,他正在按照電腦上的步驟學著烤餅幹,突然門鈴響了。來的是楚煊,門外還整齊立著十幾個訓練有素的黑衣隨從。

  肖巡一句「三少您怎麼來了」還沒說完,對方已經向著許曄冷冷開口:「跟我走。」

  「三少!」肖巡沈聲阻攔,「沒得到二少親口命令前,我不能讓您帶走他。」

  楚煊挑眉,桃花眼瞇了起來:「你攔得住?」

  氣氛徒然緊張起來。八名留守在屋外的保鏢徑直從窗口躍進來,將許曄護在中心。而門外的十餘名黑衣人也向屋內逼近。

  楚煊擡手止住他們的行動,淡淡地看著肖巡:「如果沒有得到命令,我不會到二哥的地盤上來搶人。能對我下令的人是誰,你心裡應該早就清楚了。今天人我必須帶走,至於動不動手你自己掂量。」

  沈默蔓延。向來沈穩的肖管家此刻臉色有些白。從剛才開始楚煜就一直聯繫不上,許曄一旦從這裡被帶走,會發生什麼很難預料。但是下令的那個人,他無法違抗……

  「我和你走。」一直沒有出聲的許曄忽然開口。

  「許少!」肖巡大驚。

  「沒事。」他把沾著黏濕麵糰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朝楚煊微笑道,「你們稍等一會兒吧,我得洗手換身衣服,這樣出門太難看了。」

  ?

  車飛馳在筆直的路面上,離K城市中心越來越遠。這條路許曄很熟悉,是去東臨的方向。

  「為什麼不提問?」坐在他身邊的楚煊清淡開口。

  許曄輕輕牽起唇角:「去哪兒,去做什麼,為什麼去,這些問題即便我問了你也不一定會回答。與其讓雙方都尷尬,不如什麼都不問。最後總會知道。」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說:「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許曄側過臉來。

  楚煊被他黑亮的眸子盯著,心裡沒來由地泛起一陣燥熱,轉開臉不說話。

  ?

  車在一座莊園門口停了下來。

  許曄跟著楚煊穿過精巧的中式園林,沿著雕樑畫棟的長廊往主宅而去。滿目是設計精美的假山清池,碧樹繁花,宅邸裡的黑衣保鏢見到他們都無聲地恭敬退開。

  偌大的會客室裡飄著一股中藥的苦澀氣息,日光從開著的木格窗外透進來,在雕刻繁覆的紅木家具上附著一層柔光。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手裡端著一隻白瓷碗,微微皺眉,將黑色藥汁一飲而盡。

  「父親。」楚煊一改平日裡的狷狂態度,站直了身子,低聲道,「人帶來了。」

  許曄心頭一震。儘管他在路上猜出了個大概,但是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會緊張。畢竟這個男人是名動四方的黑道大佬,是財資雄厚的商界傳奇,也是楚煜的父親。這個盛名在外雄霸一方的男人並不如他想像那般滿身陰鷙狠戾之氣,反而是清瘦儒雅的。但擡眼時,那雙帶著壓迫感的精亮眸子蘊藏著的鋒利,讓人不自覺地斂氣凝神心生敬畏。這樣的不怒自威是經歷風浪之後,由歲月磨礪而成的氣勢,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無法效仿。

  「嗯。」楚廣岳淡淡掃了許曄一眼,將手裡的空碗立即被隨侍的傭人接了過去。

  「楚爺您好,我是許曄。」他主動問候。

  「坐。」男人的頭髮被歲月染上了灰白,穿著一身麻布的中式衣服,瘦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問,「你和老二在一起多久了?」

  「三個多月。」他在楚煊身邊的紅木椅子上坐下,老實回答。

  「覺得他怎麼樣?」

  許曄面色微紅,答:「……很不錯。」

  「所以拿到了東臨的地之後,你還不打算從他身邊離開?」楚廣岳眼底有著暗湧的波瀾。

  許曄一怔,唇邊有了一絲淡然的笑:「二少的性子楚爺很清楚。如果我抱著那種動機接近他,恐怕今天也沒有機會坐在這兒與您見面。」長睫微垂,「為爭取東臨的項目我做了許多努力,二少決定投資也並不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的私人關係。從現在看來工程實施的很順利。我並不敢保證明年春天開業後會有怎樣的財源滾滾,但我有信心不會讓金鷹的投資付諸東流。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他抿了抿唇,輕聲說,「儘管聽起來有些荒唐……但我,是愛著他的。您是他的父親,我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準許。」

  這一番話說得很誠懇。一旁坐著的楚煊沈默地看著他,眼裡有幾分訝然。他沒想到許曄在老爺子面前能表現得這麼淡定。

  事實上當事人早就已經緊張得不行,連手指都是冰涼的。渾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心跳得像是超了速。

  楚廣岳看了他一會兒,說:「如果我不準呢?」

  許曄楞住,攏緊了手指,下定決心般擡起臉:「在楚煜讓我走之前,我不會離開他。」

  像是聽到什麼趣事一般,楚廣岳勾唇笑了:「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我不準,老二絕對沒有能力留下你。」

  那目光中強勢來襲的壓迫感讓許曄打了個冷戰。他知道,對方這句話並不是虛張聲勢。楚廣岳開創黑鷹會並將它成功洗白之後,便把生意上的事統統交給三個兒子,自己深居簡出鮮有動作。然而進入這所宅邸所見所聞讓許曄感受到,楚老爺子才是真正掌握一切的人。沒有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

  「我並不是你想像中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楚煜喜歡玩什麼,床伴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們的事,我亦不會出手幹涉。人生苦短,我從不浪費時間做無聊的事。」楚廣岳看著徹底楞住的許曄,繼續說,「本來我無需與你見面,不過老二做了越界的事,我需要給他個教訓。」他做了個手勢,不一會兒,兩個黑衣保鏢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看清那人許曄再坐不住,猛地起身,被楚煊一把拉住,低聲警告:「老實坐下,這不是你可以隨心所欲亂來的地方。」

  許曄僵硬地坐下,視線顫抖著落在鞭痕纍纍的楚煜身上,只覺得心像被揪緊了一樣難受。白色的襯衫被鞭子抽出了條條裂隙,隱約露出紅色的痕印,肯定是破皮見血了。

  跪在屋子正中的楚煜也看見了他,瞳孔猛地一縮,看向父親的眼裡有了蒸騰的怒意,冷聲道:「為什麼把他牽扯進來?」

  「你玩的那些遊戲裡,規則難道不是由強勢的一方決定的麼?」 楚廣岳悠然地喝一口茶,「挨了三十鞭子,現在知道錯在哪兒了麼?」

  「沒經過您同意擅自調用暗子。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冒險去動那些老家夥。操作失誤讓火燒大了。」楚煜面無表情地回答。

  「就這些?」楚廣岳笑笑,「繼續吧,十鞭。」

  看著手執黑色軟鞭的保鏢毫不猶豫地朝著楚煜背上抽過去,許曄忍不住想要開口求情,只聽楚煊沈聲道:「楚家的規矩,求情加倍。你想讓二哥傷得更厲害?」

  楚煜強忍著疼一聲不吭,目光一直在許曄身上,好似要讓他安心。那個一直堅定的走在前面遮風擋雨,讓自己仰視的男人此刻這樣安靜的跪著挨打。許曄緊緊咬著唇,紅了眼眶。

  十鞭打完,楚廣岳問:「現在想明白了麼?」

  這種懲罰用的鞭子纏了烏金絲,又細又沈,打在身上疼的要命。楚煜輕喘著,說:「想明白了。我下手不夠狠。對那些老家夥諸多顧忌,才讓宋萬華有機會拉幫結派。」

  楚廣岳牽起唇角,看著跪在地上的二兒子,笑道:「還是要挨打才學得快。接下去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動作不利落惹得整個金鷹不安穩,我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你。」

  「明白了,父親。」楚煜起身,立即有黑衣保鏢給他披上幹凈的外套。

  「至於你的軟肋,暫時寄放在我這裡。」楚廣岳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終於能站在楚煜面前的許曄看著他身上的傷,伸出手卻又不敢碰,喉頭泛起消退不去的苦澀來,輕聲問:「疼嗎?」

  見對方黑黢黢的眼睛裡都是擔憂,楚煜笑了。「疼。不過……」他挑起許曄的下頜,用手指點在自己唇上說,「如果有人能好好撫慰我一下,或許就不那麼疼了。」

  許曄仰著脖子吻上了那微彎的薄唇。主動張開嘴纏上男人的舌頭,任由對方席捲溫暖口腔的每一寸。那是熟悉的氣息,讓他安心鎮定。

  日光從窗外照進來,形成一道道觸手可及的光,將空氣中細小翻滾的微塵照得分明。

  纏綿溫存,一室旖旎。

  一聲輕咳將兩人的吻打斷。許曄看著站在一旁的楚煊,像被踩了尾巴似的退開半步,窘迫地紅了臉。

  怎麼就把邊上那麼大個人給忽視了……

  「二哥。」楚煊硬著頭皮開口,「是老爺子下令讓我把許曄抓來的……」

  楚煜看他一眼:「這筆賬等我有空慢慢跟你算。」

  「……我,我給你拿藥膏去。」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許曄忍不住笑了:「三少為什麼這麼怕您?」

  「小時候常常揍他的緣故。」楚煜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許曄坐在他身邊,看池子裡緩慢遊曳的錦鯉。男人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一個人來這兒,害怕麼?」

  「剛開始有一點,後來看見您……嗯,就覺得不怎麼緊張了。」

  「老爺子挺喜歡你。」楚煜看著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笑道,「否則他不會允許你留下。」

  「允許我留下?」許曄一頭霧水,忽閃著眼睛望著男人。腦袋裡忽然閃過那句「你的軟肋,暫時寄放在我這裡」,頓時怔住。

  風從兩人中間穿過,拂起男人身上披著的深色外套,他低沈的聲音裡有著特有的溫柔。

  「許曄,我的軟肋只有你。」

  第47章 我回來了

  45、

  槍響劃破寂靜。

  許曄眼睜睜的看著鮮紅的血在那溫暖的胸膛一點點洇開,宛如在白色襯衫上開出的妖艷花朵。無邊黑暗裡,楚煜用哀傷的眼神望著他。大風乍起,那輪廓碎成了細微的紅色砂礫,被吹得不知去向。淒厲的嘶喊沒有聲音,絕望翻湧成滔天巨浪將他吞噬。

  他渾身冷汗地驚醒,好半天才從那噩夢裡掙脫出來,做了幾個深呼吸安定下來,像是要把卡在胸腔裡的窒悶濁氣都吐出去。

  房間裡留著的一盞小夜燈發出瑩黃的光。許曄起床開窗,深秋的夜風吹著有些冷。他披著衣服安靜靠坐在窗邊,望著流雲蔽月的夜空,疲倦地闔上眼睛。

  十天了。自從楚煜離開之後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就像憑空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消息。雖然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去處理一些瑣事,但許曄心裡明白,這些事危險到讓他無法分心來顧及自己,否則也不會把自己單獨留在楚家的大本營裡。楚家主宅的氣氛也很緊張,許曄每天能看見不少面色凝重的人進出這裡。長子楚秦和三少楚煊也幾乎沒有回來過。一切的爭鬥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進行著,浮在面上的,只有金鷹高高低低變換著的股價。

  因為擔心他幾乎不能入睡,即便是疲憊到睡去也會在噩夢煎熬。夢裡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楚煜。那夢魘折磨著他,幾乎要將他拖垮。兩天前他不得已請老爺子的私人醫生給他開了安眠藥。

  就像又回到了沒遇到楚煜之前的日子,整個人焦躁而窒悶。老宅就坐落在東臨,他便天天往工地跑,身後呼啦啦的跟著一堆保鏢。每天扒兩口飯就丟下筷子投身工作,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不去想那個人。

  無眠的夜晚特別難熬,許曄看了眼桌上的藥瓶,無奈地嘆口氣。正要起身吃藥,餘光掃到樓下院落裡的人影,怔住。

  月亮從雲層裡顯露出來,清朗瑩光無聲灑落在那人身上,模糊了輪廓。許曄的眼裡潮濕起來。

  星星都不知藏到何處去了,風也安靜下來。

  他站在二層小樓的窗邊,而那人則仰頭看著他,帶著倦容開口:「想我了嗎?」

  「……沒有。」許曄口不對心地回答著,眼裡的水澤卻再蓄不住,從眼角滑落。

  「撒謊。」楚煜展顏微笑,「哭什麼,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上樓將穿著睡衣的許曄擁入懷裡的一刻,男人多日來時刻緊繃著的身心終於放鬆了下來。這種熟悉而溫暖的感覺是他一直想唸著的,他不覺收緊了手臂,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

  幾天之內瘦成這樣,一定沒有好好吃飯。楚煜的視線掃過床邊刺眼的藥瓶和桌上散亂的資料心裡一疼,鬆開他,蹙眉:「你在吃什麼藥?」

  許曄見對方臉色不善,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地說:「我晚上睡不好,所以……我去看過醫生,他說……」

  「你現在要靠安眠藥才能睡著,是麼?」

  「主人……」許曄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兔子,驚惶又無措地望著他。

  「我離開十天,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那表情讓人看著又心疼又生氣,想到十天裡他就是這麼過日子的,楚煜心裡的火徹底燒了起來。他將披著的外套丟在椅子上,直接抽出皮帶,冷聲道,「跪下。」

  聽到命令的許曄沈默地跪了下來。

  「告訴我你的身份。」

  「我是您的奴隸。」

  「告訴我你的權利。」

  「我所有的權利都來自您的給予。」

  「告訴我你的義務。」

  「讓您,高興……」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許曄低垂著眼眸,視線落在地上。

  忽然,耳邊掠過一道淩厲疾風,接著便是那厚實皮帶貼著耳邊抽打在地上的脆響。許曄渾身一顫,驚惶地擡起了臉。

  楚煜深沈的眸子像是蒼茫冰涼的夜色,卻又有著靜謐輕軟的溫柔。他凝視著跪在地上的人,問,「你覺得把自己弄成這樣,我會高興?」

  許曄的目光抖了抖,鼻子一酸,說:「我錯了,主人……原諒我……」

  「接下來我該幫你回憶一下規矩。」男人捏著他的下頜,強迫他擡頭看著自己,「見到我回來的第一個舉動該是什麼?」

  許曄懵了一會兒才記起之前立的「規矩」,有些窘迫地回答:「去門口迎接,然後主動問候……」

  「你剛做了什麼?」

  許曄有幾分委屈,又不敢辯白,只好悶聲道:「我錯了……」

  「給你個補救的機會。」楚煜坐在床邊,將皮帶丟在一旁。這東西抽在身上皮肉都會翻起來,他不可能真的將它用在許曄身上。

  他的奴隸起身靠近,閉起眼睛將嘴唇貼了過來。見對方沒有反應,有些窘迫地睜開眼,輕聲喚道:「主人……」

  「你對我就只有這點熱情?」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把衣服脫了,上床來。

  第48章 我回來了

  許曄本以為上床的意思是要做,結果卻只是吻了一會兒抱著自己說:「睡吧。」

  房間暗了下來,壁角一盞暖黃墻燈發出螢火般微弱的光。赤裸的身軀陷在柔軟的床褥間,耳畔安靜的只有另一個人安穩的呼吸。許曄睜著眼睛,藉著那一點如豆的光看著面前合目入眠的男人。

  二十八年的生命裡,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將這樣一個人放在心裡,全心全意的信賴,無所顧忌的依靠,心甘情願的交付一切。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就好像一顆獨自穿越了漫漫光年的彗星,終於被強大的引力改變了軌跡,墜落在堅實的地表。被接納,被包容,從此再也不用背負著那些羞於啟齒的秘密孤獨前行。

  許曄正側躺著安靜望著男人,卻不防對方忽然睜開了眼睛。他一慌,連忙閉上眼睛裝睡,只聽楚煜輕笑一聲說:「盯著我看了這麼久,這會兒倒是把眼睛閉上了?」

  許曄裝不下去了,睫毛抖了抖睜開眼。沈暗的光線將臉上泛紅的羞赧藏了起來,他嚅囁道:「主人……我不是故意要妨礙您睡覺的……我還是轉過身去好了……」他窘迫地說著,真的轉向外側去了,還十分誠懇地向床邊挪了挪。

  男人沒有說話,許曄只感覺到床動了動,然後從身後伸過來的胳膊攬住了他的腰,將他往後一勾。當後背貼上那個溫熱而堅實的胸膛時,脊背上傳來的觸感讓許曄徹底僵住。

  皮膚與皮膚的接觸完全沒有了衣物的阻隔。兩個人都是赤裸的,他的脊背和楚煜的胸膛,他的腰臀和楚煜的下腹,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許曄有些語無倫次:「主人,您……」

  「噓——」貼在耳後的氣息柔軟的拂過後頸,微熱。帶著熱度的手搭在許曄的腰際,將他稍稍彎起的身軀完全擁入懷抱。楚煜的聲音輕而溫柔,像是雛鳥的羽毛,柔軟在腦後掠過。「閉上眼睛,放鬆身體,感受我呼吸的頻率,然後調整你的節奏。」男人的聲音帶著催眠一般的魔力,讓人輕而易舉的沈溺。「我會在你身後,一直抱著你,直到你睡著……」

  溫柔的聲音如微風繚繞在耳邊,胸口緩慢而相似的起伏像是潮汐,溫柔地撫過沙灘上每一顆細小的砂礫。許曄微微的向後靠了靠,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輕輕闔上眼睛。

  無關情色的相擁,只是撫慰和陪伴。

  夜色深沈,萬物寂靜。

  他就這樣一點點的沈入深海的夢境中去。

  一直等許曄安然睡去,楚煜擡手輕輕撫過他額角的傷疤。這十天,他一面安撫拉攏,一面狠厲打壓,終於將宋萬華在黑鷹會裡掀起的反叛勢力徹底除盡。混跡黑道的敵人們自然不是善茬,他自己也幾次受襲,身邊的保鏢死傷好幾個。披星戴月的趕回來,看見許曄掉淚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一切煎熬都是值得的。

  華美權杖之下是淋漓鮮血,是嘶吼悲鳴,是醜陋慾望。一旦握住,無論多重都不能再輕易放下。然而這是他保護許曄的方式。

  他的軟肋,沒有人可以輕易去碰。

  ?

  沈眠之中的許曄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自從那次出事後,他就時常在半夜驚醒,睡著時也會不自覺地蜷起身體。這種自我防禦的姿勢,源自於他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那次事件對許曄造成的影響並不真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輕描淡寫。瀕臨死亡的恐懼依然殘存在他的潛意識裡,不時出來作祟。而楚煜的離開讓這種情況更嚴重起來,直到不能入睡的程度。

  男人在他光裸的後頸吻了一下,抱緊他,耳語般輕聲撫慰:「我回來了……」

  第49章 不後悔

  46、

  這十天裡兩人都身心疲憊,好容易睡個安穩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兩人相對。每次近距離的看著楚煜睡顏的時候,許曄的臉都會不自覺地紅起來。他試探性的輕聲詢問:「主人,您醒了嗎?」見男人依舊合目安睡,便大著膽子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後像偷著寶貝的小賊,愉悅地側著腦袋望著他。

  冷不防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忽然一收,將他整個人抄在懷裡,彼此緊貼。楚煜睜開的黑色眸子裡有淡淡的笑意:「一大早就不規矩。」

  被當場人贓並獲的小賊窘迫地漲紅了臉:「主人……呃,早安……」

  「昨晚睡得好嗎?」手掌沿著他光滑的脊背向下,撫摸著他的身體。

  「嗯。」毛茸茸的腦袋點了點。

  「以後再敢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楚煜在他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我就用皮帶抽到你屁股開花為止,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許曄貼在他懷裡,乖順地回答。

  ?

  深秋的楓葉紅的像火,石橋下的三五隻錦鯉躲在日光找不到的地方,安然休憩。

  水聲潺潺的庭院裡,兩人並排坐在長木凳上,悠閒地品著茶,看高廣天空上流雲浮動。一隻黑色坎高犬搖著尾巴在兩人身邊轉悠。

  許曄摸了摸大狗腦袋,說:「凱撒今天心情挺不錯,平常這個時候它都窩在主宅門口曬太陽,逗半天都不理我。」

  「它對你算親近了。」楚煜放下手裡的茶杯,「凱撒是鬥犬,咬死過不少兇猛的對手,平常傲氣的很,除了我們幾個它誰都不理,還咬傷過給他餵食的保鏢,所以老爺子一直親自餵它。」

  許曄看著把一隻前爪搭在自己腿上的大狗,撓撓它的下巴說:「這麼看來你還算給我面子了,凱撒先生。」大狗發出一聲表示舒服的喉音,索性將腦袋也擱在他腿上。

  「狗這種動物對氣味很敏感。」身邊的男人笑著說,「它親近你,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許曄的臉倏然紅了,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您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大局已定,剩下的收尾由大哥來做更穩妥。我負責殺伐決斷,他負責安撫人心。」見他似懂非懂地望著自己,楚煜眸色深沈,「關於之前的那場事故,你始終沒有問過我原委,而我也始終沒有給過你答案。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該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利。」

  許曄目光一震,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楚煜的眸子像是恆久的星辰,散落著柔光:「我可以把一切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但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個真相可能並不如你所想,而我的處理結果恐怕也會讓你難以承受。金鷹能走到今天靠得不是糖果,而是鐵血。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我,有著你沒有見過的殘忍和暴戾。所以,一旦你選擇瞭解真相,你也同樣選擇了一條走向黑暗的路。你將不得不接受我的做法,拋棄之前對於善惡、是非的判別方式,無條件的信任我、讚同我、與我並肩。」

  「如果我選擇不問,您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告訴我真相?」

  「是。」男人擡手輕撫過他額角的那道傷疤,「我會給你一個不受打擾的、永遠幹凈美麗的世界,讓你像從前那樣單純快樂的留在我身邊。」楚煜頓了頓,眼裡有一些不忍,「這兩個選擇是我強加給你的,對你而言並不公平。許曄,原諒我的自私。」

  許曄的眼瞼微垂著,睫毛如蟲翅般顫動,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湧動著雜糅的情緒,目光卻是明亮而柔軟的,彷彿黑夜裡的漁火,只為等候一位歸人。他用手摩挲著趴在身旁的凱撒,安靜的想了片刻,最終輕嘆一口氣:「我放棄選擇。」

  楚煜的眸光微動了一下,用漆黑如墨的眼凝視他。

  目光交匯,許曄幹凈清俊的臉上有著讓人心動的堅韌和溫和,像一快渾然天成的玉石,自有靈韻。他的聲音很平穩:「您是我的主人,我願意將全部的信任給您,也願意以您所希望的方式,留在您身邊。」

  就像一場豪賭,他心甘情願地把自己放在那個叫楚煜的男人手裡。從此,未來、人生、所有一切都將由對方來支配。

  楚煜眼底的溫柔頃刻間翻覆成浩瀚的海,他緩緩彎起唇角:「不後悔?」

  「不後悔。」許曄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

  風搖曳著枝幹將幹枯的樹葉吹落,打著旋兒落在地上。冬天的腳步近了。

  楚煜攬過身邊那人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再度開口時,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打你的那些人是黑鷹會內部的人,主使者是宋悅然。她謊稱你強暴了他,利用那個小頭目對她的感情對你下手。」

  許曄楞住,片刻後深深蹙起眉頭,眼裡燃起憤怒來:「她居然……」

  這個真相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問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宋悅然的事情,被她設計下了藥也沒有追究,未免尷尬處處避著她,被堵在門口也只說了那麼一句重話,沒想到她竟然下這樣的狠手要置他於死地,還差點害豹子丟了性命。

  「我本想關她幾天給個教訓就放她回去,結果收到了宋萬華暗中糾集人手煽動情緒打算對老爺子動手的消息。黑鷹會的人數太多,區域也廣,內部亂起來查清情況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我不得不暫時把你留在這兒。」

  許曄聽得渾身發涼。內亂的時候周圍的人忠奸難辨,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楚煜一句輕描淡寫的「查清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危險重重,他只憑想像都覺得可怕。

  幸好,他安全回來了。

  許曄將腦袋貼在他頸邊,伸手抓住那隻溫熱的手。

  在兩人的相處中,許曄大部分時候都是被動的,難得會這樣直接的表現出依賴。儘管他什麼都沒說,楚煜還是能明白他心底的不安,安撫道:「都過去了。黑鷹會內部的大清洗結束之後,很快就會有金鷹收購萬華的消息,這個企業將不覆存在。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再也不會出現。」

  「他們……都死了嗎?」許曄輕聲問。

  男人勾起唇角,並沒有回答,抓著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問:「今晚想去哪兒吃飯,我的王子殿下?」

  許曄紅著臉縮手,窘迫地說:「隨便……您決定就好……」

  ?

  楚煜輕巧地越過了具體的細節和最後的結果。

  宋悅然在頂級調教師的手上已經變成了一隻寵物,沒有自我,沒有思想,除了聽從命令之外沒有任何感覺。宋萬華反水未遂無路可逃被亂槍打死在一個萬華集團的碼頭倉庫裡。許曄被打傷之後,黑鷹會的高級幹部們無一例外地都挨了罰,於是那十八名打手就倒了黴,被這些無處瀉火的幹部們抽得渾身皮開肉綻,其中那名小頭目更慘,落在刑堂主管唐燦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宋萬華拉攏的黑鷹會內部人員全部被清洗,幾次大規模衝突都被警方以兇犯持槍搶劫草草結案。

  這些,許曄都不會知道。

  這是楚煜為他選擇的第三條路。告訴他真相,卻不讓他去碰觸那些血腥暴力的實質內容。男人身披著黑暗無邊的鎧甲,保護著他的一方純白世界。用自己的方式為他抵擋一切傷害。

  ?

  第二天,新聞裡金鷹收購萬華的新聞沒有在許曄的世界裡激起一點波瀾。

  前一晚他就跟著楚煜從老宅搬回了涵館8號。男人就像回到了自己地盤的獅子,將他按在沙發上反反覆覆做了好幾次,進浴室洗澡的時候又擦槍走火,直做到他哭都哭不出來才罷手。

  這會兒許曄腰酸腿疼,蔫蔫的趴在沙發上吃橘子。新聞播出的時候他只掃了一眼電視,就去研究建設進度報表了。最近他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東臨的項目進程,比如買哪一種腰部按摩器,再比如即將到來的,楚煜的生日。

  二少向來低調,過生日也只是邀一些比較親厚的朋友在涵館8號開個酒會。今年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賓客名單空出兩排留給了許曄。

  「你可以邀請家人和朋友過來。」男人對跪在腿間的奴隸說,「我會在祝酒的時候把你正式介紹給所有客人。」

  許曄一怔,用黑亮的眼睛看著他。

  楚煜輕笑:「你很意外?」

  「有一點。」他坦誠回答。

  「我們的關係公開之後,你會受到很大的壓力。很多人會因為各種理由不遺餘力的用惡毒的語言詆毀你、抹黑你、否定你的所有成績和能力,將你說成是為了利益出賣男色的可恥之徒。」男人頓了頓,問,「害怕嗎?」

  許曄搖搖頭,說:「我並不在乎這些,只要付出努力,總有一天我會讓這些人看到我的成功。況且,真正站在高處的成功者不會在意底下那堆嫉妒的人說了什麼。」

  「比從前成熟了。」楚煜眉目間的溫柔化成了笑意停在唇角,伸手擡起他的下頜,「我的奴隸,我會等著你一步步走到我身邊來,與我並肩而行,分享生命。」

  第50章 生日宴(上)

  為舉辦二少的生日晚宴,涵館8號被迫煥然一新。

  一樓的空間經過肖巡的重新佈局,空出了大片區域。貼邊放置的長餐桌覆著深紫色的絲絨桌布,銀邊骨瓷盤裡盛放著新鮮的水果和甜品。高高低低的剔透杯盞中,有各式不同顏色的酒在燈下泛著華美的光。傭人們整齊站在一邊等候召喚。

  從裝飾佈置到用具器皿上自有一種含蓄的奢華。好比隨手拿起的一隻酒杯,你不會知道杯中顏色鮮艷的雞尾酒出自某位特邀的頂級調酒師之手,也不會發現這只看似普通的高腳杯出自捷克工匠的手工吹制。註重品質,細緻而不張揚,正符合楚二少的風格。

  七點整,客人們陸續出現。西裝革履的男士與長裙妖嬈的女士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交談。滿目的香肩美背,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劉璟他們五個人到的時候,許曄正與楚煜一道在門口迎接客人。許曄一邊比劃一邊說著什麼,身邊的楚煜側過臉來認真聽著,唇邊有一抹溫和得笑意。看見這一幕,五人面面相覷。他們的圈子離楚家太遠,偶爾碰面也是遠望。但楚煜的氣場他們是見識過的,面無表情的一眼就讓所有人噤若寒蟬。更有傳言說,他前段時間在黑鷹會發動了大清洗,手段殘暴狠厲。他們實在沒想到,這樣讓人畏懼的男人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你們來了。」許曄看見他們,笑著打招呼。他邀請的這五個人都是平時玩在一起的朋友,相互都瞭解愛好和取向,在企業二代的圈子裡也算志趣相投。

  等他挨個介紹完,楚煜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歡迎你們。」黑色眸子裡的清冷暗光從他們臉上掃過,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僵了一下。

  男人轉向許曄,說,「外面太冷,你進去陪他們聊會兒天吧。」

  許曄應了一聲,引著他的朋友們進屋。一進門就被五個人逼供似地圍在沙發一角。劉璟開門見山地問:「你和楚二在一起了?」

  「是。」他坦蕩承認。

  「你瘋了你……」另一人說,「要玩刺激也不是這麼玩的,我收到楚家送來的邀請函,嚇得腿都軟了。心想我是不是哪兒得罪這位二爺了,看到是慶生才緩過氣來。」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表示有同感。

  「別的不說。」劉璟皺眉,「你考慮過麼,和他的感情糾葛處理不好你會是什麼下場?」

  許曄想了想說:「對方是他的話,應該不會有『處理不好』這種問題。」

  「你這是在玩火。」劉璟哭笑不得,「同性之間相處本就艱難,你們之間的差距太過懸殊,在地位上根本不對等。以楚二的手段和能力,可以把你連皮帶骨的吞了,連渣都不剩。」

  「我明白你的意思。」許曄說,「這也曾是我擔心的問題,所以那時候我從他身邊逃開了。」

  劉璟一驚:「你那時候和我說的那個dom……就是他?」

  「是。」許曄露出一個清朗的笑來,「當初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我第一反應是害怕,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牽扯,只想逃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慶幸,幸好那時候沒有跑遠,還能回到他身邊。我明白你們的擔憂,也考慮過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後來我想明白了。與其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擔驚受怕,不如抓緊時間享受愉快的現在。」他頓了頓,垂眸,「有人說愛這種東西是有限的,就像沙漏裡的沙子一樣,流完了就沒有了。如果真是這樣,在我的最後一顆砂礫墜落之前,我願意把全部的時間都留給他。」

  聽了他這番話,幾人一時無言。沈默片刻,劉璟輕嘆了一聲:「服了你了。搞了半天你才是我們這群人裡最瘋的一個。」

  「不過話說回來,楚二對你好像挺不錯。」剛染了黃毛的那個說,「我第一次見他那麼笑,感覺跟見著奧特曼一樣。」

  許曄眨眨眼:「他常常那麼笑啊。其實他這個人很好相處的。」

  「……」

  眾人腹誹:那是對你!那種魔頭一樣的人好相處才有鬼了!

  第51章 生日宴(下)

  正說話間,話題的主要人物走了過來。

  楚煜今天穿著深藍色的西裝,月牙白的襯衫,繫著銀灰斜紋領帶,銀色衣扣在燈下泛著冷芒。整個人顯得英俊挺拔,加上王者般有威懾力的氣場,輕而易舉的牽著所有人的視線。見他緩步而來,五個公子哥兒立即站了起來,面對他的時候很難不緊張。

  「時間差不多了。」男人眼裡只有他在意的那一位。

  一身白色西裝的許曄起身接過他手裡的高腳杯,跟隨他走到空出來的場地中央。肖巡手中的銀色搖鈴發出空靈的聲響,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楚煜環顧四周之後,開口:「感謝大家百忙之中賞臉來參加這場晚宴。事實上今天邀請大家來,除了慶祝我的生日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的理由。我想和大家分享我的喜悅和幸福。」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剛聽到一種說法,說每個人的愛情都是有限的,就像沙漏裡的沙子一樣不斷下落,最終消耗殆盡。」

  聽到這一句,許曄擡起眼驚訝地看著他。

  男人側臉看著他,黑色的眸子裡有洞察一切的深沈。他用平穩的語調說:「但我身邊的人,是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扭轉沙漏一直去愛的人。今天我將他正式介紹給大家。他叫許曄,是我唯一愛著的人,是我無條件信任的人,也是將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伴侶。在今後的日子裡,希望大家能給予他與我相同的尊重和支持。」他在窗外無意間聽到許曄的那番話,從心頭暖了起來。他收穫了許曄毫無保留的信任,絕不會辜負。這就是他的回答。

  場內一片訝然。這事兒讓不瞭解內情的客人們一時有些消化困難,然而這番話的意思所有人都聽懂了。楚煜用委婉的方式表達了一個中心思想。

  ——他是我的人。

  今晚之後,許曄這個名字很快會傳遍整個上流階層。他會受到所有人的關註,這裡面有重視,也有輕視和蔑視。但所有人在對待他時,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好好掂量,因為他身後始終站著那個叫楚煜的男人。

  「最後,再次感謝各位到場,祝各位今天在這兒過得愉快。」楚煜舉杯,和許曄手裡的杯子碰了一下,發出好聽的聲音。在一片「生日快樂」和「恭喜恭喜」的祝賀聲裡飲盡了杯中的香檳。

  男人放下酒杯,向許曄攤開手掌,然後將那隻緊張得有些涼的手握緊,微笑道:「和我一起去見見客人們。」

  許曄點頭,黑曜石般的眼睛閃著溫潤的光。

  那晚他在楚煜的介紹下認識了很多人,當然其中還有一些披著新皮的熟面孔。讓許曄意外的是,獅子居然是開娛樂公司的,旗下有不少有名的模特和藝人。法老是個專打經濟案件的律師。Tom是職業經理人,最近在考慮跳槽。Jerry是珠寶設計師,許曄胸口的那個乳環就是他的作品。

  楚廣岳和許霆都派人送了禮物,楚秦和楚煊也到場祝賀,三少把禮物直接遞給許曄,笑吟吟地說:「打開看看。」

  許曄有些迷茫地拆開,看清那東西頓時臉紅得和著了火一樣,把盒子塞回他手裡。

  「又不是給你的,你沒權利拒收。」楚煊笑得曖昧,「乖一點,晚上穿給他看,二哥肯定高興。」

  「……要穿你自己穿。」他轉身要走,差點撞翻楚煜手裡的杯子。

  「什麼東西?」二少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問。

  楚煊將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是一條網紗透明的丁字褲。想到剛才逃跑的許曄連耳朵都泛紅的樣子,楚煜忍不住輕笑出聲。

  ?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站在門外許曄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

  男人將披著的長外套打開,將他包裹進來,問:「累了?」

  許曄搖搖頭,喝過酒的他臉上泛著微微的紅暈,黑亮的眸子裡帶著點興奮,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可口的桃子。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他噔噔噔地跑上樓拿了一個小盒子下來,雙手遞給楚煜。

  盒子裡裝著一瓶香水。海藍色的液體盛放在剔透的雕花水晶瓶裡面,在燈下顯得很漂亮。

  許曄慢條斯理地解釋:「因為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就買了你平常用的牌子。味道我聞過了,後味很淡很好聞,你應該會喜歡。呃,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這只瓶子挺別緻的,放著看看也好……」他有些侷促地看著男人,帶著些羞赧輕聲說,「主人,生日快樂……」

  「我會用的。」楚煜眼裡有溫和的笑意,擡手撫摸他的臉頰,「我身上只會留著你喜歡的味道。」

  許曄彎起眉眼。

  「比起禮物,我更想要你。」男人的目光像是要將一切都吸進去的黑洞,好聽的聲音讓人沈迷。「去洗澡,然後到三樓盡頭的房間來。」

  第52章 我愛你

  51、

  許曄把自己從內到外洗幹凈之後,有些疑惑地來到三樓盡頭的門前。據他所知,這裡應該是一個小型會議室,有時候楚煜會在這兒進行遠程會議,或者召集高管們商議正事。

  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發現了不同,長桌不見了,佈滿電子屏的會議室中間放著一張白色軟床,床上放著一個大紙盒子。

  「打開它。」楚煜坐在皮質轉椅上,給了他命令。

  拿開盒蓋的一瞬,許曄僵了僵,臉上又騰起了火燒雲。他用窘迫又可憐的表情望著男人,軟軟喚道:「主人……」

  「你知道我的下一個命令是什麼。」二少悠然坐著,唇角帶著笑,「開始吧。」

  許曄咬著唇,臉漲得通紅,為難地站了一會兒,抖抖地伸手拿起放在盒子頂端的兩隻毛茸茸的發卡,一左一右夾在頭髮上。於是,腦袋上就多了一對白色的狐貍耳朵,轉頭的時候一顫一顫的,可愛得很。他哀怨地望著楚煜,見對方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繼續。

  許曄現在有點後悔,早知道要穿這些東西,還不如只穿一條楚煊送的丁字褲吶……三少果然很清楚他哥哥惡趣味的愛好……

  心裡想歸想,主人的命令是無可違背的。他把那條掛著銀鈴的頸圈扣好,戴上有著白色絨毛的一對寬手環。然後對著那跟兩指寬的白綢帶髮楞,向男人求助道:「主人,這個是用在哪兒的?」

  楚煜淡淡一笑:「那個先放著,繼續。」

  許曄把配套的腳環套上,然後打開放在最底部的黑色紙盒。手一抖,滿臉哀求地喚道:「主人……可不可以不要這個……」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在和我討價還價?」

  許曄臉色一白,有些委屈地爬上床,拿起那瓶放在盒子裡的潤滑劑,塗在手指上,然後躺下,將腿呈M型緩緩張開。用手指一點點擴張自己的後穴。

  赤裸的身份泛起誘人的粉色,時而緊繃時而鬆弛的小腹在喘息中起伏著。插入雙臀間的手指撐開洞口,在內部攪動著,發出淫靡的水聲。許曄不時的呻吟像是飛鳥抖下的羽毛,輕飄飄的落在水面上,撩撥起慾望的漣漪。等到能同時插入四指的時候,他滿面潮紅地起身取過那隻帶著蓬鬆白色尾巴的粗大按摩棒,塗好潤滑液之後,在他的主人的註視下,將它一點點推向雙股深處。

  「嗚……主人……」 許曄眼含水霧,大張著雙腿,將那羞恥收縮的淡薔薇色穴口毫無遮掩的展現在男人眼前。整根沒入的時候,他失力地躺在床上喘息。忽然間,四壁和天花板上掛著所有的電子屏都亮了起來。

  他吃了一驚,等發現屏幕上的人正是從不同角度拍攝到的自己時,徹底僵住了。

  仰面躺著的時候,頭頂上的屏幕宛如一面鏡子,完整地映照出他驚惶又無措的表情。赤裸的身體被小巧的裝飾物點綴著,修長的腿間那條白色長尾讓他看起來呈現出一種更為誘人的魅惑。像是被捉住的妖狐,被戴上了項圈和枷鎖,從此無處可逃。

  他縮了縮身體,體內堅硬的按摩棒位置變化擠壓敏感的內壁,壓抑不住的呻吟從口中逸了出來。

  「覺得自己好看嗎?」楚煜來到床邊,微瞇著眼,俯身挑逗著他被自己標記的胸口嫩芽。

  「嗚嗯……不好看……」許曄看著屏幕上喘息著的自己,覺得窘迫又羞恥,閉著眼睛把腦袋偏向一邊。

  楚煜輕笑:「那就讓你變得好看起來。」

  話音未落後穴裡的按摩棒忽然快速振動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許曄驚叫出聲。異物在體內肆虐,凸起的部分毫不憐惜地擠壓著那出敏感的腺體,胯下的分身也漸漸立了起來。許曄看著屏幕裡自己顫抖著呻吟的樣子,羞赧地帶著哭音求饒:「求您……關掉它,嗚……」

  男人關掉了遙控開關,問:「不想用它,是想讓我給你換一條尾巴?」

  「不要……」許曄紅著臉,坑坑巴巴地說,「我不想用這些……主人,求您……抱我……」

  楚煜在床邊坐下用手攬過他帶著白耳朵的腦袋,故意問:「想讓我怎麼抱?這樣?」

  許曄滿臉都是委屈,眼睛濕漉漉的,鼓了半天的勇氣才小聲說:「我想要主人……插進來……」這樣的主動求歡讓他羞恥的渾身都紅透了,誰知對方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繼續問:「插進哪兒?」見他開不了口,勾唇一笑:「不想說的話,我們就繼續。」說完晃了晃手裡的遙控器。

  許曄幾乎要哭出來了,急急忙忙地回答:「插進裡面……身體裡面……求您……」

  楚煜脫掉浴袍上床,仰躺著靠在枕頭上,稍稍分開雙腿,露出半硬的性器說:「想要的話,取悅它。」

  曄手腳並用地爬過去,乖順地伏跪在男人腿間。垂在身後的尾巴被動作帶動,輕輕顫抖。他伏身含住那根讓他又愛又怕的肉棒,舔舐起來。

  半硬的器官被濕軟的口腔包裹住的一瞬,楚煜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溫暖而柔軟的舌頭摩擦著腿間敏感的每一處,像一隻舔著食盤的小貓,一時輕一時重。曖昧的聲音從口中漏出來,如催化劑一般助長著慾望的蓬髮。男人的粗重的鼻息彷彿一種認可,讓那隻貓兒更加慇勤起來。隨著吞吐頻率的逐漸加快,口中的性器變得愈加灼熱堅硬。

  用手指勾住他的頸圈讓他靠近,楚煜抽出了那根深埋在許曄體內的按摩棒,沈聲說:「坐上來。」

  身為奴隸,許曄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他分開兩腿跪著,將身後那被按摩棒蹂躪過的小口對準直立著的粗大肉棒,一點一點的坐下去。括約肌被徹底撐開的感覺讓他雙腿發顫,炙熱而堅硬的兇器毫不留情地侵犯著那本不用來性交的密穴,而他卻不知羞恥地感覺到了歡愉。

  「把眼睛睜開。」楚煜略帶瘖啞的聲音裡透著性感的味道。

  許曄喘息著聽從命令,看著出現在每一張屏幕裡的自己擺動腰肢將另一個男人的性器含入那張小口。畫面隨著楚煜手裡的控制器變換著,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甚至能放大到柔嫩的穴口被那根粗大肉棒侵入後,潤滑液被擠出的每一個細節。宛如一幅幅淫靡又旖旎的畫,刺激著許曄難以自控的慾望。還留有一小段的時候,他雙腿失力地直接坐了下去,體重的壓力使得肉棒頂得更深。

  「嗚……」

  渾身的支點都在集中那一處,這種被徹底進入的感覺既痛苦又歡愉。他再不敢亂動,只好無助地向男人求援:「主人……」

  「想要就繼續。」楚煜靠在鬆軟的鵝毛枕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許曄無措地看著他,眼裡都是水霧,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孩子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不知怎麼辦才好。他手腳發僵,試探性地動了動腰,將臀稍稍擡起一點,然後再緩緩坐下來。一而再,再而三,終於有了一點感覺。漸漸放鬆身體,試著在含入的時候調整角度撞擊自己的敏感點。然而這樣的動作讓他覺得羞怯,特別是在能看見自己的情況下。恥辱感和對慾望的渴求混雜在一起,連呻吟都是抽抽噎噎的,又可憐又可愛。

  其實楚煜忍得也很幸苦。許曄笨手笨腳不得章法的亂動和時而因為緊張收縮的甬道讓他十分煎熬,那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讓他覺得有趣又心疼,恨不得直接翻身按住他好好的做一回。之所以一直忍著,是因為許曄的表現總是太過被動。一味單方面的掌控對於做愛這檔事來說沒什麼樂趣,互動則會更和諧。身為主人,楚煜要培養奴隸對於自己的渴望,並且鼓勵他向自己索取。

  這樣的交合過程對於許曄來說異常艱難,他直做到手腳發軟也不能讓自己達到高潮,更別說滿足一向持久的楚煜了。他無助地看著對方,顫聲哀求:「主人……我不會……求您……」

  「想讓我主導,就得按照我的標準來。」楚煜眸色深沈地掃過他腿間挺立的玉莖,說,「繫上條綢帶。」

  許曄現在知道這條白綢帶是做什麼用的了。一圈一圈地將它纏在硬著的性器根部,只聽男人低沈的聲音傳來:「你最好繫緊,如果在我允許射出來,今晚我會讓你射到再無可射為止。」許曄手指一顫,忍著疼將它拉緊。

  「手環內側有環扣,自己扣上。」第二道命令襲來。

  許曄懵然地將兩手貼近,貼合到某個角度的時候只聽哢噠一聲,像被手銬鎖死一般再動不了。

  「不許閉著眼睛,不許說不要,聽明白了?」

  許曄咬著唇點頭。

  楚煜就著交合的位置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拿回了主動權。縛住的雙手被固定在了頭頂,男人將他的小腿拉高擱在肩上,俯身壓了下來。交換體位之後橫亙在體內的肉棒改變了角度,讓身下的人繃緊了身體,不可抑止的急喘,脖子上的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

  炙熱的堅挺在甬道里摩擦,進入和抽離都讓許曄覺得無比安心。他放鬆身體,任由對方主掌一切。男人喚醒他的慾望,卻一直保持著緩慢的步調,不輕不重地律動著。許曄有些難耐地扭了扭腰,臉上有了渴求表情。

  ?? 「主人……我想要……」

  「想要什麼?」楚煜開口。

  「想要嗯……快一點……」

  「我該重新教你禮貌和規矩?」

  「嗚……主人,求您快一點……」

  得到滿意答案的男人猛地挺身,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擊刺激著帶來快感的腺體,讓許曄失聲哭叫出來。

  「告訴我你的感覺。」男人一面挺腰律動著,一面問。

  許曄大口喘息著,並不回答。

  楚煜眸光一暗,狠狠連續撞擊那處敏感點,將他的眼淚徹底逼了出來。許曄嗚嚥著開口:「嗚嗚……主人插得太深了……那裡快壞了……啊啊——求您,輕一點……嗚……」

  一回生二回熟。實時反饋這個本領在男人的調教下初見成效。許曄就像一朵羞澀的花,在他手裡徹底盛放開來。

  硬挺的肉棒在被彎折成恰到好處的身體裡肆虐,插入時帶來的滿足感和抽出時升起的空虛感交替輪迴,讓許曄徹底淪陷。一切都虛化了,只有兩人緊緊貼合的肉體產生的無上快感主宰一切。

  「看著你自己的樣子。」男人低沈的耳語彷彿來自遙遠的外太空,模糊又迷幻。

  許曄用那雙被淚水沾濕的烏黑眼眸看著鏡像裡的另一個自己。

  被情慾浸染的白皙身體上,留著另一個男人親吻留下的點點印記。雖然眼角掛著淚,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愉悅和滿足的。仰著脖子動情呻吟的時候,有著一種讓人沈溺的魅惑。無時無刻不在渴求著那個人的目光、擁抱、親吻和佔有。

  原來,被楚煜抱著的自己是這樣的。

  「你的漂亮只屬於我。」男人輕咬他的乳尖,在嗚咽聲音中留下自己的標記。

  迫近高潮的一刻,許曄前端束縛著的禁制被解開了。如疾風驟雨般的猛烈抽插中,他的主人發出了命令:「叫我的名字。」

  「楚煜……嗚嗯……」許曄被淚珠沾濕的睫毛顫動著,像是虔誠的信徒般望著對方,輕聲說,「楚煜……我愛你……」

  男人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接著便俯下身吻他的唇,用力頂入,將兩人貼合著的地方緊密無隙的交融在一起。

  「我也愛你。

  許曄的突然表白讓一向自制力強的楚煜徹底失控,翻來覆去做了許多回。第二天二少神清氣爽的起床上班,許曄趴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

  「我今天早晨有個會的……」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的某人悶悶地瞪著對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抱歉,下次我會註意分寸。」男人側坐在床邊,好脾氣地給他捏著後腰。「你可以用三樓的小會議室進行遠程會議。」

  許曄想到昨晚滿屏幕都是自己泫然欲涕著求歡的樣子,頓時漲紅了臉憋屈道:「我不用那間……我以後都不進去那間……」

  楚煜忍不住輕笑出聲,在他屁股上輕拍一下,說:「起來給我系領帶。」

  許曄扶著腰從床上爬起來,接過領帶的時候一楞,問:「主人,這個是……」

  「眼熟嗎?」男人反問。

  深藍底色細小銀色菱形紋的手工刺繡款,怎麼會不眼熟?

  「本來我買了這個給您當生日禮物的,後來出了事,我以為丟了。」許曄看著手裡的領帶,回想起當時慌亂的情景,嘆口氣說,「您換一條戴吧,買到它的那天出了那樣的事,我怕您戴著……不吉利。」

  「我戴著它是用來警醒自己。」男人撫過他額角那道並不明顯的疤痕,眼裡泛起心疼,「曾經因為大意犯過這樣的過錯,讓我差一點就失去你。」

  許曄怔了怔,垂眸笑了。擡手將領帶繞在楚煜頸上,修長的手指在領口下打出一個工整的結,抽緊。凝視對方一會兒,說:「好看。」

  男人摸摸他的腦袋:「在家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交給下屬去做。床頭的藥膏隔兩個小時塗一次,昨晚力道沒控制好,你後面有點充血。」

  許曄臉頰發燙,撲回床上,頭也不擡地說:「再見。」

  楚煜笑著出門。

  第53章 我屬於你

  兩人的生活很是和諧。公佈關係的第三天,楚煜就讓人把許曄的東西盡數從那套小公寓搬到了涵館8號。原來的客房徹底棄用了,許曄每天滾在主臥的大床上看電影、算利潤、接電話、打遊戲。偶爾也偷偷在上面吃零食,不過挨了十鞭子之後這個習慣就飛快地改好了。

  許曄在個人事業上也順風順水。東臨的度假區主體建築結頂的時候,他戴著安全帽頗有成就感地自拍了張搞怪的照,然後趁楚煜不註意偷了手機換成了自己的來電背景。第二天二少正沈著臉開會,看到屏幕上亮起他的腦袋臉色瞬間柔和下來,接完電話之後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讓噤若寒蟬的高管們齊齊鬆了一口氣。私下裡這些幹部們都願意和許曄親近,不過有二少「不該說的不要說」的嚴令,誰也不敢在許曄面前提起黑鷹會裡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公開關係之後,凡是在正式場合露臉,楚煜身邊都會有許曄的陪伴。兩人之間的目光、言語、舉手投足間都著有十足的默契。人們也越來越習慣他們同時出現。很多人為了巴結二少接近許曄,他的態度總是禮貌而疏遠。他從不為了旁人而幹涉楚煜的決定。在他眼裡,如果楚煜的立場和世界有偏差,那他寧願相信整個世界是錯的。曾經有人言辭刻薄地當面對他冷嘲熱諷,一時場面非常尷尬,許曄一笑置之並不反駁,事後連楚煜都沒告訴。那些話傳到唐燦耳朵裡,差點沒把他氣炸了,派人狠狠揍了那人一頓。二少知道了之後什麼也沒說,轉手把那人的公司弄垮了。從此,再沒有人敢當面對許曄有半分不敬。

  那年初冬,楚家的長孫出生了。升級做了人父的楚秦一有空就將孩子抱回老宅讓秦廣岳享受弄孫之樂。楚煜很喜歡這個小侄兒,常常逗他玩。

  那晚下了初雪,許曄坐在窗邊,低頭沈默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開口:「主人,如果您喜歡孩子,可以……可以去生一個,嗯……兩個也行。我其實並不介意您……有自己的孩子。」

  男人側臉看著他問:「你打算讓我和誰生?」

  許曄抿了抿唇,說:「據我所知,有很多願意為您生孩子的女人。」

  「你不介意我和別人上床,是麼?」低沈的聲音裡已經有了隱隱的壓迫感。

  他不自在地避開那道視線,輕輕地嗯了一聲。

  楚煜臉上一片清冷:「懷孕之後我該怎麼安置她?接來涵館8號和你同住?」

  許曄僵了僵,說:「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沒意見。」

  「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是它的父親,那女人是它的母親,我們住在一起撫養它,多餘出來的你打算怎麼辦?」

  「多餘」兩個字像利刃,狠紮在許曄心裡。他低著頭,眼眶泛紅,強忍著心裡的難過說:「我可以離開……」

  「夠了!」楚煜強壓著心底的怒意,冷聲說,「跪下。」

  許曄從沒見過他這樣震怒的表情,顫了顫,跪了下來。

  男人捏住他的下頜讓他看著自己,放緩了語速沈聲說:「我再問你一遍,你不介意我和別人上床,是麼?」

  許曄覺得自己像是被那含著怒氣的目光淩遲了一般,黑色的眸子裡蓄起一片水澤:「主人,我可以給您一切,唯獨只有孩子是我給不了您的。如果您想要擁有,我不願意成為您的阻礙。」

  那目光明澈而哀傷,看得楚煜同樣心如刀絞。他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看著跪在面前的男人,說:「我們三兄弟都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許曄一怔,吃驚地看著他。

  「父親收養我的時候我剛出生不久,被人放在警局門外,聽說差點凍死。我的生日,是他收養我的日子。」看見跪著的人用黑黢黢的眼睛訝然地望著自己,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不覺得奇怪嗎?給老二老三取了楚煜、楚煊這樣的名字,老大卻格格不入的叫楚秦?」他頓了頓,說,「因為我們三個是為了紀念一個叫秦煜煊的人而存在的。他是父親用了一生時間去懷念的人。」

  「傳言說,楚爺是因為一個死去的兄弟才滅掉了水蛇幫……」許曄說。

  「如果沒有秦煜煊這個人,就不會有今天的金鷹,同樣也不會有今天的我。」燈光映在楚煜幽深的眼底,泛著柔和的光,「他救過父親的性命,兩人同甘共苦許多年。父親曾許諾過要和他一起出人頭地,在這個理想還沒完成之前,他被人用計害死了。父親這輩子沒有過女人,沒結過婚。雖然他從未開口說過,但我們都知道,秦煜煊是他愛著的人。即便已經不在了,也一直唸唸不忘。」

  許曄沒有料到這其中有這樣曲折的原委,一時心頭有些唏噓。

  楚煜的眸子裡彷彿裝著星辰大海,幽深而明亮:「許曄,我一直很羨慕這樣的感情,直到遇見你,我確信自己擁有了這樣的感情。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和女人生孩子這種事,以後也不會考慮。如果我決定要增加家庭成員,我會和你商量,以我們共同的名義領養。我會尊重你的意見,因為你是要與我走到白頭的人。」

  「主人……」這番話讓許曄從心頭暖了起來,他有些羞愧地低聲說:「對不起,我惹您生氣了。」

  「知道錯了?」

  點頭。

  「好,既然你承認錯誤,接下來我們就來談談懲罰。」男人彎唇,「今晚的睡前運動全程由你主導,在我沒滿意之前,不許停。」

  「……主人,我做不了……求您……」

  還沒等他討饒,已然被人抓上了床。

  窗外雪落無聲,洋洋灑灑,漫布天地。

  屋內溫暖如春,歡情正濃,自成天地。

  ?

  第二年春天,東臨度假區正式開業的那天,二少親自前來揭碑,紅色絨布下,青灰色的石頭上刻著碩大的「曄煜」兩個字。

  它們合在一起,意為光耀。

  ?

  春末,楚煜和許曄在英國登記結婚,在雙方親友的見證下成為合法的伴侶。

  戴上戒指的一刻,楚煜俯身親吻他的手:「我對你父親有過承諾,會用一生來愛你。許曄,我的一切都屬於你。」

  ?

  未遇見你之前,我飲盡了孤單。遇見你之後,我嘗遍了幸福。

  我以為,讓我臣服的是你。到最後才發現,我們都臣服於愛。

  就像宇宙中偶然交匯的兩顆星球,因為彼此的吸引改變了星軌,從此相互繞轉,再不分離。

  直至宇宙洪荒,生命盡頭,仍然不捨得對你說那一聲再見。

  【正文完】

  楚煜和許曄的性向提問
  主持人:墨青城

  1、墨:報上名來。
  許曄:主持人智障嗎?
  墨:(擼袖子)餵,小子,搞清楚誰才是你親爹!
  楚煜:(擡頭冷冷掃了主持人一眼)
  墨:(把袖子擼下去)……算了,饒你一次。

  2、墨:年齡是?
  許曄:二十八。
  楚煜:二十九。
  墨:嘖嘖,相差一歲的兩個人,氣場怎麼就那麼不一樣……

  3、墨:各自的屬性是?
  許曄:(臉有點紅)sub,受方。
  楚煜:dom,攻方。

  4、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許曄:一個叫東岸的bdsm俱樂部。
  楚煜:嗯。

  5、墨:因為什麼相互認識?
  許曄:我當時覺得自己……性冷淡,想找些新鮮的東西試試。然後被一個叫獅子的混蛋帶到了他面前。
  場外的獅子:阿嚏……
  楚煜:他是個新人,像只刺蝟,讓我覺得有趣。

  6、墨: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楚煜:膽小,不自信,對慾望有渴求,新手,容易緊張和害羞。
  墨:……你第一眼就全把他看穿了嗎?福爾摩斯和柯南是你什麼人?
  許曄:(悶悶的看了楚煜一眼)
  楚煜:(垂眸笑)更正一下,第一印象他眼睛很亮,害羞的時候很可愛。
  許曄:(臉紅)嗯……很強勢的人,有種讓人害怕的氣場,因為戴著面具,有一種神秘感。

  7、墨:喜歡對方性格里的哪一點?
  許曄:細緻。
  楚煜:真實。

  8、墨:討厭對方性格里的哪一點?
  許曄:沒有。
  楚煜:沒有。
  墨:熱戀中的男人們,嘖嘖……

  9、墨:各自的星座?血型?
  許曄:水瓶。B。
  楚煜:天蠍。A。

  10、墨:相互怎麼稱呼對方?
  許曄:叫主人最順口,在外面的時候叫先生,偶爾也會叫名字。
  墨:叫名字都是在床上的時候吧。
  楚煜:我們的運動場所並不只侷限於床。我對他的稱呼很多,奴隸、名字、王子殿下、寶貝兒……
  許曄:(臉紅)主人……別告訴他這些……
  墨:我聽不了了,肉麻死了……

  11、墨:最喜歡對方怎麼叫你?為什麼?
  許曄:嗯……名字,這兩個字他說出來很好聽。
  楚煜:名字,很動情。
  墨:當然動情,他這麼叫你的時候是正被你壓著的時候……

  12、墨:如果把對方比做動物的話是什麼?
  許曄:總覺得像某種大型肉食貓科動物……
  楚煜:鹿。
  墨:天敵麼……

  13、墨:送過對方什麼禮物?
  許曄:送過香水和領帶。
  楚煜:戒指。
  許曄:(揚了揚手,無名指上有銀色指環)
  楚煜:還有一隻乳環。
  許曄:(臉紅)……

  14、墨:希望從對方那得到什麼禮物?
  許曄:他送的,什麼都好。
  楚煜:他自己。
  許曄:我一直屬於您。
  楚煜:嗯。(伸手摸許曄的腦袋)
  墨:別在我跟前秀恩愛!

  15、墨:有對對方不滿的地方嗎?有的話是什麼?
  許曄:(臉繼續紅)那個……做的時候,總會逼我說一些很丟人的話……
  楚煜:你不喜歡是因為還沒適應,多試幾次就好了。
  許曄:(哀怨)主人……
  楚煜:我對他沒有不滿。
  許曄:主人我錯了……我對您也沒有不滿!

  16、墨:你有什麼壞毛病?
  許曄:不自信。
  楚煜:過度控制。

  17、墨:你做了什麼對方會生氣?
  許曄:從他身邊逃跑、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亂吃藥、還有上次提了讓他和女人生孩子的事情……
  楚煜:(看著他)都過去了。
  許曄:(點點頭)
  楚煜:(思考了一會兒)做過頭的時候。不過他通常不會真的生氣,更像是撒嬌。
  許曄:……

  18、墨:兩人的關係到什麼程度了?
  許曄:(扭過臉去)
  楚煜:如膠似漆的程度。

  19、墨:先告白的是哪一方?
  許曄:我。
  楚煜:這不重要。在我眼裡,「你屬於我」也是一種告白的方式。
  許曄:(眼睛亮亮的)

  20、墨:對對方喜歡到什麼程度呢?
  許曄:離開他會睡不著,會焦慮不安,會非常難受。
  楚煜: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墨:能不能不這麼見縫插針的秀恩愛?!

  21、墨:覺得這種喜歡可以稱之為愛嗎?
  許曄:嗯。
  楚煜:當然。

  22、墨:對方說了就讓你沒有辦法拒絕的話是?
  許曄:無論主人說什麼,我都不會拒絕。
  楚煜:他說「抱我」的時候。

  23、墨:能容許對方做的最大尺度的事是?
  許曄:我沒有限制主人行動的權利……
  楚煜:與其他人在正常範圍內交往。

  24、墨:如果對方超過了這個尺度,你要怎麼辦?
  許曄:他不會超過尺度,我充分相信他。
  楚煜:我會親手消除一切對他圖謀不軌的東西。
  墨:……真狠。

  25、墨: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裡?
  許曄:胸膛,很溫暖。
  楚煜:每一寸。
  許曄:(臉紅)

  26、墨:對方什麼樣子最能挑起你的慾望?
  許曄:脫掉浴袍的時候……
  楚煜:顫抖著在我懷裡叫「主人」的時候。

  27、墨:二人在一起什麼時候會覺得緊張?
  許曄:挨鞭子的時候……
  楚煜:差點失去他的時候。

  28、墨:有對對方說謊嗎?
  許曄:最開始有,後來就沒有了。
  楚煜:有些事我會隱瞞,但我不會欺騙他。

  29、墨:有吵過架嗎?
  許曄:除了我在俱樂部因為被主人教訓,忍不住大喊大叫的那次……應該算是沒有。
  楚煜:沒有。

  30、墨:什麼時候覺得最幸福?
  許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楚煜:我也是。
  墨:……算了我已經不想吐槽你們了。

  31、墨:覺得「我是被愛著的」是什麼時候?
  許曄:他抱著我的時候。
  楚煜:他即使害怕依然服從我的命令接受鞭打的時候。

  32、墨:你對他愛的表現方法是?
  許曄:陪伴。
  楚煜:保護。

  33、墨:覺得和對方像的植物是?
  許曄:楓樹。
  楚煜:白玫瑰。

  34、墨:二人之間有隱瞞的事嗎?
  許曄:沒有。
  楚煜:有。(轉向許曄)抱歉。
  許曄:沒關係的主人……那些事我並不想知道。

  35、墨:二人的關係是否受到周圍的人公認?
  許曄:是。
  楚煜:是。

  36、墨:初夜是在哪裡?
  許曄:涵館8號。
  楚煜:主臥的床上。

  37、墨:初夜的感想是什麼?
  許曄:嗯……有點興奮,又有點緊張。
  楚煜:他的身體和我很契合,抱他的感覺很愉快。

  38、墨:初夜後的早上,最早說的是什麼?
  許曄:那天早晨他不在……
  楚煜:抱歉,那天有一些急需處理的事情。
  許曄:我明白的,主人。

  39、墨:你們一週做幾次?
  許曄:(臉紅)
  楚煜:確保質量,三次左右。

  40、墨:是怎樣的歡愛?
  許曄:(繼續臉紅)
  楚煜:(看著許曄微笑)各種方式。
  墨:媽蛋我不想問了……

  41、墨:自己最有感覺的地方是?
  許曄:(臉紅透了,小聲說)胸口和下面……
  楚煜:前端。

  42、墨:對方最有感覺的地方是?
  許曄:(面紅耳赤)用來做的那個地方……
  楚煜:他的敏感帶僅我知道就可以了。
  墨:佔有狂……

  43、墨:歡愛時由誰主導?
  許曄:主人,我偶爾……也會試試。
  楚煜:他主導的時候,一切都很有趣。

  44、墨:一般情況下歡愛的場所?
  許曄:家。
  楚煜:家。

  45、墨:想要試的場合是?
  許曄:(看楚煜一眼)一切由主人決定。
  楚煜:(笑)下次可以試試戶外。

  46、墨:洗澡是在歡愛前?還是後?
  許曄:前後各一次。
  楚煜:嗯。

  47、墨:攻方通常會內射嗎?
  許曄:(紅著臉點頭)
  楚煜:會。

  48、墨:比較喜歡哪一種姿勢?
  許曄:(抿抿唇)普通的那種。
  楚煜:(勾唇)通常背入式會讓你更有感覺。
  許曄:……求您,別說了……

  49、墨:歡愛時用的哪一種道具讓你印象深刻?
  許曄:(坑坑巴巴)那個……連著尾巴的按摩棒……
  楚煜:你喜歡的話,下次換別的動物尾巴試試。
  許曄:(急)不要……
  楚煜:印象深刻,應該是用繩子把他綁在按摩台上的那一幕。

  50、有和對方以外的人做過嗎?
  許曄:……有。
  楚煜:有。

  51、墨:接著問。覺得自己那方面的技術好嗎?
  許曄:……不太好。
  楚煜:(微笑)這種問題應該讓對方來回答。

  52、墨:……好吧,你們覺得對方那方面的技術好嗎?能讓你得到滿足嗎?
  許曄:(紅著臉看楚煜一眼)他抱我的時候……每次都很盡興……
  楚煜:有時候他會過於害羞和緊張,那種表情會讓我更興奮。抱他的感覺很好。每一次都讓我愉快。

  53、墨:歡愛時希望對方說的話是?
  許曄:(紅臉)我愛你。
  楚煜:每一句都很好,尤其是他告訴我自己感受的時候。(看著許曄)我愛你。
  許曄:(眼睛亮亮的)主人……
  墨:你們繼續,我去吐一會兒。

  54、墨:歡愛時喜歡看到的對方的樣子是?
  許曄:(炸毛)為什麼都是這種問題?!
  楚煜:(伸手摸摸許曄的腦袋表示安撫)喜歡我怎麼抱你?
  許曄:(紅通通的臉)主人怎麼樣都喜歡……
  楚煜:(笑)我喜歡他因為動情哭著求饒的樣子。

  55、墨:至今覺得最刺激的歡愛地點是?
  許曄:他的辦公室。
  楚煜:暫時算是。

  56、墨:覺得歡愛時最棘手的狀況是?
  許曄:他的時間太長……
  楚煜:過於緊張的時候,他的身體無法放鬆下來。

  57、墨:受方有主動要求過歡愛嗎?
  許曄:……那次我喝醉了!
  楚煜:(笑)

  58、墨:那時候攻方的反應是?
  許曄:那時候我迷迷糊糊的,總之最後……做了。
  楚煜:誘導他嘗試了一下在車裡的感覺。並且按照他的要求讓他在上。
  許曄:(欲哭無淚)我說的在上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59、墨:會和對方以外的人做嗎?
  許曄:不會。
  楚煜:不會。

  60、墨:如果知道對方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做了,會有什麼反應?
  許曄:會覺得難受。
  楚煜:(冷冷掃了主持人一眼)不會出現這種事。
  墨:……別這麼看我,這問題不是我出的。

  61、墨:攻方有強上過嗎?
  許曄:沒有……嗯,應該說在沒有實質性進入的時候就停手了。
  墨:呃,為什麼?
  楚煜:(溫和看著許曄)他哭了。
  墨:他一哭你就心軟……jerry說得真對。
  楚煜:當時只是想嚇嚇他而已,我並不會真的動手。

  62、墨:初次是什麼時候?和誰?
  許曄:(看了看楚煜,尷尬)大二的時候……和劉璟介紹給我的一個MB。
  楚煜:(淡然)大一,和一個比我年長幾歲的sub。

  63、墨:對方是你的理想型嗎?
  許曄:是。
  楚煜:是。

  64、墨:最喜歡哪裡被親?
  許曄:嘴。
  楚煜:(看著許曄)哦?
  許曄:(紅臉著急)主人……
  楚煜:(笑)小騙子。
  許曄:(無語凝噎)……
  楚煜:我的話,下面。

  65、墨:最喜歡親對方哪裡?
  許曄:嘴……
  楚煜:小腹。他會非常的容易動情。
  許曄:……求您了。

  66、墨:歡愛的時候想些什麼?
  許曄:覺得自己快死掉了。
  楚煜:想更愛他。
  墨:這答案,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67、墨:對於和對方做這件事,是喜歡還是討厭?
  許曄:(紅臉輕聲)喜歡。
  楚煜:不愛為什麼要做?
  墨:也對……

  68、墨:如果有其他人向你求歡怎麼辦?
  許曄:拒絕。
  楚煜:拒絕。

  69、墨:如果你知道有人在追求對方怎麼辦?
  許曄:有很多人喜歡主人,(笑)不過他是我的。
  楚煜:看情況。
  墨:看情況是什麼意思?
  楚煜:視那人的情況決定,敢越界的話(勾唇)
  墨:你別這麼笑,我渾身發涼……

  70、墨:這題……如果對方被別人強上了,你會怎麼辦?
  許曄:……主人不可能被強上。
  楚煜:(森然)沒有人敢。
  墨:靠,別亂放殺氣……

  71、墨:對方忽然對你沒興趣了怎麼辦?
  許曄:想想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楚煜:換方式調動他的興趣。

  72、墨:在什麼時候會覺得最難過?
  許曄:讓主人生氣的時候。
  楚煜:沒有得到信任的時候。

  73、墨:在什麼時候會覺得最高興?
  許曄:主人抱著我的時候,我說的是單純的抱……
  楚煜:(看著許曄)不單純的抱不高興嗎?
  許曄:(臉紅)……也高興
  楚煜:(摸摸許曄腦袋)看見你高興的時候,我也會高興。

  74、墨:分開問,楚煜先來,sub的哪種行為讓你最反感?
  楚煜: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偽裝和欺騙。

  75、墨:許曄,dom的哪種行為讓你最反感?
  許曄:傷害sub的暴力。

  76、墨:絕對不會找哪種人做朋友?
  許曄:虛偽,會在背後使壞的。
  楚煜:趨炎附勢的。

  77、墨:除了對方以外,你們最親近的人是?
  許曄:豹子和劉璟。
  楚煜:(聽完之後若有所思)他們倆嗎?
  墨:……你該不會是要幹掉他倆吧?
  楚煜:(掃主持人一眼)不至於。我的話,是楚煊和楚秦。

  78、墨:最近在玩的休閒娛樂項目是?
  許曄:主人在教我下圍棋。
  楚煜:他學得很快。
  墨:真的麼?這麼有天分。
  許曄:(赤著臉咬唇)因為每次輸了都會有懲罰……
  墨:什麼類型的懲罰?
  楚煜:少兒不宜的類型。
  墨:……服了你倆。

  79、墨:說說你生命裡最幸運的一件事?
  許曄:遇見主人。
  楚煜:愛上他。

  80、墨:願意交付給對方保管的最珍貴的東西?
  許曄:心。
  楚煜:剩下的生命裡全部的時間。
  墨:我問完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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